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也算平靜，林夜沉浸在修煉和準備小考之中。

白日，他一絲不茍完成所有勞役，將蝕陰之力運用巧妙隱藏在枯燥體力活下，效率高得讓劉管事都挑不出任何錯處。

夜晚，則爭分奪秒運轉那股冰冷溪流，錘煉對力量的掌控，指尖黑色冰刃愈發凝練，心念微動，便能透出寸許寒芒。

廢丹洞暫時沒再深入，深處莫名危險讓他心存忌憚。但自己也似乎到了瓶頸，蝕陰之力增長變得緩慢，更需要某種契機，或更強大的“養料”才能突破。

小考的日子越來越近，雜役處的氣氛也隱隱變得不同。

平日里麻木懈怠被若有若無的緊張取代，每個人都憋著股勁，試圖在管事面前表現得更好些。畢竟，那《基礎煉氣訣》的誘惑，對終生無望仙途的雜役而言，已是天大恩賜。

林夜心無旁騖，只待小考來臨。

這日黃昏，林夜剛從寒潭挑完水，正準備歇歇再去吃飯，一個平日里幾乎沒說過話的雜役少年怯生生走了過來。

“林……林夜哥。”少年名叫豆子，身材瘦小，面黃肌瘦，臉上帶著不安和緊張。

“有事？”林夜看他一眼，他對這少年有點印象，負責打掃附近，經常被其他雜役欺負。

豆子搓著衣角，低聲道：“劉……劉管事讓你現在去一趟后山廢料坑那邊，說……說白天倒的廢渣里好像混了要緊的東西，讓你趕緊去找找……”

“現在？廢料坑？”林夜眉頭微皺，廢料坑是傾倒普通垃圾的地方，距離廢丹洞有段距離，氣味更難聞，平時根本沒人愿去。且天色已晚，劉管事怎會突然讓他去那種地方找東西？

他看向豆子，少年眼神閃爍，不敢與他對視，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有詐。

林夜幾乎立刻確定了，是趙乾？還是劉管事又想找由頭折騰他？

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

豆子如蒙大赦，低頭跑開了。

林夜回到住處，將鋒利的剝皮短刀仔細綁在小腿上，用褲腳蓋好，然后才朝后山廢料坑走去。

夕陽沉入山脊，只剩天邊一抹暗紅余暉，通往廢料坑的小路比去寒潭更加荒涼，兩旁荒草過人，在夜風中沙沙做響，如無數細小低語。

越往前，空氣中腐敗惡臭味就越濃烈。

廢料坑是個巨大天然陷坑，里面堆積著廚余、爛草、破瓦罐等生活垃圾，經年累月，發酵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即使夜晚，也能看到坑底蒸騰起的污穢之氣。

在距離廢料坑還有十幾丈的地方，林夜停住腳步，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及腰深的荒草叢。

太安靜了，連蟲鳴聲都稀疏得很。

他深吸一口氣，蝕陰之力悄然流轉，灌注雙目雙耳，感官瞬間提升到極致。

果然，左前方荒草叢中，傳來一聲極其細微、壓抑不住的呼吸聲！右側也有！

不止一個人。

林夜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繼續朝廢料坑邊緣走去，仿佛毫無察覺。

就在他走到坑邊，假裝向下張望的瞬間！

“動手！”一聲低喝從左側響起！

霎時間，左右兩側荒草叢中猛地竄出四條黑影！皆是身強力壯的雜役，手握粗大木棍和繩索，臉上帶著獰笑，直撲林夜！

為首一人，正是跟在趙乾身邊一個跟班的遠房表親，名叫王犇！

“小子！得罪了趙師兄，還想有好日子過？給我躺下吧！”王犇吼叫著，碗口粗的木棍帶著風聲，攔腰掃來！角度刁鉆，意圖將林夜直接打入廢料坑！

其余三人也同時發動，兩根木棍砸向林夜雙腿，另一人則將繩索套向他的脖頸！配合默契，顯然早有預謀！

這要是被打實了，不死也得重傷，掉進污穢的廢料坑，感染惡疾是必然！

危急關頭，林夜眼中寒光暴漲！

他身體猛地向后一仰，避過掃向腰間的木棍，同時雙腳閃電般蹬出！

嘭！嘭！

兩聲悶響，精準踹在砸向他雙腿的兩根木棍上！巨大力量讓那兩個雜役虎口崩裂，慘叫著脫手！

與此同時，他右手疾探，后發先至，在繩索套上脖頸之前，一把抓住甩來的繩圈，猛地一拽！

那試圖套他脖子的雜役只覺一股巨大力量傳來，整個人驚呼著被拽得向前撲倒！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林夜借著一拽之力，身體游魚般扭轉，避開王犇緊隨其后又一記猛砸，左手并指如刀，蝕陰之力覆蓋，帶著刺骨寒意，狠狠切在王犇持棍的手腕上！

“咔嚓！”

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啊——！”王犇發出殺豬般慘叫，木棍脫手，捂著手腕踉蹌后退，臉上滿是驚恐和痛苦！

林夜毫不停留，身體旋動，右腿如同鋼鞭掃出，直接將另一個剛剛爬起的雜役踹飛出去，重重砸進荒草叢里，沒了聲息。

剩下的兩個雜役見狀，早已嚇破了膽，哪里還敢上前，丟下棍子扭頭就跑！

林夜眼神冰冷，他腳尖一挑，地上一根木棍落入手中，蝕陰之力灌注其上，整根木棍瞬間蒙上一層淡淡黑霜，變得堅硬如鐵！

咻！咻！

木棍奮力擲出，精準命中兩個逃跑雜役的腿彎！

“噗通！”“噗通！”

兩人慘叫撲倒在地，抱著被凍麻刺骨、失去知覺的雙腿，驚恐地回頭看向林夜。

林夜緩緩走到捂著手腕慘叫的王犇面前。

王犇看著他，臉上再無半分囂張，只剩恐懼：“你…你…別過來！是趙師兄！是趙師兄讓我們來的！不關我的事！”

林夜蹲下身，平靜看著他：“小考，趙乾還有什么安排？”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犇嚇得涕淚橫流，“他只讓我們今晚廢了你…讓你參加不了小考…別的什么都沒說…”

林夜沉默片刻，伸出手指，在那根被蝕陰之力切斷、如今覆蓋著一層薄薄黑霜的木棍上輕輕一點。

咔嚓…木棍瞬間碎裂成無數冰涼碎塊。

王犇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滾圓，渾身篩糠般抖動起來。

“滾。”林夜吐出一個字。

王犇如蒙大赦，連滾帶爬，顧不得手腕劇痛和另外兩個同伴，踉蹌著瘋狂逃竄。另外兩人也掙扎著爬起，一瘸一拐狼狽逃遠。

林夜立在原地，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碎發，露出其下冰冷徹骨的眼睛。

廢料坑的惡臭依舊彌漫，空氣中，卻多了一絲凜冽寒意。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剛才情急之下，蝕陰之力運用得更加順暢，那冰冷的破壞力……

趙乾。

小考。

他緩緩握緊拳頭，指節發出輕微爆響。

看來，這場小考，不會那么平靜了。

他轉身，向著雜役處的方向走去，腳步沉穩，踏碎一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