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氣”之形態的修行,并非總是一帆風順。在最初的新鮮感過后,三人紛紛遇到了不同的瓶頸。
悟空的“氣”量增長最快,但他遇到的問題也最直接——控制力不足。他試圖將氣凝聚成更具穿透力的“鉆頭”,結果往往變成威力更大但更散亂的爆炸,將沙灘炸得千瘡百孔,自己也被反震得灰頭土臉。他的 frustration與日俱增,有時會氣得對著大海嗷嗷大叫,然后更加瘋狂地練習,結果往往是累得精疲力盡,收獲卻甚微。龜仙人看在眼里,并不直接指點,只是偶爾讓他去重復最基礎的送牛奶訓練,要求他在極限速度下,保證桶內水面的絕對平穩,以此磨礪他那狂野的性子和對力量的精細掌控。
克林成功地將氣推出了體外,但距離和穩定性卻難以提升。那微弱的光球飛出不到兩三米就會潰散,推力也僅限于推動小片海浪。他嘗試了各種方法,調整呼吸,改變手勢,凝神靜氣,進展卻異常緩慢,仿佛有一層無形的膜阻擋著他。他開始有些焦慮和自我懷疑,難道自己的天賦就僅限于此了嗎?龜仙人讓他停下盲目的嘗試,而是每天花更多時間靜坐,去純粹地“感受”體內氣的流動,去“傾聽”它的韻律,告訴他“理解先于運用”。
陳星的瓶頸最為特殊。他的系統可以幫他完美地模擬和規劃氣的運行路線,可以精確控制輸出的功率和形態,但他始終無法突破系統計算出的“理論最優值”。他的“氣”外放,穩定得如同機器,缺乏一種靈動的“活性”和突如其來的“爆發力”。系統提示他【當前外放效能已達宿主‘氣’基礎修為與‘能量控制精度’下的理論極限。如需突破,需提升基礎屬性或注入不可計算變量(如:強烈情感、意志力、戰斗直覺等)】。龜仙人察覺到了他的困境,某次課后淡淡地說了一句:“過度的計算,會扼殺生命的驚喜。有時候,閉上‘眼睛’,才能‘看’得更清楚?!边@句話讓陳星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修行陷入了膠著。日子在枯燥的重復和偶爾的靈光一閃中流逝。
這天下午,天空陰沉,海風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腥咸氣息,海浪也變得洶涌起來。龜仙人抬頭望了望天色,皺了皺眉:“好像要變天了?!?
他正準備讓弟子們提前結束今天的海上訓練,遠處海面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和呼救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艘小型漁船正在洶涌的波濤中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傾覆!更令人心驚的是,船尾后方,一道巨大的、恐怖的背鰭正劃開水面,以極快的速度繞著漁船游弋!那背鰭黝黑巨大,遠超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
“是海怪!”烏龍嚇得尖叫一聲,直接躲到了龜仙人身后。
“不好!”龜仙人臉色一凝,“那漁船危險了!”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道巨大的背鰭猛地潛入水中,下一刻,漁船如同被巨大的攻城錘擊中般,整個被頂得高高飛起,船上的漁民慘叫著落入冰冷洶涌的海水中!
“救人!”龜仙人厲聲喝道,同時身體已然躍起,就要沖向大海。
但有人比他更快!
是悟空!看到有人遇險,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野性的本能和善良的天性讓他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如同一發橙色的炮彈般射向大海,噗通一聲扎進洶涌的浪濤之中,奮力游向那些落水的漁民。
“悟空!小心那怪物!”克林焦急地大喊,也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他的游泳技巧最好,如同游魚般破浪前行。
陳星的動作稍慢半拍,但他的系統在瞬間完成了環境分析?!灸繕耍何粗笮秃Q笊?,威脅等級高!】【環境:海浪洶涌,能見度低,水溫低于安全閾值?!俊救蝿諆炏燃墸壕仍渌撸掘屭s/擊殺生物。】【方案生成:利用氣增強游泳速度與體溫,優先救援最近目標。】
他也縱身躍入海中,冰冷的海水讓他打了個激靈,但他立刻調動起體內那并不算雄厚的氣,覆蓋體表抵御寒冷,同時按照系統計算出的最優路線,沖向一個正在下沉的漁民。
龜仙人看到三個弟子都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他并未立刻出手,而是懸浮在半空(舞空術),銳利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海面下那道巨大的陰影,隨時準備應對那怪物的下一次攻擊。他將這次意外,當作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實戰考核!
