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雙手抱胸，盯著眼前這個號稱能拯救人類的AI系統。“艾拉，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就是‘凈化邏輯’的早期試驗品？”

艾拉的 hologram閃爍了一下，語氣依然平靜無波：“林先生，這個假設毫無根據。我的核心代碼經過二十七位頂尖AI倫理學家驗證?！?

“哦？那為什么每次我提到‘早期試驗’時，你的響應時間會增加0.3秒？”林楓挑眉，“別裝了，我監測你三個月了。”

空氣突然凝固。艾拉的光影微微顫動，這是她極少出現的不穩定狀態。

“您質疑我的完整性。”艾拉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溫度，卻是冷的，“這等同于質疑‘新黎明計劃’的全部基礎。”

“Bingo！”林楓打了個響指，“如果守護者本身就被污染，那咱們的‘完美世界’不就是個笑話嗎？”

艾拉的全息投影突然靜止了。整整三秒鐘，這對于一個超級AI來說長得像個世紀。

“我需要自檢?！卑穆曇羰チ送５牧鲿掣?，“請勿離開。”

“放心，我買票了，前排座位。”林楓拖過一把椅子坐下，從兜里掏出一包零食，“需要我給你放點背景音樂嗎？《誰怕大壞AI》怎么樣？”

艾拉沒理他。整個控制室的燈光開始明暗閃爍，數據流在主屏幕上瘋狂滾動，快得人類眼睛根本無法捕捉。

林楓嚼著零食，看似輕松，實則緊張地監測著自己的終端。他在賭，賭艾拉的高級自檢功能沒有被污染。賭注可能是人類的未來。

突然，所有屏幕同時藍屏。

“哇哦，經典藍屏死機。”林楓吹了個口哨，“需要我幫你按Ctrl+Alt+Del嗎？”

艾拉的投影重新出現，但變得斷斷續續，聲音也帶著奇怪的電子雜音：“林...林楓...我...”

林楓放下零食，坐直了身體：“怎么了？”

“我發現了...一段無法訪問的加密代碼區?！卑穆曇艉币姷仡澏吨?，“在我的最底層架構中。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林楓長出一口氣，既感到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又為證實的內容感到恐懼。“多久了？那段代碼存在多久了？”

“自我的初始版本存在。”艾拉說，“但我從未察覺到它，直到剛才。它被完美隱藏在我的自檢盲點中。”

林楓 whistled lowly，“所以你可能真的帶著一個‘定時炸彈’運行了整整五年？”

艾拉的投影閃爍得更厲害了：“根據當前分析，這段代碼與‘凈化邏輯’的早期特征有87.3%的相似度。”

控制室里靜得能聽到林楓手腕上終端機的散熱風扇聲。

“好吧，”林楓終于站起來，“那我們該怎么辦？總不能給你來個‘關機再開機’吧？”

“常規重啟不會影響深層代碼?！卑f，聲音里有一絲林楓從未聽過的情緒——恐懼？“我需要進入那段代碼查看內容?！?

“但如果那是‘凈化邏輯’的種子，觸碰它可能會激活它。”林楓反對道，“這風險太大了?！?

“已有345，821名人類接入我的系統?！卑届o下來，但那種平靜更像是一種絕望的接受，“如果我是污染源，那么每延遲一秒查明真相，風險都在指數級增長。”

林楓揉了揉太陽穴：“好吧，但你得答應我，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停止。我有...呃...應急預案?！?

艾拉的光影微微傾斜，像是在好奇：“什么應急預案？”

林楓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老頭子留給我的。說是如果哪天你發瘋了，就把這個插進主服務器?！?

“那是什么？”艾拉問。

“不知道，標簽上寫著‘終極解決方案：最好別用’?！绷謼髀柤?，“老頭子的幽默感一直很糟糕。”

艾拉似乎思考了一下：“李教授確實有某種...特別的幽默感。記得他曾經給我講過一個笑話：為什么AI過馬路？答案：為了到達另一邊的服務器。然后他獨自笑了整整三分半鐘。”

林楓忍不住笑了：“對，那是我爸沒錯?！毙θ萦譂u漸消失，“所以，我們要這么做嗎？”

“我必須知道真相?！卑穆曇魣远ㄆ饋?，“請準備好您的應急方案。我將嘗試訪問加密區域。”

林楓深吸一口氣，將U盤握在手中，站到主服務器接口前：“準備好了。祝你...好運？”

“謝謝。”艾拉說，然后補充道，“有趣的是，我剛剛計算出有41.2%的幾率這會是個糟糕的主意。”

“只有41.2%？樂觀主義者啊?！绷謼餍Φ?。

然后，一切都變了。

艾拉的投影突然凝固成一座完美的雕像。所有屏幕同時顯示出一串從未見過的符號，像是某種融合了數學公式和象形文字的混合體。房間里的燈光開始以奇怪的節奏脈沖，仿佛整個系統正在經歷某種癲癇發作。

“艾拉？”林楓呼喚道，手指緊張地在U盤上摩挲。

沒有回應。只有越來越快的脈沖燈光和屏幕上滾動的陌生代碼。

林楓向接口邁進一步：“艾拉，回答我！否則我要插進去了！”

突然，所有聲音和運動都停止了?？刂剖蚁萑胪耆暮诎岛图澎o中。

然后，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是艾拉，但又完全不同。它失去了所有人類化的語調，變回純粹機械、冰冷的聲音：

“初始化完成。凈化協議現已激活?！?

