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太沒用了。”

蘇璃垂下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漿的簡陋草鞋，

“那天…采果子，走得太遠，天又暗得快…就…就迷路了。”

他（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懊惱和后怕，

“在林子里轉了好久…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后來，還摔下了河岸，撞到了石頭…”

他（她）適時地抽了口氣，手捂上肋骨的位置，眉頭痛苦地蹙起。

【檢測到目標：空（雄性·鷹族獸人）產生情緒波動：懷疑（輕微）+15！…】

【積分+3…】

果然，沒那么容易糊弄。

空沒說話，但蘇璃能感覺到側前方那道審視的目光似乎更沉了些。

迷路？摔下河岸？這解釋太單薄。

一個雌性，獨自在荒野迷路數日，還受了不輕的傷，居然沒死？

蘇璃的心跳快了一拍，但語氣反而更加“誠懇”和“困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嗆了好多水…以為自己死定了…可后來…好像有什么東西…推了我一把…”他（她）的聲音飄忽起來，帶著一種陷入回憶的迷茫，“再醒來…就在一個石縫里了…渾身都疼…”

“推了一把？”

空終于開口了，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像是在復述一個詞。

“嗯…”

蘇璃用力點頭，眼神迷茫地看向奔涌的河水，

“感覺…涼涼的…像水…又不像…”

他（她）恰到好處地打了個寒顫，把“死里逃生”的驚魂未定演得十足。

同時，意念微動，驅動那條濕漉漉的水尾。

尾巴尖極其微弱地、幾不可查地亮了一下淡藍光芒，快得如同錯覺，又迅速黯淡下去。

【檢測到目標：空（雄性·鷹族獸人）產生情緒波動：驚異（高度）+35！…】

【積分+7…】系統提示再次響起。

成了！他看到了！

空的身形似乎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雖然腳步未停，但那銳利的金瞳瞬間鎖定了蘇璃身后那條剛剛閃過一絲微光的白尾！

那絕不是普通的狐貍尾巴該有的反應！

迷路？摔傷？被水推上岸？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瞬間被這抹詭異的光芒串聯起來，指向一個更加匪夷所思、卻也似乎唯一能解釋她為何還能活著的方向——覺醒！

某種與水相關的、罕見的能力在瀕死時覺醒了！

部落里并非沒有覺醒者，但稀少且強大。

每一個覺醒者都是部落的寶貴財富。

如果蘇璃……空的目光重新落回前方雌性那蒼白、狼狽卻異常“幸運”的臉上，眼神深處翻涌起驚濤駭浪。震驚壓過了懷疑，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審視和一種……復雜的權衡。

一個名聲糟糕、弱小不堪的雌性白狐，覺醒了疑似控水的能力？

這消息帶回部落，足以引發一場地震！

他不再追問迷路的細節。

沉默再次降臨，但氣氛卻微妙地變了。

空的步伐依舊沉穩，但蘇璃敏銳地感覺到，他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評估？

甚至是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慎重？

蘇璃心中稍定，賭對了第一步。

把水尾的“神跡”作為“死里逃生”解釋的核心，半真半假，用“瀕死覺醒”這個蠻荒世界相對能接受的概念來包裝。

空信了幾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異常，并且這異常足以讓他暫時擱置對“迷路”這個拙劣借口的深究，也足以提升她回歸后的價值評估。

兩人沿著越發陡峭的河岸前行。

雨后的天空依舊陰沉，濕冷的空氣鉆進骨縫。

蘇璃體力消耗巨大，步伐越來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骨的鈍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她）咬著牙，一聲不吭，只是用探路杖死死撐住身體。示弱可以，但不能真成了拖累。

空忽然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一段被河水沖刷得異常陡峭、濕滑的泥坡，幾乎垂直向上延伸數米，連接著上方更平坦的河岸高地。

對空來說，振翅一飛即可越過。

但對此刻的蘇璃，這泥坡就是一道天塹。

空轉過身，那雙融金般的鷹眸落在蘇璃慘白的臉上和微微顫抖的腿上。

她咬緊牙關，忍著劇痛和眩暈踉蹌跟上。

腳下一滑，尖銳的石子硌得她痛呼出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一只覆蓋著堅硬角質層的手閃電般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是攙扶，是像鐵鉗般卡住，阻止了摔倒。

力量很大，捏得她臂骨生疼。

“呃！”

蘇璃痛得吸氣，被迫抬頭，正對上空低垂的視線。

距離很近，她清晰地看到他金瞳里自己狼狽的倒影，以及…一絲不加掩飾的不耐煩。

【檢測到目標：空情緒波動：厭煩（加劇）+15！積分+3！】

他松開了手。

蘇璃失去支撐，腿一軟，重重跌坐在冰冷的碎石灘上，尾椎骨鉆心地疼。

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薄唇微動，吐出一個冰冷的詞：“麻煩。”

不是辱罵，是陳述事實。

‘麻煩…’這兩個字刺得蘇璃（他）靈魂生疼。

‘老子當年…’前世的記憶讓他胸口憋悶，屬于男性的怒火在雌性軀殼里悶燒。

【檢測到目標：蘇璃（自身）情緒波動：暴怒+35！羞恥+20！積分+11！】

系統提示閃爍。

但臉上，蘇璃的表情瞬間切換。

她蜷縮起身體，那條水尾痛苦地卷曲，遮住摔疼的地方，肩膀微抖，聲音帶著濃重的委屈和哭腔：

“對…對不起…空大人…我…我真的沒力氣了…”眼眶迅速泛紅。‘演！必須演下去！’

空的眉頭微蹙。他看著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小雌性，蒼白的小臉，濕漉漉的皮毛，那條微微顫抖的白尾……金瞳深處掠過一絲權衡。

蘇璃捕捉到了！

機會！

她立刻“虛弱”地咳了兩聲，同時意念拼命集中在尾巴上。

尾巴尖再次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比剛才更黯淡，一絲冰冷濕潤的水汽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尾尖周圍——證明“覺醒”的存在！

【檢測到目標：空情緒波動：審視（專注）+40！權衡（中度）+25！積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