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燈的光被濃霧擠成細線，靈昭架著玄清往側(cè)門挪，逆痕筆拖在地上的紅線，像條不肯斷的血繩。唐嫵用染晦紋的余光掃著身后，那些融化的邪魔膿水正往地磚縫里滲，每滲一寸，白骨堆里就有半截筆桿輕輕顫一下。此時，靈昭是化神期修士，憑借雄渾靈力支撐行動；玄清處于元嬰期，雖重傷但還保留著一絲靈力波動；唐嫵剛邁入金丹期，努力維持染晦紋的感知。

“玄風怎么可能還活著？”玄清咳著血笑，血沫糊住嘴角，以他元嬰期的見識，實在想不通玄風的狀況，“他的凈域儀都被邪魔煉化了，難不成……”話沒說完，神殿外傳來瓦片碎裂的脆響，濃霧里飄進片灰袍布料，邊角繡著天樞院的“規(guī)”字，正滴滴答答往下淌墨綠色的液——是邪魔的血。

靈昭突然按住玄清的肩，化神期對危險的敏銳直覺讓她察覺不對，織痕紋在她掌心燙得發(fā)疼：“別動。”她低頭看地磚，那些凸起的地方正順著血線往白骨堆爬，像有無數(shù)只手在地下拱。唐嫵突然拽住她的衣袖，指著供桌底下：剛才被巨爪拍碎的石板縫里，竟鉆出根嫩芽，葉片上還沾著半片染晦紋布料，正是她裙擺被刮掉的那塊。唐嫵金丹期的感知，讓她意識到這霧中隱藏著詭異生機。

“這霧……在養(yǎng)東西?！碧茓车穆曇舭l(fā)緊，她潰爛的胳膊上，紫紋正順著血管往心口爬，“醒魂草護符的余溫快沒了。”她摸出個油布包，是阿福塞給她的豬油餅，“阿福說，沾了煙火氣的東西能壓邪祟。”餅剛掰開，香氣混著霧氣漫開，那些往她心口爬的紫紋竟頓了頓。金丹期的染晦紋面對這詭異霧氣，也漸漸抵擋不住。

“骨頭上的筆……”靈昭突然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最近的半截逆痕筆。筆桿上的血痕與她掌心的織痕紋一碰，“嗡”地彈出道金光，照得白骨堆里的衣冠發(fā)亮——那衣冠的袖口，竟繡著與織痕紋相同的金絲！化神期的靈力激發(fā)了筆桿與織痕紋的共鳴。

“初代凈域使……”玄清盯著衣冠上的破損處，突然睜大眼，元嬰期對家族傳承的記憶讓他想起關鍵線索，“我爹的命魂碑上，也有個一樣的缺口！”他掙扎著撲過去，斷指撫過衣冠的褶皺，“我爹說過，玄家的筆，是初代凈域使劈開規(guī)令旗做的……”

話音未落，濃霧里的嘶吼突然變成整齊的號叫，像有無數(shù)把鈍刀在磨。靈昭拽著他們往后退，卻見那些白骨竟順著血線站了起來，半截筆桿仍攥在骨手里，筆尖齊齊對著側(cè)門——那里的霧正凝成個模糊的人影，灰袍，斷腿，手里拄著根纏著規(guī)令旗殘片的拐杖，正是玄風的模樣！從氣息判斷，玄風雖看似虛弱，但恐怕隱藏著遠超元嬰期的實力。

“乖侄兒，找到家傳的寶貝了？”玄風的聲音裹著腐臭，拐杖往地上一頓，那些號叫的濃霧突然化作無數(shù)只灰手，抓向白骨堆，“可惜啊，這些骨頭，當年都是被我親手埋的?！?

