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藍極速”網吧里的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雜著泡面調味包的廉價咸香、煙灰缸里攢了半宿的煙蒂焦油味,以及無數臺電腦主機嗡鳴散熱時吹出的、帶著元器件灼熱感的渾濁氣息。頂燈滅了大半,只留下幾盞昏黃的壁燈,勉強勾勒出大廳里那些蜷縮在電腦前的身影輪廓。鍵盤的噼啪聲、鼠標的咔嗒聲、游戲里遙遠的喊殺聲和電影對白,全都溺斃在這片昏沉的黑暗里,構成一首單調而令人窒息的催眠曲。
吧臺后面,李元慶就陷在這片混沌的中心。他身子后仰,脊背緊緊貼著那張因長期使用而油光發亮、吱呀作響的仿皮辦公椅,另一張同樣的椅子則被他拖過來,勉強支著他那雙無處安放的腿。他睡得很沉,或者說,是一種因極度疲憊而陷入的昏迷狀態。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也無意識地擰著,像是被生活這雙無形的手狠狠揪住,打了個死結。年輕卻寫滿倦容的臉上,眼袋浮腫,嘴唇干裂。吧臺下方,一臺老舊的落地扇正有氣無力地搖著頭,送來的風甚至吹不散他額前那幾縷被汗水微微濡濕的頭發。
睡眠于他而言,是每日奔波后唯一能掠奪的奢侈品,珍貴且易碎。
突然,一陣硬物敲擊玻璃臺面的“咚咚”聲,像一根冰冷的針,猛地刺入他昏沉的意識海。
李元慶一個激靈,猛地從并不踏實的睡夢中驚醒。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又驟然松開,在胸腔里狂亂地擂動。他費力地掀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視線花了足足兩三秒才勉強聚焦。
吧臺外面,不知何時趴了兩個人影。
正對著他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妝容精致,但眼角眉梢堆掩不住深深的疲憊,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她見李元慶醒來,又屈起涂著蔻丹的食指,不耐煩地敲了敲臺面:“喂,老板,來包玉溪。”
聲音帶著一種都市夜生活浸染后的沙啞和干脆。
“呃…哦,好。”李元慶的腦子還是一團漿糊,睡眠被強行中斷帶來的眩暈感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幾乎是憑借肌肉記憶,機械地彎下腰,拉開吧臺下面的抽屜,在一堆雜亂擺放的香煙里摸索了一陣,抽出一包紅色的玉溪,遞了過去。
少婦接過煙,熟練地掃碼付錢。就在這時,李元慶注意到了她旁邊的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少女。
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短褲,渾身散發著一種與這昏暗污濁環境格格不入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青春氣息。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浸在泉水里的黑琉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李元慶,眼神里有一種奇怪的情緒——不是好奇,不是無聊,更像是一種…急切的懇求,甚至帶著點孤注一擲的意味。
就在李元慶遞煙給少婦,身體前傾的剎那。
少女突然毫無征兆地猛地湊近!動作快得如同撲食的小獸。
一股極淡的、清甜的,像是雨后青草又混合了某種不知名野花的香氣,瞬間沖散了李元慶鼻翼間渾濁的網吧空氣,鉆入他的大腦。
她的臉頰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廓,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緊接著,一道壓得極低、又急又快的女聲,如同蚊蚋,卻又異常清晰地鉆進他的耳朵:
“幫我跟她說,想辦法讓她用車帶我回去!”
李元慶徹底懵了。
睡意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和詭異請求驅散了大半,但大腦CPU顯然因為過熱而無法處理眼前的信息。他甚至能看清少女光潔臉上細小的絨毛,以及她瞳孔中自己那副驚愕失措的倒影。
“啊?你…你說什么?誰…誰帶你回去?”他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地反問,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旁邊那個正在拆香煙包裝的少婦,“是…是跟她說的?她…她不是你…?你干嘛不自己說?”
他的問題像冒泡一樣咕嚕咕嚕往外涌,試圖抓住這荒謬瞬間的一絲邏輯。
然而,少女沒有回答。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復雜得讓李元慶心悸——有哀求,有絕望,還有一絲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意味深長?仿佛這一眼,試圖將千言萬語都刻進他的腦海里。
緊接著,毫無預兆地,一股龐大到無法抗拒的困意,如同漆黑的海嘯,兜頭蓋臉地朝他猛撲過來!
