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的晚風裹著碎雪粒子，撞在云頂會所的落地玻璃窗上，暈開一小片朦朧的白。韓瑾將駝色大衣的領口又攏了攏，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金屬門把，身后就傳來肖亦驍帶著笑意的聲音：“慢點走，地上滑。”

溫熱的掌心覆在她腰后，帶著他身上慣有的雪松冷香。韓瑾回頭時，正撞見男人垂眸看她的模樣——肖亦驍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定西裝，領帶是她早上親手系的溫莎結，鬢角修剪得整齊利落，唯獨眼底藏著幾分無奈的縱容：“剛還跟媽保證說自己會小心，轉頭就急著往里沖。”

“里面有三個小祖宗等著我呢，能不急嗎？”韓瑾笑著拍開他的手，推開門時，暖意混著熱鬧的人聲瞬間涌了過來。

包廂里早沒了往日商務宴的拘謹。紀星窩在沙發角，邵一辰正替她剝著橘子，橘瓣上的白絲都細心摘得干凈；栗儷盤腿坐在地毯上，手里舉著平板電腦，正跟魏秋子爭論著新年要去滑雪還是泡溫泉；而沙發正中央，穿著同款米白色毛衣的雙胞胎正圍著韓廷打轉，哥哥肖念庭拽著他的袖口要聽故事，妹妹肖念安則捧著顆草莓，非要喂給小舅舅吃。

“姐！”紀星最先看見她，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邵一辰也跟著起身，順手將剝好的橘子遞到韓瑾面前：“姐，先吃點水果墊墊。”

韓瑾接過橘子，揉了揉紀星的頭發：“跟一辰回家了？阿姨身體怎么樣？”

“挺好的，還讓我給你帶了罐她親手做的山楂糕。”紀星說著，指了指茶幾上的青瓷罐，“對了，秋子剛還說，等年后咱們四家一起去海南，帶著兩個小家伙趕海。”

魏秋子立刻點頭：“我都看好民宿了，帶私人泳池的那種，離沙灘步行十分鐘。”

栗儷放下平板，笑著補充：“我跟我哥說好了，他負責訂機票，咱們只管帶娃玩。”

韓瑾正想應下，目光卻不經意間掃過門口。曾荻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正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臂走進來，臉上掛著標準的社交笑容，目光在包廂里逡巡片刻，最后落在了肖亦驍身上。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紀星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往邵一辰身邊靠了靠；魏秋子直接收起了笑容，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眼神里帶著幾分冷意；栗儷更是直接，低聲跟韓瑾說了句：“她怎么來了？”

韓瑾沒說話，只是握著橘子的手指緊了緊。肖亦驍察覺到她的僵硬，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對著門口的人淡淡點頭：“曾總。”

曾荻像是沒看見包廂里尷尬的氣氛，徑直走了過來，目光掠過韓瑾時，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肖總，韓小姐，真巧啊。我跟我先生來這邊吃飯，聽說你們在這兒，就過來打個招呼。”

她口中的“先生”立刻上前，遞出名片：“肖總您好，我是宏遠科技的張力，久仰大名。”

肖亦驍沒接名片，只是抬了抬下巴，語氣疏離：“抱歉，我們私人聚會，不方便招待外人。”

張力的手僵在半空，臉色有些難看。曾荻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卻還是不肯罷休：“都是熟人，肖總何必這么見外？再說，我跟韓小姐也算是……”

“曾總。”韓瑾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淡，“我想，我們之間沒什么熟可談的。而且，我先生說了，這是私人聚會，請你離開。”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曾荻，沒有絲毫閃躲。當年曾荻為了搶肖亦驍，不惜在項目上暗中使絆子，甚至連累紀星差點丟了工作，這些事，她從來沒忘過。

曾荻被她看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肖亦驍已經叫來了服務員：“麻煩請這位女士和先生離開，不要打擾我們用餐。”

服務員很快過來，客氣卻堅決地將兩人請了出去。包廂里的氣氛終于恢復了正常，栗儷率先打破沉默：“真晦氣，好好的聚會被她攪了。”

“別理她，咱們吃咱們的。”魏秋子拿起菜單，“我剛看了，這兒的招牌烤鴨不錯，給兩個小家伙點一只？”

肖念庭立刻舉著小手：“我要吃烤鴨！還要跟小舅舅一起卷！”

韓廷放下手里的故事書，捏了捏他的臉蛋：“好，舅舅陪你卷。”

韓瑾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心里的郁結漸漸散開。肖亦驍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溫度：“別往心里去。”

“我沒往心里去。”韓瑾抬頭看他，眼底帶著笑意，“有你們在，誰都影響不了我。”

紀星也湊過來，笑著說：“就是！咱們年后好好去海南玩，把不開心的事都忘在這兒！”

窗外的雪還在下，包廂里卻暖意融融。韓瑾看著身邊的愛人、孩子，還有最好的朋友們，忽然覺得，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星光，眼前這些真實的溫暖，才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