“你把天樞院的人……”玄清的筆桿突然爆出血光，與白骨手里的斷筆共鳴，元嬰期的力量與家族法器呼應，“你和邪魔做了交易！”

“交易？”玄風的影子笑起來，灰手扯下自己的灰袍，露出底下嵌著鱗片的皮膚，“我是在‘凈域’啊——把所有帶‘痕’的東西都埋了，九域不就無瑕了？”他拐杖一指，那些灰手突然燃起綠火，燒向白骨手里的斷筆，“包括你娘的殘魂，靈昭，她的織痕紋，可是最好的養(yǎng)料?！?

“你找死！”靈昭的織痕紋突然順著血線爬滿白骨堆，金絲纏上每截斷筆。斷筆們“咔嗒咔嗒”拼在一起，竟組成了把完整的逆痕筆，筆鋒裹著白骨的灰、衣冠的金、還有她掌心的血，直刺玄風的影子！化神期的強大力量推動織痕紋發(fā)揮出恐怖威力。

玄風的拐杖橫擋，規(guī)令旗殘片與筆鋒一碰，突然“咔嚓”裂開，露出里面嵌著的半塊麥芽糖——是春芽阿婆的糖渣護符！“怎么會……”他的影子開始扭曲，“凡俗的東西……”

“阿福的餅，春芽的糖，老木的樹……”靈昭握著重組的逆痕筆，筆桿上的血痕正往玄風的影子里滲，“你吞不掉的，才是九域的根?！彼P尖一轉(zhuǎn)，織痕紋的金絲突然散開，像張網(wǎng)罩住那些灰手，網(wǎng)眼里竟鉆出剛才石板縫里的嫩芽，根須纏著灰手往土里鉆。憑借化神期對力量的精妙操控，靈昭將各種力量融合反擊。

唐嫵突然把豬油餅往玄風影子里扔，餅屑沾到他的鱗片，“滋啦”冒起白煙。“染晦紋蝕不掉的，煙火氣能燒！”她拽著玄清往白骨堆退，紫紋在她腳邊布成個圈，把阿福的餅屑、春芽的糖渣都圈在里面，金丹期的染晦紋與煙火氣結(jié)合，發(fā)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靈昭，用衣冠上的金絲！”

靈昭筆尖挑起衣冠的袖口，金絲與重組的逆痕筆一纏，筆鋒突然爆出灶膛火般的紅光。玄風的影子在紅光里慘叫，鱗片剝落的地方，露出底下被吞噬的天樞院修士殘魂——他們的手里，竟都攥著半塊糖渣、一片樹葉、或是根野藤，全是被玄風稱為“穢痕”的東西。

“吼——”殘魂們的嘶吼蓋過了玄風的慘叫，與白骨堆的斷筆共鳴。靈昭的織痕紋突然與所有“痕”纏在一起，重組的逆痕筆化作道流光，穿透玄風的影子，釘在側(cè)門的門楣上。化神期的織痕紋與諸多力量共鳴，爆發(fā)出毀天滅地的一擊。

濃霧退了退，露出外面的景象：望川城的方向亮著片暖黃，像無數(shù)盞燈籠在搖。唐嫵望著那片光笑了，油布包里的豬油餅還剩半塊，“是阿福他們在城頭點了灶火?！苯鸬て诘哪苛ψ屗辞辶诉h處的景象。

靈昭看著門楣上的逆痕筆，筆鋒纏著的金絲正往城里延伸。白骨們的骨指碰了碰她的衣角，然后齊齊跪下，化作堆沃土，埋住了那些剛冒頭的嫩芽。

“往哪走？”玄清靠著門框喘氣，筆桿上的裂紋里，正滲出點新綠。元嬰期的他在這場戰(zhàn)斗后，法器也產(chǎn)生了奇異變化。

靈昭望著望川城的暖光，織痕紋在她手臂上輕輕跳，像在應和遠方的煙火：“回家?！?

她不知道，門楣上的逆痕筆尖，正滴下滴帶著糖香的血珠，落在土里，長出株帶著筆痕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