這困意來得如此兇猛,如此不合時宜,幾乎帶著物理攻擊的屬性。眼前的少女、少婦、網吧…所有的一切瞬間扭曲、模糊、失真,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屏幕。他的眼皮仿佛被焊上了沉重的鉛塊,不受控制地猛烈下垂。
“等…”他最后一個字沒能說出口,身體已經徹底背叛了意志。
意識斷線。
他身子一軟,“咚”地一聲,重重地摔回那張吱呀作響的辦公椅上,再度陷入了毫無知覺的深度昏睡。速度快得仿佛剛才那短暫的驚醒和對話,只是一場幻覺。
……
他不知道自已又睡了多久。
也許幾分鐘,也許只有幾秒。
混亂、怪誕的夢境碎片開始侵襲他的腦海。
他夢見自已那間位于城中村嘈雜小巷、月租三百的出租屋。房間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窸窸窣窣地響。不是老鼠,那聲音更細碎,更密集…像是有無數條細長的、帶著油膩鱗片的東西,正沿著墻角、床底,甚至是被褥的邊緣,在飛快地游竄、啃噬…
辣條?!
夢里,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帶來一陣生理性的厭惡和恐慌。
緊接著,夢境與現實的感覺奇異地重疊了。他似乎真的聽見了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窣聲,就在耳邊,就在他這間用薄薄三合板隔出來的、最便宜的小屋里!
保護自已那點可憐家當的本能,瞬間壓倒了疲憊。
李元慶猛地從椅子上一彈而起,甚至沒完全清醒。睡眠帶來的虛浮感讓他腳步踉蹌,腦子依舊昏沉,但一股無名火和莫名的焦慮已經驅動了他的身體。他眼睛赤紅,左右掃視,順手抄起靠在吧臺旁邊的一根舊桌腿——那是他之前用來別窗戶的,粗糙的木棍握在手里,帶來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他甚至沒跟交接班可能來的同事(如果有人在的話)打招呼,就這么攥著木棍,一頭沖出了網吧。
凌晨的街道空曠而寂靜,路燈在地上投下昏黃的光暈,將他奔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夜風一吹,稍微驅散了些許困意,但那股因夢境而起的邪火和擔憂卻越燒越旺。那間小屋雖然破陋,卻是他在這座龐大城市里唯一能蜷身的殼。要是連這點東西都被那些該死的“辣條”毀了…
他加快腳步,沖進那條熟悉而骯臟的小巷,咚咚咚地跑上搖搖欲墜的水泥樓梯,停在自家門前。
門鎖看上去完好無損。
他喘著粗氣,略感安心,但夢里的窸窣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他咽了口唾沫,壓下心悸,一手緊握木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推開了房門。
吱呀——
老舊的合頁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門縫一點點擴大。
屋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遠處廣告牌的光線和路燈的微光勉強滲入,勾勒出屋內大致的輪廓。
李元慶屏住呼吸,弓著身子,將木棍先探進去,下意識地用它支撐了一下地面,隨時準備朝任何移動的東西掄過去。
然而…
空。
眼前是近乎詭異的空蕩。
沒有窸窣游竄的辣條,沒有啃噬聲,甚至…沒有他預想中的任何東西。
房間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頭。原本堆放在墻角的那袋沒洗的衣服、塞得鼓鼓囊囊的舊行李箱、隨意搭在椅子背上的工裝外套…全都不見了。
地面干凈得反常,露出斑駁的水泥本色。
他床上那套雖然廉價但洗得發白的被褥枕頭,也消失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微微銹蝕的鐵架床板,像一個被剝去了皮肉的骨架,冰冷而沉默地橫在那里。
一股涼氣,瞬間從李元慶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將他最后一絲困意徹底蒸發!
不是辣條…
是比辣條可怕千百倍的情形。
他所有的家當,他在這世界上僅有的那點東西,沒了!被搬空了!
“我艸!”短暫的驚愕過后,滔天的怒火轟地一聲席卷了他全身,血液瘋狂地涌上頭頂,漲得他臉頰滾燙,耳中嗡嗡作響。
房東!
肯定是那個摳門又刻薄的老家伙!趁他不在,擅自闖進來把他的東西都扔了!
憑什么?!他這個月的房租明明剛交過!水電費也沒欠!就算真要趕人,也得提前打聲招呼吧?!
