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以后再也不理骨爺爺了！”

寧榮榮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小手緊緊攥住韓信的手。

“韓信哥哥，我們走。”

話音未落。

她便拉著韓信轉身朝內殿的方向走去。

發梢的琉璃珠隨著腳步輕輕晃蕩，像綴在枝頭的露珠般靈動。

“唉，榮榮丫頭，骨爺爺錯啦！是爺爺不該幫著你劍爺爺說話！”

古榕在身后急得直跺腳，想把禍端家伙給塵心。

可寧榮榮頭也不回。

只留下他在原地哭笑不得地嘆氣。

穿過幾重雕花木廊。

兩人來到寧榮榮的閨房。

房間布置得雅致又不失少女心，窗臺上擺著幾盆長勢喜人的多肉，墻上掛著各色絹畫，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熏香。

剛進門。

寧榮榮便松開韓信的手，轉過身仰著頭看他。

一雙琉璃般的眼眸亮晶晶的，像盛著滿夜空的星光。

一眨不眨地落在韓信臉上，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韓信抬手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

“一直盯著我看干嘛？”

寧榮榮依舊沒移開目光，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和想念。

“每次見你一面，都超難得，所以我就想好好看看。”

“那也不用看這么久吧？”

“就要看就要看！”

寧榮榮固執地揚起下巴。

聲音軟了下來。

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你每次一進森林，就一年半載不出來，連個消息都沒有。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韓信哥哥有沒有遇到危險，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看著少女眼底真切的擔憂，韓信心中微動，抬手輕輕捏了捏她軟糯的臉頰，指尖觸到的皮膚細膩溫熱。

他語氣放柔，帶著幾分縱容。

“那我今天就好好陪陪你。”

“嗯嗯！”

寧榮榮立刻用力點頭。

方才還帶著幾分委屈的小臉瞬間綻開笑容。

仿佛等這句話等了許久。

連忙拉著韓信走到桌邊，獻寶似的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畫紙，小心翼翼地展開。

那是韓信十歲之時的樣子。

筆觸雖不算頂尖，卻細膩認真，連少年衣角的褶皺都畫得清晰。

“韓信哥哥，你看我給你畫的，像不像你？”

“嗯，技藝見長啊。”

“那是！”

寧榮榮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彎起溫柔的弧度，聲音也慢了下來。

“還記得你剛進七寶琉璃宗的時候，什么都得聽我的呢......”

...

...

“沒想到你畫畫還挺像樣，把我畫得這么像。”六歲的小榮榮捧著畫像，眼底藏著佩服，嘴上卻不肯軟。

小小年紀便古靈精怪，別扭得可愛。

“拿去收藏吧。”韓信笑道。

“才不要！你教我畫！”寧榮榮把畫像一放，拿起毛筆就往他身邊湊。

“你連小鴨子都畫得歪歪扭扭，怎么學畫人？先去練畫鴨子。”韓信像哄小孩似的。

“我不！你得手把手教我！”寧榮榮耍賴，硬是把毛筆塞進韓信手里，自己的小手也搭了上來。

接下來的畫面......

便是韓信握著她的小手，一筆一劃教她勾勒線條。

起初寧榮榮還有些拘謹，臉頰微微發燙。

韓信見狀打趣。

“才多大點人，還知道害羞？懂什么男女之事嗎？”

寧榮榮強裝鎮定，梗著脖子道：“當然知道！”

臉卻紅得像熟透的櫻桃，小手緊緊攥著衣角，緊張得指尖發白。

“那我親你一下，看看是什么感覺？”韓信故意逗她。

“不準親！”

寧榮榮立刻縮回手，嗔怪地瞪他，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

...

...

寧榮榮從回憶中回過神時，臉頰已悄悄染上一層淺粉。

她仰頭望著韓信，語氣帶著幾分嬌嗔的埋怨。

“韓信哥哥，你六歲剛進宗門的時候多活潑啊，總愛跟我鬧，還會故意逗我玩，怎么現在變得這么一本正經了？”

“...”

三年來......

