張源的話音在大殿內(nèi)輕輕回蕩，每個字都像一根針，扎在老杰克和唐三的心上。

“你看到了吧，三哥。”

張源臉上掛著一種虛假的關(guān)切，仿佛真心在為唐三著想。

“這種只會空談理論，連自己問題都解決不了的江湖騙子，根本不配做你的老師。”

他向前走兩步，與唐三的距離更近些，聲音也壓低了。

“藍銀草又怎么樣，先天滿魂力又怎么樣，沒有一個好老師指引，最后還不是白白浪費天賦。”

“你要是信我，就別去什么諾丁學(xué)院。”

張源伸出手，似乎想去拍唐三的肩膀。

“留下來，咱們一起想辦法加入武魂殿，這才是我們這些平民魂師唯一的出路。”

唐三身體微微后撤，避開張源的手。

他黝黑的瞳孔里，那抹不易察覺的紫色光華流轉(zhuǎn)不休。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放松過警惕。

張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在他看來都充滿算計。

“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三終于開口，聲音很冷，完全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干什么？”

張源笑了，收回手，攤開。

“我只是想活下去，三哥，我不像你，有個封號斗羅的爹在暗中保護，有所謂的主角光環(huán)在加身。”

這句話，讓唐三身體瞬間繃緊。

他父親是封號斗羅這件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張源又是從哪聽來。

張源沒有具體說出唐昊的名字，只因這是在武魂殿之內(nèi)，而且唐昊估計在唐三身上留了魂力定位，一旦遇到危險隨時都會趕來，他還沒蠢到開局就去招惹一個封號斗羅。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老杰克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他聽不懂什么封號斗羅，但他看懂了張源在蠱惑他心中完美的“小三”。

老村長氣得渾身發(fā)抖，舉起拐杖就朝張源身上打去。

“我打死你這個搬弄是非的小王八蛋！”

張源側(cè)身一閃，輕松躲開。

甚至沒有再看老杰克一眼，視線一直停留在唐三臉上，欣賞他那副驚疑不定的表情。

“三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村長爺爺，我們走！”

唐三不再猶豫，拉住暴怒的老杰克，轉(zhuǎn)身就向大殿外面走去。

他感覺自己不能再和張源待在同一個空間里。

這個同村少年，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也帶著一種讓他極不舒服的惡意。

“小三，你別聽他胡說，那小子就是個混蛋，一肚子壞水！”

老杰克被唐三拽著走了，嘴里還在不停地咒罵。

“咱們?nèi)ブZ丁學(xué)院，你將來肯定比那個什么大師強一百倍！”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殿門口。

大殿內(nèi)，重新恢復(fù)安靜。

只剩下張源，和那位一直被晾在一旁，表情復(fù)雜的武魂分殿負責(zé)人，馬修諾。

“你也走吧。”

馬修諾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和不耐。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先是為唐三的天賦感到驚喜和惋惜，然后又親眼目睹“大師”玉小剛的崩潰。

現(xiàn)在，他對這個攪動是非的黑發(fā)男孩，沒有半點好感。

張源沒有動。

轉(zhuǎn)過身，面向馬修諾，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斂起來，變得平靜而認真。

他默默解下背后的籮筐，將其放在地上，然后從里面小心翼翼捧出一樣?xùn)|西。

那是一張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蛇皮。

蛇皮被清洗得很干凈，但上面黑白相間的詭異花紋，以及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腥氣，都昭示著它的不凡。

馬修諾原本不想理會，但當(dāng)他的余光瞥到那張蛇皮時，他慵懶的神情驟然一變。

快步走下臺階，來到張源面前，一把抓過那張蛇皮展開。

蛇皮入手堅韌，帶著一種皮革特有質(zhì)感。

上面每一片鱗甲都細密而結(jié)實。

“這是……劇毒賴皮蛇的皮？”

馬修諾聲音有些干澀。

“而且看這皮的完整度和韌性，年份至少在四百年以上。”

他抬起頭，重新審視面前這個衣衫破舊的男孩。

“這東西，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我殺的。”

張源的回答簡單直接。

馬修諾瞳孔收縮了一下。

“你殺的？就憑你？一個先天零魂力的孩子？”

