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蘇婉清早早便候在林凡房門外，她肩頭的傷勢在極品氣血丹和自身功法的作用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換上了一身林凡額外給予銀錢新買的青色勁裝，更顯身姿挺拔，精神奕奕，只是看向房門的目光中依舊帶著難掩的敬畏與期待。
房門無聲開啟，林凡緩步走出，依舊是一身粗布麻衣，氣息內斂，眸光平靜。
“林先生。”蘇婉清連忙躬身行禮。
“嗯。”林凡點了點頭，將一個寫得密密麻麻的藥材清單和一小袋靈石遞給她，“速去速回。若有人問起，便說是師門長輩所需。”
“婉清明白。”蘇婉清鄭重接過，不敢多問，轉身快步下樓離去。她深知這份清單的分量，其中好幾味主藥都價格不菲，且是煉制凝元丹的關鍵，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林凡回到房中，閉目調息，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煉制二品丹藥，對于目前的他而言，仍算是一次挑戰，需全力以赴。
約莫一個時辰后，蘇婉清去而復返，手中提著一個碩大的藥包，臉色卻有些不太自然。
“林先生，藥材都買齊了。只是…”她將藥包和剩余的靈石放在桌上，語氣帶著一絲遲疑和氣憤，“那仙緣閣的伙計態度倨傲，言語間多有打探，似乎…似乎對您昨日驚退黑煞幫之事已有耳聞。還旁敲側擊地問，是否是您需要這些藥材…”
林凡睜開眼，對此并不意外。黑石城就這么大，仙緣閣作為地頭蛇碧云宗的產業，消息靈通實屬正常。他淡淡問道：“碧云宗對此有何反應？”
“那倒沒有。”蘇婉清搖頭，“伙計只是好奇打探，并未提及宗門態度。但黑煞幫那邊…聽聞他們幫主昨日似乎并不在城中，今日一早才回來，得知此事后大為震怒，已下令嚴查您的來歷。我們是否需要…”
“無妨。”林凡打斷了她，“跳梁小丑，不必理會。藥材無差錯便好。”
他打開藥包，神識細細掃過每一種藥材，確認年份、藥性皆符合要求，且無人做過手腳，這才滿意點頭。蘇婉清做事還算細心可靠。
“你且在門外護法，任何人不得打擾。”林凡吩咐道。
“是！”蘇婉清神色一凜，立刻應聲，退出房間，輕輕帶上房門，如同最忠誠的護衛般守在外面，心神緊繃，留意著四周一切風吹草動。
房內，林凡深吸一口氣，并未取出那半個金屬缽，而是雙手虛抬，磅礴的《混沌道經》靈力洶涌而出，于身前空中緩緩凝聚、勾勒！
只見道道乳白色的靈光交織，逐漸形成一個約尺許見方、古樸繁復、由純粹靈力構成的虛幻丹爐！爐身之上，隱約有日月星辰、花鳥蟲魚的虛影流轉，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道韻！
以靈化爐！這是《基礎煉丹術》中提到的一種極高明的煉丹手法，對靈力掌控和神識要求極為苛刻，遠非尋常耐火容器可比，能最大程度地保留藥性，提升成丹品質與成功率！以林凡如今《混沌道經》第一重圓滿的修為和對靈力的精細掌控，方才能夠勉強施展。
他神色凝重，不敢有絲毫大意。心念一動，一株株藥材依序投入那虛幻的靈爐之中。
噗！一縷淡白色的、卻蘊含著驚人熱力的火焰自他指尖躍出，包裹住靈爐底部。火焰并非凡火，乃是以精純靈力催發的先天真火，溫度隨心而控。
藥材在真火煅燒下迅速融化、提純，化為各色晶瑩剔透的藥液，在靈爐內緩緩旋轉，彼此交融。林凡全神貫注，神識高度集中，精確掌控著每一種藥液的比例、融合的時機、以及火焰的溫度變化。時而武火猛煅，逼出雜質；時而文火慢熬，蘊養靈性。
房間內寂靜無聲，只有真火燃燒發出的輕微嗡鳴以及藥液翻滾融合的細微聲響。濃郁的丹香開始逐漸彌漫開來，比昨日那滴丹液更為清新、更為復雜，吸上一口便令人心曠神怡，靈力活躍。