森林里的萬千殺伐、與魂獸的生死相搏。

不茍言笑。

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他抬手輕輕拂過寧榮榮額前的碎發，聲音放得柔緩。

“那是因為榮榮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隨便鬧了。”

寧榮榮原本還帶著期待......

想等他親過來，結果竟是這樣的回答。

她賭氣似的撅起小嘴。

“哼，分明就是韓信哥哥不喜歡我了，才找這種借口！”

“嗯？”韓信一愣，“怎么會？”

“那，那......”寧榮榮憋得臉頰通紅，像是鼓足了畢生勇氣，聲音又輕又快，“你親我一下，我就信你！”

“哈？”

韓信徹底愣住了。

他低頭看著眼前的女孩——

肌膚冰清玉潔，眉眼精致得像瓷娃娃。

可眼底那抹屬于 12歲的稚嫩還未褪去，讓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等再過幾年吧，”他放緩語氣，帶著幾分哄勸，“你現在還小。”

這次寧榮榮愣住了......

她猛地抬起頭，聲音陡然拔高。

“韓信哥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么？剛才還說我長大了，不能隨便調戲，現在又說我還小！你、你真是……”

她急得話都說不完整，眼眶卻越來越紅。

卻是突然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飛快地在韓信臉頰上碰了一下。

像蝴蝶振翅般輕盈，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倔強。

“哼！就親你！你能怎么樣？”

刁蠻任性的性子上來，也是擋都擋不住。

少女的體溫還殘留在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熏香。

韓信的心像是被溫水浸過，瞬間泛起一陣暖意。

他看著眼前又氣又傲的女孩，終是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將她輕輕擁進了懷里。

...

...

回想剛入宗門的那年......

由于不想暴露疊加魂環的秘密，他在七寶琉璃宗開啟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閑日子，幾乎從不修煉。

寧榮榮整日拉著他研究琴棋書畫。

恰巧，韓信前世對這些都有些研究，每次都能讓寧榮榮佩服得眼睛發亮。

從最開始直呼“韓信”，到后面變成了“韓信哥哥”這樣的親昵稱呼。

這樣悠閑的日子過了半年，寧風致特意來查看兩人的修煉進度。

那時寧榮榮已達到 13級。

可他依舊停留在剛入宗時的 10級。

寧風致以為他還在抵觸入宗，還耐心勸了他幾句。

塵心卻沒那么溫和，當場警告他若再偷懶，便要親自監督他修煉。

可誰也沒想到......

整整三年過去。

寧榮榮即便貪玩，魂力也穩步漲到了 19級。

他卻還是10級。

寧風致塵心徹底放棄韓信，將他回歸山野。

臨走那天。

寧榮榮抱著他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眼淚把他的衣擺都浸濕了。

“我不要韓信哥哥走！我不要！就算他是 10級的廢物，也是我寧榮榮的童養夫！爸爸！劍爺爺！骨爺爺！你們別讓他走好不好……”

那哭聲里的真切與執拗，讓人潸然淚下。

韓信指尖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水。

“榮榮不哭，你現在還小，等以后長大了，見過更多厲害的人，就會嫌棄我了。”

“我不會！我永遠都不會！”寧榮榮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哽咽著喊道。

韓信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終是松了口。

“好，那我們約定，三年后如果你還是不嫌棄我，那我就依舊是你的童養夫。”

當韓信一個月前，真的回到七寶琉璃宗的那一刻。

寧榮榮瘋了似的從殿內跑出來，不顧眾人目光，大喊著

“我童養夫回來了！我童養夫回來了！”

那一刻！

韓信知道......

無論這女孩有多么刁蠻，任性，大小姐脾氣。

那她也是他這輩子要保護的女孩。

...

...

懷里的寧榮榮，腦袋枕在他的肩上，突然開始唱起了他教她的歌。

“說不上為什么，我變得很主動。”

“若愛上一個人，什么都會值得去做。”

“我想大聲宣布，對你依依不舍。”

“連隔壁鄰居都猜到我現在的感受。”

“河邊的風，在吹著頭發飄動。”

“牽著你的手，一陣莫名感動。”

“我想帶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著日落。”

“一直到我們都睡著。”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