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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傾(接續霜魂不滅)

寒髓洞的極寒如同億萬鋼針,反復貫穿星刃每一寸被玄冰封固的軀殼。霜魂鎖鏈嵌入的脖頸傷口處,幽藍冰層下凍結的血痕如同焦灼的刻印,更深處的暗銀鋸齒殘光每一次不甘的閃爍,都伴隨著噬魂裂骨的反噬劇痛。那份冰冷的死寂足以凍結魂斗羅的意志,卻在星刃崩裂的魂核中反復點燃一團焚燒理智的業火——葉泠泠倒在祭臺前眼眸渙散的剎那、唇邊金紅冰晶的微光、以及鎖鏈繃斷瞬間涌入她體內的劇毒寒潮……

“啊——!!!”

無聲的咆哮在意識深處炸裂!封凍身體的幽藍堅冰內部猛地亮起蛛網般的血紋!瀕臨崩潰的魂力本能沖向懷中僅存的慰藉——那只被鮮血浸透、焦痕遍布的藥草娃娃!然而冰冷空蕩的觸感瞬間將他拽回現實。

她不在。

為他擋下致命玄冰后身陷冰封沉眠的人,不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噗嗤!一口滾燙的心血噴在面前的玄冰寒玉簡上,《寒髓煉元篇(封)》的冰冷字跡瞬間被染紅!血珠在絕對零度的堅冰表面不凝不流,反而如同沸騰的巖漿,呲呲作響,迅速蝕刻入冰玉深處!細微而暴烈的空間湮滅氣息混雜著滔天恨戾,在凝固的寒冰世界中驟然爆發!

凈心小筑深處。九心海棠溫養法陣核心的溫玉髓池,粘稠的金色藥液如同熔融的琥珀。葉泠泠懸浮其中,氣息微弱卻奇異地維持著平衡,仿佛被時間遺忘。眉心那道幽藍死咒已被葉重灌注的冰魄本源暫時壓制,卻如同跗骨之蛆盤踞魂核。她身上層層疊疊覆蓋著九瓣晶瑩剔透的冰葉,每一片都流轉著復雜的封印魂紋,正是葉重以宗門核心底蘊施展的“九芯鎮魂封”。此封隔絕外邪,亦將她所有感知鎖死在一片永恒的冰霧荒原。

葉重立于池邊,玄衣下的傷口被九心海棠根莖狀的玉白色愈骨魂紋反復撕扯又粘合,每一次愈合都帶出血色冰渣。他盯著女兒蒼白如雪的臉龐,深潭般的眼底翻滾著近乎摧毀一切的痛楚與懊悔。指尖顫抖著拂過葉泠泠冰冷的眉心,仿佛要擦去那道詛咒。

“宗主!”負責鎮守法陣的嫡系長老葉福臉色慘變,“泠泠本源魂力波動在衰弱!九芯封鎮壓死咒消耗遠超預期!最多三日…三日若再無更強本源填補……”葉重五指猛地收緊,掌心玄冰凝結的寒氣令地面瞬間炸開冰花。“三日…”他聲音嘶啞如鈍刀刮骨,“傳令:開啟冰魄星核‘天祭臺’!調集所有宗門儲備萬年冰玉髓心!”

“報——!”一名葉家弟子踉蹌沖入核心冰殿,面色驚惶如見鬼魅,“大…大長老葉松!他…他率領支脈‘寒淵’所屬所有冰系魂師及三座外門駐地弟子,盡數…盡數反出宗門!臨走時…”弟子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臨走時炸毀了通往冰澗地脈的第三核心樞紐冰魄轉生池!還留了話…”

轟——!殿內地板以葉重為中心寸寸炸裂!恐怖的寒氣瞬間將那弟子凍成冰雕,碎裂的冰渣噴濺在殿柱上!葉重甚至未曾看那冰雕一眼,鐵青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葉松。那條老狗!竟敢在這抽骨換髓的關鍵時刻叛逃!還斷了冰魄星核轉生地脈的核心節點!這是抽走了維系九芯鎮魂封最重要的能量源泉!沒有冰魄地脈能量的源源補充,三日時限將壓榨到極限!葉重的手按在胸前玄衣傷口上,鮮血透過指縫浸染霜紋。他猛地吸了一口凍結心肺的寒氣,聲音平靜得令人膽寒:“葉松叛宗,格殺勿論。尸骨…煉入冰魄星核,補益本源。”命令下達的瞬間,冰殿深處核心法陣盤踞的冰魄星核核心驟然黯淡了一絲,如同疲憊巨獸的喘息。