門外的蘇婉清即便隔著房門，也能聞到那絲絲縷縷逸散出的丹香，只覺得體內《春風化雨訣》運轉都快了三分，心中震撼無以復加。以靈化爐？虛空凝丹？這簡直是傳說中煉丹宗師才有的手段！這位林先生，究竟是何等境界？！
時間一點點流逝。林凡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體內靈力如同開閘洪水般傾瀉而出。煉制二品丹藥，對他的消耗遠超預期。但他眼神依舊沉靜，雙手穩如磐石，不斷打出一個個玄奧的凝丹法訣，沒入靈爐之中。
靈爐內的藥液已徹底融合為一團拳頭大小、翠綠欲滴、閃爍著瑰麗光華的粘稠液體，在其中央，一點無比凝聚的核心正在緩緩形成，如同心臟般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吸納著大量的靈力和藥力！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凝丹！
林凡低喝一聲，雙手法訣猛地一變，體內剩余靈力毫無保留地洶涌注入！
嗡！靈爐劇烈震顫，光芒大放！那團翠綠液體驟然向內急劇收縮！
轟！一聲沉悶卻仿佛直擊靈魂的嗡鳴響起！刺目的翠綠光華瞬間充斥整個房間，將一切都染成了碧色！一股遠超之前的、凝練到極致的磅礴藥香轟然爆發，如同實質般向四周擴散！
成了！
林凡眼中精光爆射，雙手虛按，那璀璨的靈爐和刺目光華緩緩內斂、消散。空中，三龍眼大小、通體渾圓、色澤碧綠如玉、表面隱有云紋流轉的丹丸靜靜懸浮著，散發著柔和而誘人的光暈和令人迷醉的異香。
二品丹藥，凝元丹！而且一次成丹三顆，品質皆屬上乘！
林凡長長舒了一口氣，臉色略顯蒼白，但嘴角卻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首次嘗試二品丹藥，大獲成功！系統傳承的《基礎煉丹術》，果然神妙無雙！
他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將三顆兀自溫熱的凝元丹收入其中，蓋緊瓶塞，隔絕了那誘人的丹香。
直到此時，門外才傳來蘇婉清帶著顫抖和無比激動的聲音：“林…林先生？您…您沒事吧？”方才那瞬間爆發的能量波動和丹香，讓她心旌搖曳，幾乎難以自持。
“進來吧。”林凡平復了一下氣息，淡淡道。
蘇婉清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林凡略顯疲憊卻帶著笑意的神情，以及他手中那個散發著微弱綠光的玉瓶。空氣中依舊殘留著令人渾身毛孔舒張的丹香。
“先生…您…您成功了？！”她的聲音依舊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那可是二品丹藥啊！整個碧云宗能穩定煉制二品丹藥的，也不過寥寥兩三人而已！而且看這丹成異象和殘留藥香，品質絕對極高！
“嗯，僥幸成功。”林凡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將玉瓶隨意放在桌上，“此次成丹三顆，效果尚可。”
蘇婉清看著那玉瓶，眼神都有些發直。效果尚可？這簡直是神丹好嗎！她毫不懷疑，任何一顆流落出去，都足以在黑石城引起一場小規模的爭奪！
林凡稍事調息，恢復了些許靈力，這才看向依舊處于震撼中的蘇婉清：“打探消息之事，可有進展？”
蘇婉清這才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臉上露出一絲嚴肅，低聲道：“先生，我方才去買藥材時，刻意在仙緣閣附近停留打探，聽到一些關于黑風山脈那座新靈石礦脈的消息，似乎…情況有些復雜。”
“哦？詳細說來。”林凡來了興趣。
“據傳，那礦脈的歸屬權爭執愈發激烈了。碧云宗一口咬定礦脈位于其勢力范圍邊緣，理應由其主導開采。而黑煞幫則聲稱其幫眾最先發現礦脈線索，且礦脈深入黑風山脈，那里歷來是三不管地帶，見者有份。”蘇婉清語速加快，“雙方明里暗里已經沖突了好幾次，互有損傷。據說…據說碧云宗一位內門長老不日便會親自趕來黑石城坐鎮，而黑煞幫似乎也在暗中聯系更強的外援…”
