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的指尖剛觸到密道盡頭的石門，外面就傳來一陣吆喝。燕紅袖一腳踹開擋路的藤蔓，火紅勁裝在昏暗光線下像團跳動的火：“別磨蹭了，再不走，執法隊就把這山洞當蛇窩封了！”

她拽著林硯胳膊往外一扯，力道大得他踉蹌兩步，差點撞上蕭明玨。三人剛鉆出洞口，冷風撲面，山腳的“醉虎酒館”就在斜下方，招牌歪斜，酒旗被風吹得啪啪響。

“老娘請客！”燕紅袖拍了下斷刃刀柄，震得刀鞘嗡鳴，“喝完再算賬！”

林硯想說他身上沒幾個銅板，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女人做事壓根不給人插話的機會，已經大步流星往酒館走，腳步落地像擂鼓。蕭明玨冷著臉跟上，手指一直捏著那串糖葫蘆的竹簽，指節微微發白。

酒館里人聲嘈雜，幾張粗木桌旁坐著散修、鏢師、江湖術士，見三人進來，目光齊刷刷掃過來。一個獨眼漢子咧嘴一笑：“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燕女俠還帶人拼酒？”

“閉嘴，上最烈的酒！”燕紅袖一掌拍在桌上，碗碟跳了三跳。她回頭沖林硯咧嘴一笑，“放心，老娘罩你，誰敢動你一根汗毛，先問過我這把刀！”

林硯嘴角抽了抽。這“罩”字說得太順，仿佛他們早就是一路的。他不動聲色往系統界面瞥了一眼——墨七正蹲在角落啃瓜子，見他看過來，還沖他眨了眨眼。

蕭明玨突然開口：“林硯，剛才你為什么躲我？”

聲音不大，卻讓整個酒館安靜了一瞬。燕紅袖眉毛一挑，斜眼看向蕭明玨：“喲，小公子，你倆還有私房話要說？要不我回避下？”

“不必。”蕭明玨盯著林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怕我。”

林硯沒答。他確實不是怕她，是怕她那股不管不顧的勁頭把事情鬧大。寒松子的人還在搜山，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

他悄悄摸出一枚香粉，指尖一彈，粉末無聲落入燕紅袖剛拍開的酒壇。這是他用裴雪衣的好感值剛兌的“迷魂香”，效力不強，但夠讓這群江湖客打個盹。

酒剛滿三碗，燕紅袖已經仰頭灌下半壇。她抹了把嘴，臉頰泛紅，眼神卻亮得驚人：“林硯，你這人有意思。躲得快，藏得深，偏偏還帶著股……說不上來的味兒。”

“什么味兒？”林硯問。

“前朝的味兒。”她忽然湊近，酒氣混著灼熱呼吸噴在他耳畔，“你身上，有前朝的味道。”

林硯渾身一僵。

系統界面猛地跳出一行新字：【新角色互動：與燕紅袖的好感度（0/100）】。

他強作鎮定：“前朝？哪個前朝？”

燕紅袖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逗你呢！老娘唬人的，你也信？”她晃了晃腦袋，紅繩束起的長發甩了甩，“不過嘛……你這小子，老娘是真罩定了！誰想動你，先踩著我這身紅衣過去！”

話音未落，她腦袋一歪，直接趴在桌上，鼾聲響起。

林硯松了口氣。香粉起效了。他迅速掃視一圈，酒館里七八個人東倒西歪，連那個獨眼漢子都抱著酒壺睡著了。只有蕭明玨還清醒，她盯著燕紅袖，眼神冷得像冰。

“她到底是誰？”蕭明玨低聲問。

“不知道。”林硯實話實說，“但剛才她救了我們。”

“救我們？”蕭明玨冷笑，“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林硯沒反駁。他知道蕭明玨不高興——從御花園開始，她追他追得緊，結果半路殺出個燕紅袖，三言兩語就把他“罩”了，換誰都不爽。

他正想開口緩和，忽然察覺一絲異樣。燕紅袖伏在桌上的手臂下，斷刃刀的刀柄微微發燙，像是被什么力量激活了。更奇怪的是，他胸口的胎記竟隱隱共鳴，像被無形的線牽了一下。

系統界面毫無反應，但林硯能感覺到——這女人不簡單。

蕭明玨站起身，伸手抓向林硯手腕：“走，回東宮。這里不安全。”

林硯沒動。

他知道回東宮意味著什么——太子府的規矩、宮人的耳目、蕭明玨那股越來越難收的執念。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是空間，是能自己掌控的節奏。

“我不能跟你走。”他說。

“為什么？”蕭明玨聲音陡然拔高，“你怕我害你？還是……你信她不信我？”

“都不是。”林硯看著她，“我只是還沒準備好。”

蕭明玨瞳孔一縮，像是被刺了一下。她松開手，冷笑：“好一個‘沒準備好’。林硯，你以為你能一直躲嗎？”

就在這時，燕紅袖突然翻身坐起，一把抄起斷刃刀，刀鞘重重頓地：“誰說要躲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眼神清明得不像剛醉過：“這小子，老娘先盯上了。你要帶他走，先問過我這把刀答不答應！”

蕭明玨瞇眼：“你算什么東西？江湖草寇也敢插手東宮事務？”

“草寇？”燕紅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娘是草寇，可我這刀，砍過貪官，劈過邪修，救過三條人命——你呢？穿身太子袍，就能為所欲為？”

兩人對峙，空氣幾乎要炸開。

林硯忽然抬手，輕輕按在燕紅袖的刀柄上。刀身微震，隨即安靜下來。

他拱手，語氣誠懇：“今日救命之恩，林硯記下了。”

燕紅袖一愣，隨即大笑：“記啥記！改日請老娘喝酒就行！”她站起身，火紅身影在酒館昏黃光線下像團躍動的焰，“走啦，山風冷，老娘不陪你們打情罵俏了！”

她大步走向門口，刀鳴如歌。

林硯望著她背影，系統界面終于跳出提示：【與燕紅袖的好感度+5，當前：5/100】

墨七哼著小曲冒出來：“宿主，這位女俠可不簡單，好感漲得比酒量還快。”

林硯沒理他。他摸了摸胸口胎記，那里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共鳴。

蕭明玨冷冷看著燕紅袖離去的方向，突然說：“她不會是前朝余孽吧？”

林硯沒答。他想起她耳畔那句低語——“你身上有前朝的味道”。

他低頭，看見燕紅袖剛才趴過的桌面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像是刀尖無意劃出的符號。那形狀，竟與他胎記有幾分相似。

他伸手，指尖剛觸到那道刻痕，燕紅袖在門口忽然回頭，沖他眨了眨眼：“林硯，下次見面，可別又躲著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