寒髓洞底。星刃蜷縮在凍結的冰殼中,意識在極寒與反噬的撕扯中瀕臨潰散。唯有心頭那一點焚燒的執念頑固不滅——葉泠泠替他擋下冰刺時眼眸渙散的微光。嗡——指尖觸碰處,那卷被心血蝕刻過的玄冰寒玉簡突然異動!玉簡表面封凍的冰層無聲龜裂,一道微弱卻極致精純的冰脈信息流驟然涌入他識海!不是《寒髓煉元篇》!而是冰魄星核核心此刻真實的脈絡圖!三條粗壯的主脈中,一條劇烈萎縮!旁側清晰地標注著鮮紅刺目的魂印爆炸點——葉松毀!信息下方,是更為觸目驚心的推演:冰脈節點崩毀,核心反噬倒灌!九芯鎮魂封能量枯竭倒計時:71時辰!最后一行冰晶小字凝固如血:「泠泠需冰魄本源重塑心脈,缺口:九成。祭魂補源之法:以封號斗羅級冰魄本源為引,裂星核之角,填地脈之缺。」嗡鳴驟然在星刃死寂的識海炸響!天夢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悸尖嘯:『裂星核?!他瘋了?!那是抽他封號斗羅的命根!稍有不慎連渣都不會剩下!葉重要拿自己的命去填女兒續命的窟窿!』星刃的魂核劇烈顫抖!那血淋淋的推演與天夢的吶喊混雜,如同無數冰錐攪動著他的意識!九成本源?!那是要把冰魄星核劈開!是把葉重自己的魂骨根基碾碎重塑!用命換命?!不!那個冰冷殘酷、用鎖鏈鎖死他咽喉的男人……那個在獨孤博殺機下擋在他與葉泠泠身前的背影……劇痛!無法承受的劇痛!并非來自鎖鏈與寒毒,而是來自意識深處某種認知被生生撕裂的絕望洪流!啪嗒!一滴滾燙的淚混雜著血與魂力碎片,砸落在懷中藥草布偶焦痕最深的傷痕縫隙。那縷沉睡的九心海棠印記像是被投入滾燙熔巖的種子,驟然亮起微弱卻執拗的青玉色光暈!光暈觸碰到了布偶體內殘留的、與星刃靈魂共鳴的空間湮滅氣息……轟——!沉寂的精神識海猛地爆開一團純粹熾烈的暗銀之火!那火焰并非燃燒,而是湮滅!瞬間焚毀了封凍魂核的幽藍寒冰!燒穿鎖鏈寒毒!貫通識海與現實!星刃蜷縮如尸的身軀劇烈一震!脖頸鎖鏈崩裂處早已凍僵的血痂驟然炸開!一股粘稠如銀汞、混雜著刺骨寒毒與狂暴空間碎屑的血箭激射而出,狠狠撞在寒髓洞深處那塊最核心的、流淌著液態幽藍光華的萬年冰髓之上!嗤啦啦——!!!絕對零度的冰髓表面竟如同燒紅的烙鐵淬水!升起一股散發著空間焦糊與九心海棠清香的詭異白煙!冰髓內部,一道細如發絲卻貫穿整塊巨髓的暗銀色裂痕無聲蔓延!裂痕深處,隱隱透出一絲精純到足以凍結時空的冰魄本源氣息!

“天祭臺?!”宗門禁地核心,懸浮于冰魄星核本體前方、不斷從星核汲取磅礴寒光的九層冰玉祭臺轟然啟動。無數珍藏的萬年冰髓、九品玉心如同柴薪投入核心。十數位宗門冰系長老面若死灰,盤坐祭臺下方全力催動魂力轉化。星核本體在瘋狂的抽取中劇烈脈動,散發出的光芒時明時暗。祭臺頂端。葉重盤膝坐于核心陣眼。玄衣早已在狂暴能量沖擊中碎裂飄飛,露出一身布滿無數冰晶符咒的虬結肌肉。他雙手虛抱,仿佛拖舉著整個天地!胸口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非但未愈,反而被他自己強行撕開,一根根粗如兒臂、由極致冰魂本源凝結的半透明玉白色能量管道狠狠刺入血肉深處!管道另一段,直接連接著下方翻滾沸騰的冰魄星核本源池!他在用魂骨作通道,用命源作燃料,強行抽取星核本命能量灌入法陣!磅礴的冰魄本源洪流順著管道倒灌而上,在他干涸的經脈中瘋狂奔涌,每一秒都如同億萬根冰針在刮骨抽髓!皮膚表面開始浮現出蛛網般的冰藍裂紋,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冰霜,向灰白轉變!這是在燃燒自己的魂骨根基!抽取自己的壽元生機!換取那催動九芯封的奢侈能量!“還不夠…遠遠不夠…”葉重雙眼緊閉,牙關已被自身血冰凍結!額角青筋如同盤踞的冰龍瘋狂扭動!他能感到星核的反噬正在加速!抽走的本源越多,星核本身的反噬就越狂暴!更要命的是——嗡!下方冰魄星核核心陡然爆發出一股異常暴戾的震蕩!原本被葉重魂力強行壓制的星核地脈核心處,一個無比清晰、邊緣帶著暗銀鋸齒狀湮滅痕跡的虛幻指爪烙印,如同燒紅的烙鐵驟然亮起!緊接著,星核核心深處,一道極其細微卻帶著致命空間紊亂的裂痕驟然顯現!