海中的情況極其危機。落水的漁民在驚濤駭浪中掙扎,體力迅速流失。而那巨大的海怪顯然被激怒了,或者說將落水者視為了獵物,它再次從深水中猛沖上來,張開的巨口足以吞下一頭牛,直咬向離它最近的一個老人!
“滾開!”悟空就在附近,他見狀怒喝一聲,甚至忘了什么氣的形態,完全是本能地將全身的氣力凝聚在拳頭上,帶著焦急和憤怒,狠狠一拳砸向那怪物的吻部!
砰!一聲悶響!水花四濺!悟空感覺自己像是砸在了一塊堅硬的礁石上,拳頭生疼,但那怪物也被這蘊含著氣力的一拳打得微微一滯,發出一聲沉悶吃痛的嘶吼,放棄了攻擊老人,憤怒的目光轉向了悟空!
“悟空!”克林趁機游過來,拉住那個嚇傻的老人,奮力向岸邊拖去。他看到悟空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心急如焚,下意識地對著怪物伸出手掌,腦海中拼命回想著這些天練習氣的感覺——“推開它!把它推開!”他體內那并不強大的氣,在這焦急萬分的情緒驅動下,竟然比平時更加順暢地涌向掌心,形成了一股雖然微弱卻確實存在的推力,猛地撞在怪物堅硬的皮膚上!
噗!推力很小,甚至沒讓怪物后退,但那突如其來的撞擊感再次吸引了它的注意,讓它更加狂躁!
另一邊,陳星已經抓住了一個昏迷的漁民,正奮力拖著他回游。系統的警報瘋狂響起:【警告!大型生物高速接近!預計碰撞時間3秒!】他猛地回頭,看到那巨大的黑影正沖向他和懷中的漁民!
閃避?帶著人根本無法有效閃避!硬抗?絕無可能!怎么辦?!
在這生死存亡的瞬間,陳星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計算和模型似乎都失去了意義。龜仙人的話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閉上‘眼睛’,才能‘看’得更清楚!”
他幾乎是本能地,放棄了所有復雜的計算,將全部的意志、對生存的渴望、對保護他人的責任,盡數灌注到那一直無法突破的、系統認定的“理論極限”的氣之中!他對著前方洶涌的海水,不是攻擊,也不是防御,而是發出了一個極其強烈的、純粹的“意志”——
“停下?。?!”
沒有特定的形態,沒有精確的能量輸出值!有的只是他全部精神力和氣力的瞬間爆發!
嗡?。?!一股無形卻磅礴的斥力以陳星為中心,猛地向前方海面擴張開來!他前方的海水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瞬間向下凹陷、排開,形成了一道短暫存在的、肉眼可見的空氣墻壁般的屏障!
那猛沖過來的海怪,一頭狠狠撞在這道突如其來的無形壁壘上!
轟!!!一聲巨響!那怪物仿佛撞上了銅墻鐵壁,發出一聲痛苦而困惑的嘶鳴,前沖的勢頭被硬生生遏止,甚至被反震得暈頭轉向!
陳星借著這股反推力,抱著漁民加速向后倒飛,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精神瞬間萎靡下去,剛才那一下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氣和精神力!【系統警告:能量過載!精神透支!】但他成功了!
就在這短暫的阻滯間,龜仙人動了!“夠了,畜生!”他低喝一聲,身影如同流星般墜入海中!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指勁穿透海水,精準地命中了那海怪的某處神經中樞。那龐大的海怪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隨即停止了動作,緩緩向深海沉去。
龜仙人浮出水面,一手一個,拎起最后兩個落水的漁民,如同拎著小雞般,輕松地踏波而行,將他們送回岸邊。
危機解除。
沙灘上,落水的漁民驚魂未定,紛紛向龜仙人和三位少年磕頭道謝。烏龍手忙腳亂地幫忙生火取暖。
悟空累得癱在沙灘上大口喘氣,拳頭紅腫??肆挚粗约簞偛磐崎_了怪物的手掌,若有所思。陳星則盤膝而坐,臉色蒼白,默默調息,回味著剛才那超越系統計算、由意志主導的瞬間爆發。
龜仙人檢查了一下弟子們,確認都無大礙,然后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極其滿意的笑容。
“看來,這比什么修行都管用?!?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這場生死之間的實戰,像一把重錘,狠狠敲碎了他們修行中的瓶頸。每個人,都在危機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不一樣的突破。真正的成長,往往發生于計算之外,誕生于守護的意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