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一口氣跑回了后山小屋，腳底發燙，像是踩在了炭火上。他反手把門一關，背靠著門板喘著粗氣，掌心那團金光還在跳動，像是只被捉住的小鳥。

阿箬正蹲在灶前燒水，聽見動靜后抬起頭道：“你去哪兒了？我留的糖糕都涼了。”

“去見了個神仙。”林硯咧嘴道，把袖口撕開一道縫，露出里面藏著的符紙，“還順了點保命的玩意兒。”

阿箬皺眉道：“你又惹事了？”

“不是我惹事，是事找我。”林硯坐到矮凳上，指尖輕點地面，靈力碎片化作細流滲入土中，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紋突然蕩開，“東南角三丈，有東西在動。”

阿箬正在忙碌的手忽然一頓，問道：“你說的可是那考場？”

“嫡母請來的仙門考核，名單上寫的是林世昌。”林硯冷笑道，“可她剛才在祠堂親口說，讓我替。”

灶火噼啪一聲，阿箬吹了口氣，低聲道：“你去，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我得活著回來。”林硯抬起手，掌心金光緩緩凝成一線，在空中劃出個歪歪扭扭的字——“騙”。

阿箬盯著那光，忽然笑道：“你小時候騙我說井里有龍，結果自己跳下去撈了三天。”

“那回沒成功。”林硯收手回道，“但這回，我有幫手。”

話音未落，腦中“叮”地一響。

【紅鸞星動：哄哭女扮男裝的東宮太子（0/1）】

【提示：情絲初動夜微涼，太子落淚在燈旁】

【失敗懲罰：放屁符三日不停】

林硯：“……這系統是不是記錯了？我連人影都還沒見著呢。”

墨七從他袖口鉆了出來，腦袋頂著“任務顧問”四個字，笑嘻嘻道：“宿主，人家昨晚追了你一路，今早又派人調查你的底細，這不是明擺著——動心了嘛？”

“動心個鬼，她是想砍我。”林硯翻了翻白眼，“再說了，太子能女扮男裝？你當這是話本？”

墨七聳了聳肩笑道：“那你猜，剛才追你的金袍少年，眉心那點朱砂，是畫的還是貼的？”

聞言林硯一愣。

他依稀記得那匹黑馬，記得那聲怒喝，也記得……那人說話時喉結沒動。

“……操。”

……

三日后，斷魂崖。

烈風呼呼作響，風大到能把人吹下山崖。考場設在了崖邊，三百六十道劍氣織成“百煉陣”，地面刻滿了符文，看著就挺瘆人。

林硯站在了隊尾，聽到了四周竊語聲。

“那是林家庶子？聽說他天生廢脈，連站都站不穩。”

“今兒怕是要死一個。”

聞言，林硯卻不動聲色，指尖在袖中掐了道訣。靈力碎片順著經脈游走一圈，腳底傳來輕微震動——東南角，咒文醒了。

嫡母今日穿了件金線鳳紋裙，扶著林世昌的手，笑得慈愛，道：“昌兒別怕，娘都安排好了。”

林世昌縮著脖子，眼神卻飄向了林硯，嘴角一抽：“二弟，祝你考得好。”

林硯拱了拱手，聲音清亮道：“長兄放心，硯兒定不負母親厚望。”

嫡母瞇了瞇眸子，看著眼前的林硯，指尖在請帖上摩挲，忽地一笑道：“好孩子。”

寒松子立于高臺之上，冷聲道：“林硯，入陣！”

林硯抬腳，踏入陣中。

劍氣如刀，割得他衣角翻飛。他剛站定，地面血光驟起，一道咒文如同蟒蛇一般纏上了林硯的腳踝。

【檢測到噬魂咒！剩余時間：3秒！】

林硯卻沒有動。

靈力碎片自動涌出，化作星點纏上劍氣。劍氣與咒文相撞，竟在半空凝成一朵蓮花紋路，花瓣層層展開，映出“流云”二字。

全場瞬間死寂，空氣仿佛凝固一般。

高臺上，云昭猛地站起，長袍獵獵作響，無風自動。她盯著那朵劍紋蓮花，眸光如電。

“這招式……不該存在在這里。”

林硯抬頭，正撞上她的視線。那一瞬，他仿佛看見云昭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像是冰層忽的裂了道縫隙般。

可她卻什么也沒說。

陣中忽地一聲悶響。

林世昌不知何時沖了進來，撲通跪在了地上，懷里護心鏡“咔嚓”碎成三片。

“娘！救我！我不想死！”他哭喊著，手指摳進了石縫。

嫡母臉色大變，沖下高臺吼道：“昌兒！你怎么進來了！”

林硯見此退到陣邊，低頭看著掌心處。此時靈力碎片安靜懸浮，像一顆熟睡的星星。

他忽然笑了。

……

觀戰席上，蕭明玨坐在主位，玄金袍襯得她眉目生光。她目光盯著林硯，指尖輕輕敲著扇骨。

紅鳶湊近：“殿下，這林硯好像有問題。他體內有靈力波動，但林家庶子不該通脈。”

“我知道。”蕭明玨瞇起了眼，“他昨天逃得那么快，今天卻敢進來——他在賭。”

正說著，林硯走了過來，手里端著杯茶。

“恭賀長兄。”他笑著，手腕一抖，茶水潑在了蕭明玨靴面上。

“你找死？”蕭明玨騰地站起身，手中扇子揚起。

林硯卻猛地指向天空，聲音拔高道：“殿下快看！有飛雞！”

蕭明玨聞言一愣，下意識抬起了頭。

卻什么也沒有看見。

她回過頭，卻見林硯已蹲在了她的腳邊，用袖子擦拭著靴子，嘴里還念叨著：“溫的，不燙，殿下莫氣……”

“你故意的！”她又氣又笑，覺得眼前之人莫名其妙，抬起腳輕輕踢向林硯的肩膀。

林硯順勢一滾，躺在地上，雙手抱頭，學雞叫道：“咯咯噠！下蛋了！”

全場哄笑起來。

紅鳶從樹后探出了頭，咬牙切齒道：“這蠢貨必須殺了！”

“閉嘴。”蕭明玨低頭看向他，忽然發現他袖口裂了道口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舊傷，邊緣泛著詭異青黑。

她微微蹙眉，眼神一沉。

此時林硯還躺在地上，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笑道：“殿下，我這雞，下的可是金蛋。”

蕭明玨盯著眼前之人，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

她扭過頭，偷偷抬起手抹了抹下眼角。

系統提示音響起：

【任務完成！獎勵體質強化×1，解鎖“梨花帶雨”成就】

林硯忽的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轉身就要走，蕭明玨卻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喂。”

林硯回過頭。

“下次。”蕭明玨聲音很輕，“別再拿命開玩笑。”

聞言，林硯笑了笑說道：“遵命，殿下。”

他轉身走開，手悄悄摸了摸左肩。那塊舊傷正在發燙，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下蘇醒。

而掌心的靈力碎片，悄然拼出三個字：

【新任務】

他還沒來得及看，就見遠處山道上，一匹黑馬疾馳而來，馬背上的人披著斗篷，腰間佩刀火紅如焰。

林硯瞇起眼睛。

那刀，他似乎沒見過，卻又莫名覺得熟悉。

馬蹄聲越來越近，塵土飛揚。

林硯站在原地，沒有動。

斗篷人翻身下馬，抬手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杏眼桃腮的臉，沖他咧嘴一笑道：“夫君！老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