林凡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更強的外援？黑石城附近，還有能插手此事的勢力？”
蘇婉清蹙眉思索道：“黑石城往北千里，是‘流云劍派’的勢力范圍。流云劍派實力與碧云宗相仿，皆有筑基后期修士坐鎮。但兩派關系素來不睦…應該不會相助黑煞幫。除此之外…”她忽然想到什么，臉色微變，“難道是…‘陰鬼門’？”
“陰鬼門？”
“嗯！”蘇婉清神色凝重地點頭，“這是一個盤踞在更北方‘枯骨荒原’附近的邪道宗門，行事詭秘狠辣，擅長驅鬼煉尸之法，實力據說比碧云宗和流云劍派都要強上一線，門內可能有假丹境的老怪物存在！只是他們極少南下，與正道宗門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黑煞幫許以重利，未必不能請動他們…”
林凡目光微閃。邪道宗門？驅鬼煉尸？這讓他不由得再次聯想到了“深淵”和那種陰邪詭異的能量。這兩者之間，是否會有所關聯？
“繼續留意礦脈的動向，特別是關于黑煞幫可能尋找外援的消息。”林凡吩咐道，“另外，著重打探一下關于‘陰鬼門’的一切信息，越詳細越好。”
“是！婉清明白！”蘇婉肅然應道。她隱約感覺到，林先生對那陰鬼門的關注，似乎遠超對靈石礦本身的興趣。
林凡拿起桌上那瓶凝元丹，倒出一顆。丹藥在他指尖滾動，碧光瑩瑩，藥香撲鼻。他沉吟片刻，忽然將這顆丹藥遞向蘇婉清。
“此丹于我已無大用。你卡在練氣四層瓶頸已有些時日，根基還算扎實，服下此丹，應當足以助你突破。”
蘇婉清瞬間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怔怔地看著那顆近在咫尺、無數練氣中期修士夢寐以求的凝元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先…先生…這…這太珍貴了…婉清受之有愧…”她聲音發顫，下意識地后退半步。這份禮物，實在太重了！
“讓你拿著便拿著。”林凡語氣不容置疑，“實力提升，方能更好辦事。難道你想一直做個遇到危險只能等人來救的累贅？”
最后那句話如同重錘，狠狠敲在蘇婉清心上。她猛地一咬銀牙，眼中閃過堅定之色，不再猶豫，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那枚沉甸甸的、蘊含著磅礴藥力的丹藥。
“婉清…叩謝先生厚賜！此恩…永世不忘！”她聲音哽咽，便要再次拜下。
林凡抬手虛托，一股柔和之力阻止了她：“去隔壁服用突破吧，我為你護法。記住，凝心靜氣，引導藥力，沖擊關竅。”
“是！”蘇婉清重重點頭，緊緊握著那枚凝元丹，如同握著無價的珍寶和嶄新的未來，轉身退出了房間，腳步因激動而有些虛浮。
林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賜丹，既是投資，也是試探。他需要盡快提升這個臨時伙伴的實力，同時也想看看，此女心性究竟如何。在巨大誘惑面前，是保持本心，還是會被力量迷失？
他閉上雙眼，神識卻悄然籠罩了隔壁房間，如同最警覺的護法者。
不久，隔壁便傳來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和壓抑的痛哼聲，顯然蘇婉清已開始服丹沖擊瓶頸。
林凡嘴角微勾，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黑石城的這潭水，越來越渾了。碧云宗、黑煞幫、可能介入的陰鬼門、還有那座新發現的靈石礦…而這其中，是否會隱藏著與“深淵”相關的蛛絲馬跡？
他指尖，再次無意識地敲擊起桌面。看來，有必要去那黑風山脈，親眼看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