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堂的院落,比青木門肅殺得多。
青石鋪地,院墻高筑,墻角的火把“噼啪”作響,映得巡邏弟子的刀光忽明忽暗。林墨剛走進院門,就被兩個煉氣三層的修士攔住,腰間的柴刀被搜走,連儲物袋也被暫時“保管”——對方顯然怕他耍花樣。
“林師弟,別來無恙啊。”王猛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四十多歲年紀,三角眼,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巴,正是他當年在黑風山“歷練”時留下的。他手里把玩著一串骷髏頭似的佛珠,眼神陰鷙地盯著林墨。
廳中央,趙小胖被捆在柱子上,嘴角青腫,顯然挨了打,看到林墨進來,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林師弟,你怎么來了?不關你的事,是他們誣陷我……”
“閉嘴!”旁邊的孫浩踹了趙小胖一腳,獰笑道,“到了這兒,還敢嘴硬?”
林墨目光一冷,直視王猛:“王管事,趙師兄是被冤枉的,放了他,我留下任你處置。”
“任我處置?”王猛笑了,聲音像砂紙摩擦,“你闖禁地、傷我黑風堂弟子、拒不出力培育紫花藤,樁樁件件,哪一條不夠廢了你?現在倒想替人頂罪?你覺得我會信?”
“信不信由你。”林墨語氣平靜,“但趙師兄與這事無關,若你非要遷怒,我接下便是。”
“好一個‘接下’!”王猛猛地拍案而起,周身靈氣鼓蕩,竟是煉氣五層的修為,“我倒要看看,你這煉氣二層的小崽子,怎么接!”
他話音未落,右手成爪,帶著一股腥風抓向林墨的肩膀——這一爪含著黑風堂的“裂骨爪”功法,若是抓實了,肩胛骨非碎不可!
林墨早有防備,腳下靈力一錯,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飄退,同時指尖急轉,低喝一聲:“纏!”
可黑風堂的院落里并無靈草,《控木術》竟無用武之地!他心中一凜,只能憑借在黑風山練出的身法閃避,險之又險地躲過這一爪。
“哦?有點本事。”王猛眼神更冷,攻勢卻不停,爪影連綿,招招狠辣,顯然沒打算留手。
林墨修為差了整整三層,根本不是對手,幾個回合就被逼到墻角,胸口挨了一掌,氣血翻涌,忍不住噴出一口血。
“林師弟!”趙小胖急得嘶吼,拼命掙扎,繩子卻越勒越緊。
孫浩在一旁拍手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乖乖受死,還能少受點罪!”
王猛見狀,獰笑著拍出最后一掌,直取林墨心口——這一掌若是落下,就算不死,經脈也會被震斷,徹底淪為廢人。
林墨閉上眼睛,下意識地握緊了懷里的墨令牌。就在這時,一聲怒喝如驚雷般炸響:
“王猛!你敢動我青木門的人?!”
話音未落,一道青影如疾風般掠過,擋在林墨身前,抬手便接住了王猛的掌力。“砰”的一聲悶響,王猛竟被震得后退三步,臉色發白。
來者正是柳管事!
他不知何時趕到,青色道袍無風自動,眼神銳利如刀,周身竟隱隱有筑基期的威壓擴散開來——顯然是動了真怒。
“柳、柳乘風?你怎么來了?”王猛又驚又怒,他雖囂張,卻深知這位青木門管事不好惹。當年柳乘風在七玄門丹堂時,就連掌門都要敬他三分,若不是為了避開紛爭,也不會屈居青木門。
“我再不來,我青木門的弟子,就要被你黑風堂挫骨揚灰了!”柳管事聲音冰冷,目光掃過被捆的趙小胖和嘴角帶血的林墨,怒意更盛,“王猛,你好大的膽子!青木門的人,也是你能隨意欺凌的?”
“他、他們……”王猛還想辯解,卻被柳管事打斷。
“趙小胖偷你靈草?”柳管事冷笑一聲,抬手一揮,一枚玉簡飛向王猛,“這是藥園近三日的靈草出入記錄,青木門弟子每日行蹤都有記載,你倒說說,他何時進過你黑風堂的藥圃?”