憤怒和一種被侵犯的屈辱感燃燒著他的理智。他猛地轉身,攥緊了手里的木棍,就要沖去隔壁找房東理論!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這棟樓是由一套老式的大套間隔成的多個小單間,李元慶的房間在最里面。他怒氣沖沖地幾步跨出房門,來到公共走廊。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整個人卻猛地僵住了,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走廊另一端,昏暗的燈光下,四五個身影正堵在出口方向。
那些人個個身材高大壯碩,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堵驟然壓過來的、充滿壓迫感的墻。陰影投在他們臉上,看不清具體表情,只能感受到一種冰冷而不善的氣息。
其中那個塊頭最大、足足比瘦削的李元慶高出半個身子、壯了幾乎兩圈的年輕男人,他認得——是房東那個平時游手好閑、據說在附近一帶“混事”的兒子。
李元慶的怒火此刻正燒到頂點,幾乎想都沒想,就指著房東兒子怒吼道:“你們他媽什么意思?!憑什么動我東西?!我房租欠你們了嗎?!老子跟你們沒完!”
他揮舞著木棍,試圖用憤怒掩蓋內心突然升起的、本能的恐懼。
房東兒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沒有解釋,甚至沒有一絲一毫聽他說話的意圖。那雙藏在陰影里的眼睛,冷漠得如同看待一件死物。
就在李元慶話音未落的當口,房東兒子動了。
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黑熊,猛地朝他撲了過來!動作快得驚人,帶著一股純粹暴力帶來的腥風!
“你他媽——”李元慶的怒罵戛然而止。
巨大的沖擊力將他狠狠撞在身后的墻壁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手里的木棍脫手飛出,哐當一聲滾落在地。他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背過去。
絕對的力量壓制,讓他那點憤怒瞬間顯得可笑而蒼白。
房東兒子一只粗壯的手臂如同鐵鉗般死死抵住他的喉嚨,另一只手開始毫不留情地向他腹部猛擊!
沉重的、一下又一下的悶響,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
劇痛如同爆炸般在體內擴散。
李元慶剛開始還試圖掙扎、咒罵:“操…你媽的…聽我說…東西…”
但對方根本不予理會,拳頭如同冰冷的雨點,持續落下。
很快,他的聲音變了調。從憤怒的咆哮,變成痛苦的悶哼,再到斷斷續續的、帶著哭腔的哀求:“別…別打了…哥…大哥…錯了…我錯了…東西我不要了…真錯了…求你了…”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他聞到了對方身上濃重的煙味、汗味,還有一種…鐵銹似的腥氣。
在因劇痛和窒息而模糊、閃爍的視線里,他看到另外那幾條沉默的高大人影,緩緩圍攏過來。
他們的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幾樣東西。
長條的、沉重的、在昏暗光線下反射著冰冷金屬光澤的…
是斧頭。
冰冷的斧刃,對準了他。
“不…不要!求求…”李元慶的求饒聲變成了絕望的嗚咽,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但回應他的,只有高高揚起的、毫無猶豫的利斧帶來的死亡陰影。
下一秒,難以想象的劇痛從身體的多個部位同時炸開!
他甚至聽到了某種可怕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黑暗如同實質,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感知、思想…
他感覺自己死了。
……
然后——
猛地抽氣聲!
李元慶如同溺水獲救的人,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整個人從吧臺的椅子上驚彈而起!
心臟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碎他的胸骨!
眼前是熟悉的網吧吧臺。昏暗的燈光,嗡嗡作響的主機,渾濁的空氣…旁邊,那臺落地扇還在不知疲倦地搖著頭。
一切…都和他“之前”醒來時一模一樣。
仿佛那被毆打、被斧頭劈砍的恐怖經歷,只是一場逼真到極致的噩夢。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額頭上也全是涔涔的汗珠,手腳一片冰涼,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腹部和喉嚨似乎還殘留著被重擊和扼壓的幻痛。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臉、身體——完好無損。
沒有傷口,沒有血跡。
可是…那感覺太真實了!每一幀畫面,每一聲響動,每一次痛楚,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經末梢!
就在這時——
“咚咚咚。”
硬物敲擊玻璃臺面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元慶如同驚弓之鳥,猛地抬頭。
吧臺外,那個妝容精致面帶疲憊的少婦,正不耐煩地看著他:“喂,老板,來包玉溪。”
她的身邊,站著那個青春逼人、眼睛像黑琉璃一樣的少女。
少女的目光再次投向他,里面依舊是那種復雜的、急切的懇求。
一切,正在毫厘不差地重演。
李元慶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他不是回到了醒來之后。
他是回到了…這一切發生之前!
那個不是夢!那被活活打死的經歷…是真的!?
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如同巨手攫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看著少女,瞳孔因極致震驚而收縮。
少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她的眼神里飛快地閃過一絲訝異,但更多的是一種更深的、幾乎要破眶而出的焦急。她再次做出了想要湊近的姿勢…
不!不能再這樣!