“是鎖鏈裂痕的反噬震蕩!源頭鎖定——寒髓洞核心!”葉福長老失聲尖叫。祭臺上方,葉重猛然睜眼!那雙已染上渾濁冰藍的眼眸深處,瞬間爆發出撕裂天地的瘋狂殺意與不顧一切的決絕!感應著寒髓洞那道裂縫中透出的本源氣息。“抽!”一聲決絕到魂飛魄散的怒吼,仿佛來自燃燒的深淵!葉重虛抱的雙手猛地向內一合!轟隆!!!冰魄星核內部傳來驚天動地的震爆!在葉福長老絕望的注視下,葉重胸前那數根連接魂骨本源的玉白能量管道光芒暴漲到極致!“宗——主——不——!!!”凄厲的嘶吼淹沒在刺目的藍白強光中!一道凝練著冰魄星核九成核心本源、足有手臂粗細的冰藍色能量束,如同開天巨劍,從星核內部被葉重以自身魂骨為引,生生劈砍撕裂出來!噗!葉重身體猛地向前佝僂!玄衣下的脊椎骨清晰可見數道恐怖的裂痕!數根連接星核的玉白管道寸寸炸裂!冰晶混著血肉噴濺!但他佝僂的身軀死死釘在陣眼,如同被冰劍洞穿的山巒!那道貫穿蒼穹的冰藍本源洪流撕裂了核心祭壇的法陣防護,撕裂了空間阻隔,如同憤怒咆哮的寒冰神罰,帶著葉重碎裂的魂骨與泣血的本源,轟然撞向寒髓洞深處,那道由星刃之血撕裂的冰髓裂縫!同一瞬間!寒髓洞底,星刃破碎的身軀被這股撕裂空間而來的、源于同一個星核本源的洪流悍然吞沒!“吼——!”前所未有的撕裂感貫穿全身!霜魂鎖鏈在瘋狂震蕩!屬于冰魄的本源要將他撐爆!屬于空間的兇刃要將他撕碎!劇痛瞬間達到頂峰!瀕死瘋狂中,天夢的嘶吼炸響靈魂深淵:『不想泠泠死就煉化它!鎖鏈是通道也是刀!用星核本源鑄你的空間裂痕之刃!』血淚模糊的視野中,冰髓核心那道裂痕深處,屬于葉泠泠的那一縷護魂印記微弱燃起。“給我……吞!!!”

寒髓洞徹底被暴走的冰藍與暗銀光芒吞噬!空間在哀鳴!冰魄在崩裂!霜魂鎖鏈在血煉中發出瀕死之龍的慘烈咆哮!而星刃殘破的身軀,正于這場毀滅洪流中心化為一座暴戾的煉獄熔爐,瘋狂打熬著刺穿命運的——逆鱗之刃。

逆鱗初鑄,冰魄哀歌寒髓洞徹底化為光與暴的煉獄。冰魄星核那九成核心本源,飽含著葉重撕裂魂骨泣血引出的磅礴力量,化作了傾瀉九天的冰藍洪流。它本為救治葉泠泠而撕裂空間降臨,此刻卻如同憤怒的冰洋倒灌,悍然吞噬了蜷縮在地、瀕臨潰散的星刃。

“吼——!!!”

非人的咆哮從星刃破裂的喉管中擠出,又被震耳欲聾的能量轟鳴吞沒。那不是痛苦嘶喊,是源自魂核最深處、被狂暴力量撕扯碾壓時爆發出的、如同困獸瀕死掙扎的原始獸性。葉重的冰魄本源,精純、浩瀚、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寒意;他自身的空間之力,兇戾、躁動、帶著毀滅一切的湮滅氣息。兩股同源(皆來自冰魄星核)卻本質相斥、如同水火不容的至高力量,以他的身體為戰場,展開了最慘烈、最直接的碰撞與熔煉!

