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崩塌的煙塵,在黑風山的上空彌漫了整整一日。
林墨隨著幸存的弟子回到七玄門時,已是深夜。山門處燈火通明,不少弟子圍在那里議論紛紛,看到他們滿身塵土、狼狽不堪地回來,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礦洞真塌了?”
“聽說死了不少人,連黑風堂的李師兄都沒出來……”
“那林墨怎么還活著?他不是闖了禁地嗎?”
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過來,林墨卻充耳不聞。他抱著用布裹好的鎮脈石,徑直走向青木門——現在,只有那里能讓他稍微安心。
剛到青木門的竹林外,就見柳管事和蘇晴正站在門口等他。柳管事的臉色依舊嚴肅,但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蘇晴則手里提著一盞燈籠,看到他回來,明顯松了口氣。
“回來了。”柳管事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礦洞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林墨低頭:“弟子擅自闖入禁地,還請師叔責罰。”
“責罰?”柳管事哼了一聲,“若不是你跑得快,現在已是礦洞里的一抔土,我責罰誰去?”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林墨懷里的布包上,“那是什么?”
林墨猶豫了一下,將布包打開,露出人頭大小的鎮脈石。石體在燈籠光下泛著暗灰色的光澤,隱隱有靈氣流轉。
“這是……”蘇晴驚呼一聲,“伴生源晶?不對,這靈氣濃度,至少是中階上品!”
柳管事的眼神也凝重起來:“你從禁地帶出來的?”
林墨點了點頭,將溶洞里的枯骨、墨氏手札和地火脈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隱去了墨令牌和《青元訣》的關聯,只說是先祖留下的“信物”指引)。
聽完后,柳管事沉默了許久,才長嘆一聲:“原來如此……墨氏一族守脈千年,沒想到最后竟是你這個后人接了傳承。”他看向林墨的目光,多了幾分復雜,“這鎮脈石能暫時壓制地火,你帶回它,算是立了大功。”
“可弟子闖了禁地……”
“禁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柳管事打斷他,“七玄門立規矩,是為了護弟子,不是為了困死弟子。你在禁地是為了自保,還帶出了地火脈噴發的消息,功大于過。”他看向蘇晴,“去,把這事報給掌門,就說青木門弟子林墨,于礦洞崩塌前探得地火脈異動,帶回鎮脈石一枚,望掌門定奪。”
蘇晴應聲而去。林墨心中一暖,他知道,柳管事這是在為他正名——有“探得地火脈異動”和“帶回鎮脈石”這兩條,誰也不能再拿“闖禁地”說事。
“多謝師叔。”
“謝我干什么。”柳管事擺了擺手,“你是青木門的弟子,我不護你,護誰?不過你要記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鎮脈石和地火蓮(林墨剛說了采摘地火蓮的事),都是燙手山芋,沒實力前,少在人前顯露。”
林墨心中一凜,連忙點頭。他差點忘了,自己現在只是煉氣一層,身懷重寶,無異于小兒持金過市。
“你先回院休息,剩下的事,有我和門里頂著。”柳管事道,“對了,你爹那邊,我已讓人托人送去了些丹藥和銀兩,說是你用貢獻點換的,讓他安心養病。”
林墨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師叔……”
“修仙者,也不能忘了本。”柳管事淡淡道,“去吧。”
回到小院,林墨才發現自己早已精疲力盡。他將鎮脈石藏在床底,地火蓮收好,又檢查了一遍墨令牌——令牌已恢復冰涼,上面的紋路也隱去了,仿佛之前的異動從未發生。
他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礦洞的驚險、先祖的遺志、柳管事的庇護、蘇晴的關心……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他忽然明白,修仙之路,從來不是一個人在走。
第二天一早,消息傳來:掌門得知地火脈噴發,大為震動,不僅沒有責罰林墨,反而賞了他一百點貢獻點,還破例允許他進入七玄門的“藏經閣”一層,挑選一本功法或法術。
而黑風堂那邊,因礦洞崩塌損失慘重,又因李師兄等人私斗在前,王猛被掌門訓斥了一頓,罰俸三月,暫時失了勢。王沖雖僥幸從礦洞逃了出來(被后來的救援隊找到),但因私闖禁地邊緣和挑唆爭斗,被廢去部分修為,貶為雜役,再也不敢找林墨的麻煩。
青木門里,弟子們看林墨的眼神也變了。以前多是輕視或漠視,現在卻多了幾分敬畏和好奇。趙小胖更是天天跑來他院里,一口一個“林師弟”,說要跟他學“培育靈草和礦洞求生的本事”。
林墨依舊低調,每日除了修煉,便是去藥園照看靈草,或是去藏經閣翻閱典籍。他在藏經閣里選了一本《控木術》,配合木靈根使用,能操控低階草木,既能輔助培育靈草,也能在打斗時困住敵人,很是實用。
這日,他正在藥園用《控木術》催生一株“碧葉藤”,蘇晴忽然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玉瓶。
“林師弟,這是‘淬體丹’。”蘇晴將玉瓶遞給他,“柳師叔用你帶回的地火蓮,托丹堂的師兄煉的,你快服下,沖擊煉氣二層。”
林墨接過玉瓶,打開一看,里面躺著三粒殷紅的丹藥,散發著灼熱的靈氣——正是用他冒著性命危險采來的地火蓮煉制的!
“這太貴重了……”
“師叔說,地火蓮本就是你應得的。”蘇晴笑了笑,“而且,青木門也需要一個能頂事的弟子。你變強了,我們才能在七玄門里,站得更穩。”
林墨握緊玉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著蘇晴清澈的眼睛,又想起柳管事嚴肅卻護短的樣子,忽然覺得,青木門這三個字,不僅僅是一個宗門分支的名字,更像是一個“家”。
他回到小院,盤膝坐下,服下一粒淬體丹。丹藥入腹,立刻化作一股灼熱的暖流,順著經脈涌向丹田。他運轉《青元訣》和《草木訣》,雙法同修,引導著藥力沖擊瓶頸。
丹田內的氣珠瘋狂旋轉,不斷吸收著藥力和周圍的靈氣,一點點壯大、凝實。不知過了多久,“啵”的一聲輕響,氣珠猛地漲大了一圈,靈氣也變得更加精純——煉氣二層,成了!
林墨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他能感覺到,自己對木靈氣的掌控又強了幾分,甚至能隱約“命令”院角的凝露草,讓它的露珠凝結得更快。
“下一步,就是將《控木術》練熟,再攢些貢獻點,換一柄低階法器。”林墨規劃著,目光望向窗外的竹林。
竹林深處,隱約能看到七玄門其他堂口的飛檐。他知道,礦洞的風波雖過,但七玄門內部的暗流,從未停歇。黑風堂不會善罷甘休,地火脈的噴發或許還會引發更大的動蕩,而他身上的墨氏傳承,更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但他不再畏懼。
因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青木門的庇護,有可以信任的同門,有先祖留下的傳承,還有遠方等待他的親人。
夕陽透過竹葉,灑在林墨的臉上,溫暖而明亮。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體內奔騰的靈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變強。
變得足夠強,強到能護住自己在乎的人,強到能揭開所有的謎團,強到能在這波瀾詭譎的修仙路上,走出屬于林墨的,獨一無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