李元慶的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如果按照“上次”的發展,他會遞煙,然后少女會貼過來低聲請求,接著他會無法抗拒地睡著,然后做那個辣條的夢,接著跑回出租屋,最后…被那幾個人用斧頭活活劈死!
必須改變!
他不能回出租屋!絕對不能再回去!
在那少婦疑惑的注視和少女急切的目光中,李元慶猛地站起身,甚至沒去拿煙,而是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吧臺,朝著網吧大門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要把這一切告訴別人!或者…至少先逃離這個循環的起點!
網吧里幾個被驚動的顧客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這個如同瘋了般奔跑的網管。
李元慶什么都不顧了,一把推開網吧的玻璃門,沖到了凌晨清冷的街道上。
他沿著街道拼命奔跑,心臟狂跳,冷風灌進他的肺里,帶來針刺般的疼痛。他需要找個警察,或者至少跑到一個有光亮、人多的地方!
然而,僅僅跑出不到五十米。
那股熟悉到令他絕望的、龐大無匹的困意,再一次,毫無道理地、蠻橫地襲來!
比上一次更加兇猛,更加不容抗拒。
他的思維瞬間中斷,眼皮沉重如山。
世界在他眼前迅速模糊、暗淡、旋轉。
腳步一軟,天旋地轉。
他的臉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人行道地磚上,失去了所有知覺。
……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意識重新一點點凝聚。
首先恢復的是聽覺。
他聽到了一種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無數條細長的、帶著油膩鱗片的東西,在附近游竄、啃噬…
辣條?
不!
李元慶猛地睜開雙眼。
眼前不再是冰冷的街道,而是他那間出租屋光禿禿的鐵架床板。
他正躺在地上,手里,緊緊握著那根粗糙的木棍。
他…又回來了?回到了“做夢”之后,“沖出門理論”之前的這個節點?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他。
他猛地從地上爬起,心臟瘋狂跳動,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不行!不能出去!外面走廊上,那四五個人,那些斧頭,正在等著他!
跑!必須立刻逃跑!
他踉蹌著沖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拉開一條門縫,向外窺視。
走廊里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只有那盞功率極低的節能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貓著腰,用盡全力、屏住呼吸,向著套間大門的方向沖去!
只要沖出大門,跑下樓梯,跑到街上…
然而,就在他快要沖到套間門口時,外面樓梯方向,突然傳來了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
不止一個人!正在上樓!越來越近!
是他們!
他們回來了!或者…他們根本就沒離開,一直在外面守著?!
李元慶的魂飛魄散,瞬間剎住腳步。現在沖出去,就是自投羅網,正好撞個滿懷!
怎么辦?!回去?回到那個已經被搬空的房間?那是死路一條!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的樓梯平臺,下一秒就要推開套間大門!
極度的恐慌中,李元慶的目光猛地掃向旁邊另一扇緊閉的房門。
那是林小雨的房間。一個安靜得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的女孩,好像是個學生。
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驅動了他的身體。
他猛地擰動那扇門的把手——謝天謝地,門沒鎖!
他像泥鰍一樣滑溜地閃身鉆了進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反手將門輕輕關上,鎖死!
背靠著冰涼的門板,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跳得像要爆炸,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轟鳴。
得救了…暫時…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窗簾縫隙透進的微光,勉強照亮室內。
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氣縈繞在鼻尖。是洗衣液的清新,混合著一種極淡的、女孩子房間里特有的柔暖氣息。這味道與他房間的沉悶、網吧的渾濁截然不同,但此刻他根本無心感受。
他強迫自己壓下劇烈的喘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彎下腰,將眼睛緊張地貼向門板上一道細微的縫隙,向外窺視。
套間大門被推開了。
沉重的腳步聲清晰地傳了進來,一共有四五個人的樣子。他們似乎就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低聲交談著什么,聲音模糊不清,但那種壓抑的、不善的氛圍,即使隔著一道門板,也清晰地傳遞了過來。
李元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動不敢動。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腳步聲,脫離了那群人,正朝著他這個方向走來!
一步,兩步…越來越近。
最終,停在了他藏身的這扇門外。
李元慶的呼吸驟然停止,全身肌肉繃緊到了極限。
完了…
門外,站著的似乎是…林小雨?
她回來了?她要是開門進來,看到他這個不速之客,只要發出一丁點尖叫…
門外的腳步聲停頓了片刻,似乎主人正在拿鑰匙。
然后,李元慶絕望地聽到——
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發出的…金屬摩擦聲。
咔噠。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少年看著手機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掉了上面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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