玉簡上靈光閃爍,記錄得清清楚楚,王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還有你,孫浩。”柳管事的目光落在孫浩身上,“在藥園尋釁,威脅同門,甚至拿林墨的家人說事,真當青木門無人了?”
孫浩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柳師叔饒命!是王管事讓我做的!”
“廢物!”王猛又氣又急,卻被柳管事的威壓鎖定,動彈不得。
柳管事沒再理他,走到趙小胖身邊,屈指一彈,捆著他的繩子立刻寸寸斷裂。“回青木門去,剩下的事,師叔替你們做主。”
趙小胖捂著腫臉,哽咽著點頭,卻沒立刻走,而是擔憂地看了看林墨。
林墨扶著墻站起身,剛要說話,柳管事卻擺了擺手,轉頭看向王猛,語氣斬釘截鐵:“王猛,你濫用職權、構陷同門、縱容弟子行兇,按七玄門規,當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你敢!”王猛又驚又怒,“我是黑風堂管事,輪不到你青木門指手畫腳!”
“哦?是嗎?”柳管事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枚青色令牌,令牌上刻著“執法”二字,“掌門臨行前,已將宗門執法權暫交于我。你說,我敢不敢?”
王猛看到令牌,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沒想到,柳乘風不僅敢來,還帶著執法令牌——這分明是掌門早就防著他!
“不……不要……”王猛癱軟在地,眼中充滿了恐懼。他知道,被廢去修為逐出山門,對一個修仙者來說,比死還難受。
柳管事卻沒絲毫憐憫,抬手一掌拍在王猛丹田。王猛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周身靈氣瞬間潰散,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將他拖下去,交由宗門刑堂處置。”柳管事冷冷道。
周圍的黑風堂弟子嚇得大氣不敢出,哪敢違抗?
處理完王猛,柳管事又看向孫浩和幾個參與構陷的弟子:“你們,罰去礦洞遺址清理碎石三年,每日抄寫門規百遍,若有懈怠,同上處置!”
“謝柳師叔饒命!”幾人連滾帶爬地應了。
做完這一切,柳管事才轉身看向林墨,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幾分責備:“你可知,你今日此舉有多冒險?若我晚來一步,你和趙小胖,后果不堪設想。”
“弟子知道。”林墨低頭,“但趙師兄因我受辱,我不能坐視不理。”
柳管事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嘆了口氣:“罷了,你有你的堅守,這未必是壞事。只是記住,修仙之路,光有熱血不夠,還需有保護自己和身邊人的實力。今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的堅守,只會變成別人的笑柄。”
林墨心中一震,默默點頭。他知道,柳管事說得對。若不是柳管事帶著執法令牌前來,他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救不了趙小胖,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走吧,回青木門。”柳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聚靈草該收割了,丹房還等著煉藥呢。”
走出黑風堂時,夕陽正斜,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趙小胖跟在后面,小聲對林墨說:“林師弟,謝謝你。”
林墨笑了笑:“謝什么,我們是同門。”
他抬頭望向青木門的方向,那里竹林掩映,靈氣溫潤。他知道,這次黑風堂之事,不會就這么結束——王猛背后或許還有更深的勢力,七玄門的暗流,仍在涌動。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焦慮。
因為他明白了,修仙之路,從來不是一個人獨行。有青木門的庇護,有柳管事的指引,有趙小胖、蘇晴這樣的同門,就算前路再險,他也有了走下去的底氣。
回到小院,林墨看著院角長勢正好的聚靈草,深吸一口氣。他走到床邊,拿出墨令牌,指尖輕輕撫摸上面的“墨”字。
令牌依舊冰涼,卻仿佛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境。
“變強。”林墨在心中默念,“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能護住這片竹林,護住身邊的人。”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他身上,也落在那本翻開的《青元訣》上。書頁上的字跡,在月光下仿佛活了過來,與他的心跳,漸漸同頻。
屬于林墨的修仙路,才剛剛開始。而他知道,這條路,他會走得更穩,更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