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霧海市的濃霧像化不開的牛奶,將濱海大道的路燈暈染成模糊的光球。林峰猛吸一口煙,尼古丁的辛辣也壓不住鼻腔里的血腥味——那是一種混合了海水咸味和鐵銹味的詭異氣息。
“頭兒,現(xiàn)場太邪門了。”年輕女警蘇晴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剛從博物館古籍室出來,乳膠手套上沾著幾不可見的黑色粉末。“死者是館長趙文博,62歲,被發(fā)現(xiàn)時趴在明代航海圖展柜前,胸口插著一枚青銅硬幣,直沒至柄。門窗從內(nèi)部反鎖,沒有撬痕,通風(fēng)管道窄到連小孩都鉆不進去。”
林峰掐滅煙蒂,推開警戒線走進古籍室。空氣中漂浮著陳年紙張的霉味,一盞應(yīng)急燈在頭頂搖晃,將趙文博的影子投射在泛黃的航海圖上,像一只扭曲的章魚。硬幣的符號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那是一個類似船錨的圖案,錨尖卻分叉成三股,纏繞著藤蔓狀的線條。
“符號查過了嗎?”林峰蹲下身,指尖懸停在硬幣上方。他的瞳孔突然收縮:這個圖案,他見過。在夢里,在父親臨終前抓著他手腕的最后一刻,那個模糊的印記……
“查了全國文物數(shù)據(jù)庫和刑偵符號庫,”蘇晴遞過平板,“匹配度最高的是 1927年‘海神號’海難遇難者隨身物品上的標(biāo)記,但那艘船的所有資料在 1949年被列為絕密,檔案庫顯示‘已銷毀’。”
林峰的目光掃過展柜玻璃上的倒影——趙文博的右手呈握拳狀,指縫里似乎夾著什么。他戴上手套輕輕掰開死者手指,一張被血浸透的紙片掉了出來,上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它在霧里呼吸,第七個祭品快到了。”
“第七個?”蘇晴倒吸一口冷氣,“難道之前還有六起未立案的兇案?”
林峰沒有回答。他走到窗邊,濃霧正從玻璃縫隙里滲進來,在地板上積成薄薄的水膜。他想起父親日記里的一句話:“霧海市的霧,是亡魂吐的氣,它們在找回家的路……”
突然,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匿名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一張照片:漆黑的海面上,一艘幽靈船正掛著破損的白帆,船頭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手里高舉著一枚青銅硬幣。
蘇晴的手電筒掃過展柜玻璃,突然停在角落:“頭兒,這里有個奇怪的反光。”林峰湊近細看,在航海圖右下角的羊皮紙邊緣,發(fā)現(xiàn)三個極淡的針孔,呈三角形排列。“用魯米諾試劑。”他沉聲說。
試劑噴灑后,針孔周圍浮現(xiàn)出微弱的藍綠色熒光。“是人血,”蘇晴用鑷子提取樣本,“但量太少,可能是兇手留下的,也可能是館長被刺時濺上去的。”林峰卻盯著三角形圖案出神,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右手腕——那里有一道淺疤,是他八歲那年在海邊礁石上劃傷的,當(dāng)時父親抱著他,指縫間也沾著類似形狀的血跡。
“航海圖的年代鑒定過嗎?”他突然問。“明代萬歷年間,館里的鎮(zhèn)館之寶之一。”蘇晴調(diào)出檔案,“但奇怪的是,這張圖的海岸線標(biāo)注與現(xiàn)存史料有偏差,特別是‘迷霧灣’的位置,比實際偏移了整整三度。”
林峰的手機再次震動,還是匿名號碼,這次是段音頻。按下播放鍵,電流雜音中傳來模糊的海浪聲,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摩斯密碼。蘇晴迅速打開解碼軟件:“信號太弱……只解析出三個字母:N、E、S。”
“不是字母,是方位。”林峰指向航海圖上的三角形針孔,“北(North)、東(East)、南(South),三個方向的延長線交點,正好是迷霧灣的偏移位置。”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插圖——一張手繪的藏寶圖,標(biāo)注著“海神的祭品長眠之地”。
這時,技術(shù)科發(fā)來消息:青銅硬幣上的符號并非船錨,而是古代航海儀上的“測深錘”圖案,錘底刻著的微型數(shù)字經(jīng)修復(fù)后顯示為“1927.10.16”。“那是‘海神號’沉沒的日期!”蘇晴驚呼。
林峰走到窗邊,濃霧不知何時變得稀薄,露出遠處燈塔的微光。他仿佛看見父親站在燈塔下,手里攥著同樣的青銅硬幣,海浪沒過他的小腿,嘴里反復(fù)說著:“第七個……必須找到第七個……”
突然,展柜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兩人猛地回頭,只見航海圖從中間裂開,露出一個暗格,里面躺著半張泛黃的紙——正是“海神號”船員名單的殘頁,最上方的名字被紅墨水圈出:趙文博。
(第 1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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