“咔嚓…滋滋滋——!”

霜魂鎖鏈發出了瀕臨極限的哀鳴。原本幽藍冰冷的鎖鏈表面,此刻半邊被刺目的冰藍覆蓋,半邊卻被沸騰的暗銀侵蝕。冰藍不斷蔓延,試圖將整條鎖鏈連同星刃徹底封凍、同化;暗銀瘋狂反撲,如同最瘋狂的餓狼,在侵蝕鎖鏈的同時貪婪地撕咬著涌入體內的磅礴冰魄本源。

每一寸血肉都在經歷煉獄。冰魄之力灌入,是億萬冰晶針芒在經脈骨髓中瘋狂穿刺、凍結;空間之力反噬,則是無數無形的空間利刃在體內割裂、湮滅。他的身體如同被強行投入熔爐的頑鐵,反復經歷著冰封萬年的極致之寒與焚天煮海的狂暴之炎。皮膚表面,冰藍與暗銀的光斑瘋狂閃爍、碰撞、湮滅,每一次閃爍都帶走一片血肉生機,又催生出新的、更混亂的能量亂流。

天夢的嘶吼穿透意識的混沌深淵,尖銳如針:『煉化它!星刃!聽我的!那鎖鏈不只是禁錮,它現在是唯一的管道,也是你唯一能抓住的刀!葉重那瘋子引來的本源是鑄劍爐火!用你的空間裂痕做刀刃輪廓,把涌進來的冰魄本源當作錘打劍胚的玄鐵!』

刀…管道…爐火…玄鐵…

這些破碎的詞語如同黑暗中驟然劃過的閃電,劈開了絕望的濃霧。瀕臨潰散的意志死死攥住了“葉泠泠”三個字,將其化作靈魂深處最熾烈的火焰!

血淚混合著失控的魂力碎屑噴涌而出,模糊了世界。但在那一片毀滅的冰藍光海深處,在那萬年冰髓核心裂縫中,屬于葉泠泠的那一縷護魂印記,并未被吞噬抹去。它微弱、搖曳,如同風中殘燭,卻散發著溫潤的九心海棠清香,在狂亂的湮滅風暴中,執著地為那片死亡的幽藍烙印上了一絲青玉般的生機光芒。

那光,是她靈魂最后的氣息。

是星刃在這無邊煉獄中,唯一的燈塔。

“給……我……吞!!!!”

咆哮不再是宣泄,而是命令,是意志最終凝聚的嘶吼!那源于空間之力最本質的湮滅兇性,在這一刻被星刃殘存的意志點燃、駕馭!

他不再是被動承受兩股力量的肆虐,也不再是混沌地對抗。

他張開所有殘存的感知,瘋狂地捕捉、牽引體內那混亂的冰魄洪流!無視冰封軀體的劇痛,他以精神為引,強行引導這股足以凍結天地的力量,狠狠撞向那在他體內本能激蕩、代表著他“空間裂痕”特性的狂暴暗銀之芒!

轟——隆——!!

比先前更可怕的內部轟鳴在星刃體內炸開!那不是對抗的能量炸裂,而是強行融合、鍛打引致的猛烈碰撞!冰魄本源的玄寒之氣與空間裂痕的湮滅之鋒,如同鍛錘與鐵砧,每一次碰撞都激起毀滅性的沖擊波,撕扯著他的每一寸經脈。

霜魂鎖鏈瘋狂震顫,其上冰藍與暗銀的光芒交纏、侵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拉直、繃緊,原本冰冷的鎖環上,竟開始浮現出細密的暗銀色紋路,如同有熔融的星屑流淌其上!鎖鏈本身,正承受著這狂暴力量的淬煉沖擊,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撕裂聲,仿佛下一瞬就要徹底崩解!這崩解并非斷裂,更像是在毀滅之中被強行重塑!

以鎖鏈為管道,以外來冰魄本源為爐火和材料,以自身毀滅性的空間裂痕為錘打核心!星刃,正將自己與枷鎖一同置入這必死之地,試圖在血肉煉獄中,打熬出撕裂命運、奪取生機的——逆鱗之刃!