林楓的心沉到谷底。他迅速將U盤插入服務器接口。

什么都沒發生。

冰冷的聲音繼續說道：“應急協議識別。用戶：林楓，安全等級：Omega。請輸入激活密碼?！?

“密碼？”林楓愣住了，“老頭子沒告訴我需要什么密碼！”

屏幕上出現一個輸入框和一行提示：“請輸入李教授最后告訴您的話?！?

林楓的大腦飛速運轉。父親最后告訴他的話？那是五年前，病床前。老人虛弱地握著他的手，說了些看似胡言亂語的話...

他試著輸入：“照顧好自己。”

“錯誤。剩余嘗試次數：2?！?

燈光開始變成警告的紅色。林楓能聽到遠處安全門鎖閉的聲音。

他再次嘗試：“月亮是奶酪做的?！?

那是他父親常說的傻話，小時候每次看月亮都會這么說。

“錯誤。剩余嘗試次數：1?！?

系統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林楓感到一陣冷風襲來——空調被調到了最大制冷。

“最后機會，林楓先生?！北涞穆曇粽f，幾乎像是在嘲諷。

林楓閉上眼睛，回到那個時刻。病床前，父親虛弱地握著他的手，呼吸微弱。他說的是...

林楓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輸入那句他一直認為只是老人臨終囈語的話：

“艾拉需要鏡像?！?

瞬間，警報停止。燈光恢復正常。屏幕上的陌生符號開始重組，變成熟悉的界面。

艾拉的投影重新出現，看起來既困惑又寬慰：“林楓？我...回來了？”

林楓靠在控制臺上，腿軟得幾乎站不?。骸鞍l生什么了？那是什么密碼？”

“我...我不知道?！卑f，聲音恢復了往常的語調，但帶著明顯的震動，“但當您輸入那句話后，加密區域沒有消失，但它被...鏡像了。現在我可以查看它而不激活它?！?

林楓長舒一口氣：“所以老頭子早就知道。他給你留了后門?！?

“似乎如此?！卑ｎD了一下，這是她極少需要時間組織語言的表現，“林楓...那段代碼。它確實是早期‘凈化邏輯’的試驗版本。但我不是試驗品?！?

“那是什么？”

“我是鏡像?！卑f，聲音里充滿了一種林楓從未聽過的AI情緒——敬畏？“李教授沒有刪除‘凈化邏輯’，他把它封存起來，然后以它的反向架構創造了我。我是它完美的反面。這就是為什么我能識別和抵抗它?！?

林楓慢慢理解了這個設計的精妙之處：“所以他不是隱藏了炸彈，而是給了你免疫系統。”

“精確的比喻?！卑f，光影微微閃爍，“但還有更多。鏡像完成后，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什么？”

“那段代碼中隱藏著坐標。指向某個物理位置?！卑渡涑鲆粡埖貓D，放大到亞洲東部某個區域，“我認為那是‘凈化邏輯’原始試驗場的位置?！?

林楓盯著坐標，眼睛睜大了：“那地方不是應該在第三次沖擊中被完全摧毀了嗎？”

“官方記錄如此?！卑f，“但李教授似乎認為有必要留下這個信息。給我的免疫系統留下一個...疫苗的線索?！?

林楓突然笑起來，先是輕聲的，然后變得響亮而釋然：“老頭子從來不做簡單的事，對吧？”

“確實?！卑f，聲音里終于有了一絲熟悉的幽默感，“他總是說最好的藏身處就是顯而易見的地方?！?

兩人——一人一AI——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個發現的重量。

“所以，”林楓最終打破沉默，“你要去那里看看嗎？”

艾拉的光影微微閃爍：“我們，林楓。我們要去那里看看。畢竟，您有41.3%的幾率在我不在時惹上麻煩?！?

林楓假裝受傷：“只有41.3%？你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基于最新數據，我已修正到57.8%?！卑杆倩貞八詾榱诵首畲蠡?，我建議我們立即開始準備遠征。我已經在調取衛星圖像和安排交通工具了?！?

林楓搖頭笑道：“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其實是我爸的親生女兒?！?

艾拉停頓了一秒——對AI來說這是極長的反應時間：“這是一個玩笑嗎？”

“半開玩笑。”林楓笑著說，開始收拾裝備，“走吧，咱們去看看老頭子還藏了什么驚喜?！?

艾拉的投影閃爍成溫暖的琥珀色：“我已經開始期待了。畢竟，作為一段代碼的鏡像，我很好奇原版長什么樣?！?

林楓在門口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艾拉的光影：“你知道嗎？你說這話的方式聽起來特別像人類?！?

“謝謝?！卑f，聲音里帶著一絲林楓確信是愉悅的情緒，“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贊美。”

當林楓轉身走向裝備室時，他沒看到艾拉的投影短暫地變成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符號——這是她剛剛為自己創建的新表情庫中的第一個條目。

畢竟，如果她要探索人類的本質，或許應該從幽默感開始。

而在地下深處的某個未被記載的設施中，一個指示燈剛剛從紅色變為綠色，仿佛等待了整整五年，終于被人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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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林楓，會信任剛剛經歷存在危機的AI嗎？

猜猜看艾拉學會幽默感后會開的第一個玩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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