他不信。

一只四百年魂獸，即便只是最低等的蛇類，也遠非一個沒有魂力的孩子能夠抗衡的。

那需要至少兩到三名裝備精良的成年魂師聯(lián)手，并且還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圣魂村七里外的后山看看。”

張源語氣平淡。

“那里剛下過一場大雨，但被燒過的痕跡應(yīng)該還在，蛇的尸骨，應(yīng)該也還在。”

馬修諾沉默了。

他盯著張源眼睛，試圖從中找出說謊的痕跡。

但他失敗了。

這個孩子的眼神，平靜得不像話，里面是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wěn)。

馬修諾低頭再次看向手中的蛇皮，他注意到蛇皮的七寸和頭部位置，有幾處明顯的刀口和破損。

處理得雖然不算專業(yè)，但下刀的位置，卻精準得可怕。

一個謊言，不需要如此多的細節(jié)來支撐。

他開始相信。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一個六歲孩子，在沒有魂力的情況下，獨自設(shè)計并獵殺一頭四百年劇毒魂獸。

這是什么概念？

這不是廢物。

這是天才，一個從未有人發(fā)掘過的，怪物般的天才！

“你……你想要什么？”

馬修諾聲音都有些變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了不得的苗子。

“我想加入武魂殿。”

張源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微微躬身，姿態(tài)放得很低。

“我沒有魂力，無法成為魂師。但我不甘心就這么當(dāng)一輩子農(nóng)民。”

“我能殺死四百年魂獸，就證明我還有用，我懂得魂獸習(xí)性，我懂得如何利用環(huán)境和工具，我懂得怎么戰(zhàn)斗。”

“我把這張蛇皮獻給武魂殿，只求大人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武魂殿效力。哪怕只是當(dāng)一個打雜學(xué)徒。”

馬修諾的心臟，不爭氣地快速跳動起來。

他看著手中蛇皮，又看了看面前張源。

一個先天滿魂力，武魂卻是藍銀草的唐三。

一個先天零魂力，卻能獨立獵殺四百年魂獸的張源。

今天，他小小的諾丁城分殿，究竟是刮了什么風(fēng)？

武魂殿宗旨是什么？

是網(wǎng)羅天下所有有天賦的魂師。

可天賦，難道僅僅指武魂和魂力嗎？

面前這個孩子，用他的行動，給出一個全新的答案。

“好。”

馬修諾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

“這張蛇皮我收下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諾丁城武魂分殿的見習(xí)學(xué)徒，我會親自把你記錄在案，上報給主殿。”

“多謝大人！”

張源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這一次，他是真心的。

他故意利用春秋蟬隱藏自己的四級魂力，因為四級魂師殺死四百年賴皮蛇所帶來的震撼遠不如零魂力的大。

況且他殺賴皮蛇的時候就是零魂力殺的，也不能算謊話吧。

……

兩天后。

張源換上一身武魂殿學(xué)徒的灰色制服，雖然有些寬大，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少。

這兩天里，他沒有閑著，除了熟悉分殿環(huán)境，就是跟著馬修諾學(xué)習(xí)辨認各種資料。

他表現(xiàn)出的學(xué)習(xí)能力和記憶力，再一次讓馬修諾感到震驚。

這天下午，馬修諾正拿著一張圖紙，給張源講解著什么。

一名身穿武魂殿執(zhí)事服的魂師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

“馬修諾大人，上面?zhèn)鱽砭o急任務(wù)。”

那名執(zhí)事遞上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

馬修諾拆開信件，迅速掃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他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張源，沉吟片刻。

“張源。”

“在。”

“你的機會來了。”

馬修諾將信件放到桌上。

“上面需要派一個人，前往星斗大森林外圍，協(xié)助一位大人完成一項布置任務(wù)。”

他的手指在信件末尾署名上輕輕點了點。

“任務(wù)本身不難，主要是打下手，但要求派去的人機靈、手腳麻利，而且要絕對可靠。”

馬修諾看著張源。

“我想派你去。”

“這是你的第一次任務(wù)，也是一次考驗。”

張源心跳，漏了一拍。

星斗大森林。

終于要去了。

“我需要協(xié)助哪位大人？”

他開口問道，聲音保持著平穩(wěn)。

馬修諾表情變得格外嚴肅。

“這次任務(wù)，非同小可。”

“你要協(xié)助的對象，是武魂殿長老，封號‘鬼’，人稱鬼斗羅的鬼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