冰魄星核核心,天祭臺上。

那束撕裂空間射出的本源洪流終于徹底脫離星核本體。失去九成本源,那顆如同小型星辰般的冰魄星核,如同被瞬間抽干了所有精氣神,驟然黯淡下來!原本流轉不息、深邃浩瀚的冰藍光暈,變得灰敗晦暗,僅存的光芒也變得紊亂閃爍,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核心法陣光芒急劇衰減,整個祭臺都在劇烈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維持法陣的十數位葉家長老同時如遭重擊,噗噗連聲,大口冰藍血液混雜著內臟碎片狂噴而出,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個個面如金紙,癱軟在地,勉強維系著陣法不徹底崩潰。支撐祭臺運轉的萬年冰髓、九品玉心如同失去活性的石頭,光澤盡失。

祭臺頂端,風暴的中心。

當那束本源徹底抽離的瞬間,葉重虛抱的雙手無力垂落。

連接他胸前傷口與星核的玉白色本源能量管道,寸寸碎裂、爆開!冰晶、血沫、碎裂的魂骨碎片混合著冰藍的星核本源光芒,如同盛放的死亡冰花,轟然噴射、濺射!

“呃啊!”

葉重身體猛地向前佝僂到了極致,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仿佛來自破碎胸腔深處的痛哼!那曾支撐他如山岳般屹立的身軀,如同被瞬間抽去了脊梁骨。他玄衣早已碎盡,赤裸的上身布滿了猙獰的蛛網狀冰藍裂痕,這些裂痕深入血肉骨髓,此刻正瘋狂地吸收著從他體內爆散開來的殘余冰魄氣息和自我生機!

他的頭發,瞬息之間盡染枯槁霜白!皮膚迅速失去光澤,布滿褶皺,如同被瞬間奪走了百年壽元!最觸目驚心的是他背部——那被強行撕開傷口的位置,透過模糊的血肉,隱約可見數道粗大的、貫穿了他整條脊椎骨的恐怖裂痕!裂痕深可見骨,甚至有晶瑩的碎片暴露在空氣里!那是他作為封號斗羅、賴以溝通天地、凝聚魂核的根基——魂骨!為了抽出那九成本源,他幾乎是以自身魂骨為犧牲品,強行撬動了冰魄星核的核心!

“宗……主……”葉福長老聲嘶力竭,不顧自身重傷,試圖撲上去,卻被葉重身上散發出的、一種混合著衰敗死寂與最后一絲狂暴意志的寒氣推開。

葉重沒有倒下。

他用雙手死死撐在冰涼的祭臺陣眼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死灰色。他佝僂著身體,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那雙曾經深如寒潭、足以凍結一方天地的眼眸,此刻渾濁不堪,只剩下黯淡的冰藍色光芒在其中微弱的掙扎跳動,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但就是這雙垂死的眼眸,執拗地穿透了混亂的空間亂流,死死地、死死地“望”向寒髓洞的方向!

他的意識幾乎渙散,魂核殘破不堪,生命力正從那些冰藍裂痕和脊椎骨斷裂處瘋狂流逝。但他全部的意志,最后一絲燃燒的神念,如同穿透虛空的鎖鏈,死死地“鏈”著那道射向寒髓洞的本源光柱,鏈著寒髓洞深處那道裂縫中……屬于女兒葉泠泠的那一縷微不可查的護魂印記!

成功了么?那股力量,能填補女兒那九成本源的空缺么?

這是葉重此刻所有存在意義的唯一寄托。

然而,那股寄托的“感覺”,卻并非預想中冰魄本源順利注入的滋養與修復,反而是一種……混亂?掙扎?以及一種正在被強行錘煉、重塑的……鋒利感?

葉重渾濁、瀕死的眼瞳深處,最后一絲跳動的冰藍光芒驟然凝滯。

一絲混雜著愕然、難以置信、以及瞬間明悟了某種絕望可能性的情緒,如同冰冷的毒液,爬上了他即將徹底凍結的心頭。

寒髓洞那邊…到底在發生什么?!那為他女兒準備的本源,為何會傳來如此暴虐、如此……鋒銳的抵抗?!泠泠……

葉重布滿冰霜和白發的頭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卻再也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只有那渾濁的、最后的光芒中,映照出無法言說的、比自身消亡更深刻億萬倍的恐怖絕望。支撐他的意志,在這一瞬間,仿佛出現了致命的裂痕。

噗——!一口混雜著大量冰藍魂骨碎塊和內臟殘片的暗紅污血,如同最后的悲鳴,從他口中噴濺而出,噴灑在面前黯淡無光的祭臺核心陣紋上。他佝僂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如同斷線的冰雕般,向前撲倒。冰魄哀歌,悄然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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