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倔強的設計師

第二天上午，蘇晚準時出現在盛庭集團樓下。她換了件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頭發打理得整齊，手里提著個新的文件夾，和昨天的狼狽判若兩人。

林舟把她領進頂層辦公室時，陸承淵正在看文件。辦公室很大，落地窗外是整片濱海市的風景，裝修風格極簡，黑白灰的色調，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陸總，蘇小姐來了。”

陸承淵抬頭，目光落在蘇晚身上，掃過她手里的文件夾，淡淡開口：“坐。”

蘇晚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新文件夾遞過去：“這是打印好的干凈版本，昨天的那份受潮了，可能影響閱讀。”

陸承淵沒接，只是看著她：“為什么要提前三天交方案？”

“因為我們想讓您有更多時間審核。”蘇晚直言，“初稿的不足，我們團隊用了兩天兩夜修改，既然有把握做得更好，就不想等截止日期再交，萬一您沒時間細看呢？”

“你就這么確定，我會看？”

“不確定。”蘇晚坦誠，“但我得給我們團隊一個交代。‘星途’雖然是小公司，但我們不想輸在‘沒盡力’上。”

陸承淵終于拿起文件夾，翻開第一頁。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臉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頜線，他看得很仔細，偶爾會停下來，指尖在紙頁上輕點。蘇晚坐在對面，手心微微出汗，卻沒敢打斷他。

大概過了半小時，陸承淵才合上文件夾，抬眼看向她：“方案里提到的‘空中花園’設計，施工難度很大，成本也會超出預算15%，你怎么解決？”

“我們已經聯系了三家建材商，他們能提供新型的輕質材料，成本比傳統材料低8%，而且承重性能達標。”蘇晚立刻回答，“另外，施工團隊我們也考察過，有過類似項目的經驗，能縮短工期，間接減少人工成本。”

她拿出手機，調出提前準備好的材料樣本照片和施工團隊的案例，遞給陸承淵。他接過手機，翻看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兩人都頓了一下，蘇晚趕緊收回手，耳尖有點發燙。

陸承淵沒在意，繼續翻看：“如果合作方不配合呢？比如上次扣環評報告的那家。”

“我們已經做了備選方案，”蘇晚深吸一口氣，“如果盛庭決定用我們的方案，我們可以負責對接所有合作方，保證項目順利推進。如果出現問題，‘星途’愿意承擔5%的損失。”

這句話讓陸承淵抬了抬眉。他見過太多想跟盛庭合作的公司，要么一味妥協，要么夸下海口，像蘇晚這樣，既敢承擔風險，又條理清晰的，很少見。

“你倒是很有信心。”他語氣里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松動。

“不是信心，是底氣。”蘇晚看著他，眼神認真，“我們團隊花了三個月做調研，每個細節都反復推敲，我相信我們的方案值得被認可。”

陸承淵沉默了幾秒，忽然說：“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蘇晚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啊？”

“談合作細節。”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或者你沒時間？”

“有！”蘇晚趕緊站起來，“我有時間。”

陸承淵的車是黑色的邁巴赫，低調卻透著貴氣。司機把車開到一家私房菜館門口，蘇晚跟著他進去，才發現這里竟然沒有其他客人，像是被包場了。

“這里的菜口味比較清淡，適合談事情。”陸承淵解釋了一句，遞給她菜單，“看看想吃什么。”

蘇晚接過菜單，上面的菜名大多很陌生，價格也比她平時吃的貴了好幾倍。她猶豫了一下，隨便點了兩個家常菜：“就這兩個吧，謝謝。”

陸承淵看了眼菜單，沒說什么，又加了兩個菜和一份湯。等菜的時候，他沒提合作的事，反而問起了“星途設計”的情況。

“你們公司成立多久了？”

“三年。”蘇晚回答，“一開始就三個人，現在有十五個員工了。”

“為什么選擇做設計？”

蘇晚愣了愣，想起剛創業的時候，幾個人擠在小辦公室里，熬夜改方案，連工資都發不出來的日子，嘴角彎了彎：“因為喜歡啊。看到自己的設計變成真實的建筑，被很多人喜歡，那種成就感，是什么都換不來的。”

陸承淵看著她眼里的光，忽然覺得有點晃眼。他見多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每個人都帶著面具，像蘇晚這樣，把“喜歡”掛在臉上的，很少見。

菜很快上來了，味道確實不錯。蘇晚吃得很克制，沒敢多吃。陸承淵注意到她只夾自己面前的菜，把離她遠的那盤清蒸魚往她那邊推了推：“多吃點，下午還要談方案。”

蘇晚愣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夾了一塊魚肉，味道很鮮。

吃完飯，回到盛庭辦公室，陸承淵把一份合同推到蘇晚面前：“合作方案，我同意了。這是合同，你看看，如果沒問題，就簽字。”

蘇晚拿起合同，手都有點抖。她快速翻看，條款很合理，甚至比她預期的還要好。她抬起頭，看向陸承淵：“陸總，您……”

“方案好，就值得這個條件。”陸承淵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不過，我有個要求。”

“您說。”

“這個項目，我要你全程跟進，每天向我匯報進度。”他看著她，眼神認真，“我不希望出現任何紕漏。”

蘇晚立刻點頭：“沒問題！我一定會做好的！”

她簽完字，把合同遞給陸承淵。他接過，看了眼簽名，蘇晚的字跡和她的人一樣，工整又帶著點倔強。

“明天開始，你可以來盛庭辦公，有專門的臨時辦公室。”陸承淵說，“林舟會幫你安排。”

“謝謝陸總！”蘇晚站起身，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陸承淵看著她的笑容，忽然覺得，這個雨天闖入的設計師，或許會給盛庭，也給她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