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兄，我們要去幫六師兄嗎？”我話音剛落，腳下冰層便傳來“喀啦”一聲脆響，像有人在暗處掰斷了骨頭。月光被濁浪撕碎，水下黑影綽綽，至少有三四道輪廓貼著河床快速游弋，像一群聞到血腥的鲇魚。

我還沒等到回答，水面驟然炸開一道銀線——“唰！”一根細若牛毛的淬毒銀針破水而出，直奔六師兄后心。針尖帶起的寒芒在夜色里一閃，比電還快。

我指尖一彈，劍鞘橫掠，“叮”地一聲脆響，銀針被磕得斜飛，釘進船舷半寸，尾端猶在震顫。幾乎同時，七師兄的手槍槍機已“嗒啦”一聲拉開，他低聲喝道：“水下四個，東南、西北各一，正下兩個，準備合圍！”

我深吸一口氣，掌心真氣鼓蕩，腳尖一點船舷，身形如離弦之箭掠入水中。冰冷河水瞬間灌入衣領，我卻顧不上寒意，只盯緊那四道黑影——他們像水蛇般一散一合，袖中寒光點點，顯然還有后手。

水下視線渾濁，我只能憑氣機鎖定最近的忍者。他正貼河床潛游，手里又扣住第二根銀針。我手腕一翻，長劍破水劃出半月，劍氣卷起暗流，逼得他身形一滯。

就在此時，六師兄的聲音從水下傳來，帶著氣泡翻滾的悶響：“先剪左翼！”我立刻會意，劍鋒一轉，與七師兄的槍影同時指向東南那道黑影——殺局，就此展開。

“嗖——”水下的黑線驟然收攏，像一張被猛力拽緊的漁網，四道黑影同時折向六師兄。暗流倒卷，泥沙翻起，月光被攪成碎銀。

“六師兄，小心！”我喊聲未落，黑影已合為一只巨大的“水掌”，五指由水流與鋼索絞成，猛地扣住六師兄的腰腹。冰冷河水瞬間灌進他口鼻，整個人被拖向河床深處。

冰冷河水瞬間灌進六師兄的口鼻，他嗆得眼前發黑，四肢被四根細鋼索纏得死緊，像被水草勒住的溺水者。忍者借暗流猛拽，他連換氣都來不及，更別提運氣發勁，整個人被拖得直往河底沉。

我瞥見水影翻黑，心里一沉——六師兄不通水性，再拖半刻必出人命。當即掐訣，真氣貫臂，劍尖破水劃出一道銀線，直切纏在他腰間的鋼索；“叮”一聲脆響，索斷一股。七師兄緊隨其后，槍托猛砸另一根，借反震之力抓住六師兄后領，硬生生往上提。

我反手再斬，最后一根鋼索應聲而斷，七師兄托著六師兄腋下，我托腿，兩人合力破水而出。六師兄嗆得滿臉青紫，卻只剩大口喘氣，手里連槍都握不穩——這一戰，全靠我和七師兄把他從鬼門關拖回來。

黃河水炸開四簇黑浪，濕衣緊貼的忍者翻落在雪岸，月光下像四條出水黑鲇。他們半蹲成弧，手刺、鎖鏈、煙丸一字排開，腳尖同時后蹬，雪粉騰起，殺氣瞬間鎖死我們三人。

我橫劍擋在六師兄身前，劍脊水珠滾落，滴在冰上“嗒嗒”作響。七師兄把槍機“嘩啦”一聲推上膛，槍口對準最左那人，低聲道：“四個，全是水下伏擊的套路。”

領頭的忍者抬手，指節一彈，一枚煙丸在空中炸成灰霧，他聲音像鐵片刮冰：“道士，術法快，可你們的氣，總有用盡的時候。”話音未落，四人同時伏身，雪地留下四道殘影，刀光、鐵鏈、暗器從四個死角同時襲來——快得像黃河暗流，無聲卻致命。

“疤老三——開船！”我們三人幾乎同時暴喝，聲浪撞碎河風。

疤老三猛一哆嗦，手里的盒子炮差點掉進水里。他回頭看見雪岸上四條黑影正貼地疾沖，殺氣卷得雪幕倒卷，頓時明白——他們留下只會礙手礙腳。

“起錨！”他拉著姑娘扯著嗓子朝兩個船夫吼，自己飛身躍到舵旁，一腳踹開撐篙。船繩“嗖”地彈起，水花四濺。船夫們手忙腳亂，卻動作利落——多年跑船，聽見“開船”就像聽見自家婆娘的吆喝，條件反射。

船身“吱呀”一聲離岸，槳葉翻起濁浪，船頭燈在風中劇烈搖晃。姑娘抱著桅桿，臉色慘白，卻死死咬唇不吭聲。疤老三單手操舵，另一只手把盒子炮頂上火，沖我們大吼：“三位爺——撐到天亮，我回來接！”

話音未落，船已斜斜切進河心，把雪岸與殺機一并甩在身后。

“追！”領頭的忍者低喝一聲，快速下潛，整個人猶如魚一樣。其余三人緊隨其后，黑影連成一線，直奔尚未駛遠的船影。

“別想去追！”七師兄的槍聲幾乎與喝聲同時炸響。漢陽造槍口噴出一道橘紅火舌，子彈劃破雪幕，正中領頭忍者腳前的水面，“砰”地一陣水花快速四濺。那人身形一滯，旋即側翻，避開第二發子彈，袖口一抖，三枚手里劍“嗖嗖”破空而來。

我橫劍一格，火星四濺，手里劍被磕飛。七師兄身后的槍托一擺，第三發子彈已上膛，槍口穩穩鎖住忍者去路。雪地上，四條黑影被迫分向兩側，殺機與槍火在夜色里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該死！”忍者頭領低罵一聲，聲音像刀鋒刮過水面。他死死盯著船尾那盞搖晃的燈火，眼底血絲暴漲——船上的姑娘是南京那位高官的獨女，一旦讓她平安渡河，他們手里的王牌就廢了。

他猛地揮手，袖中甩出一枚黑色信號丸，“嗤”地竄上夜空，炸成慘綠的火雨。那是緊急召集令，下游潛伏的汽艇與岸上的暗哨都會立刻合圍。

“不惜代價，把人搶回來！”他嘶吼著拔足再沖，腳下水被勁風卷起，像一條暴起的黑龍，直撲河面。

“這是什么妖法？”七師兄看著那條被忍者頭領卷起來的水龍。

“這不是法術，是東瀛‘水遁·水龍鞭’！”我一眼認出那條由雪粉與河水凝成的黑龍，低喝提醒，“借水勢凝形，勁力藏在旋轉里，別硬接！”

話音未落，水龍已咆哮撲來，浪尖如刀。七師兄槍托一轉，扣動扳機，“砰”地一槍打在水龍七寸處，子彈撕開水幕，卻只濺起漫天水珠。水龍碎而不散，化作數十條細鞭，如毒蛇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