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冬瓜”們有的低頭復(fù)習(xí),有的趴著睡覺,還有的正在聊天。
魏雪走進(jìn)教室,沒人注意她。不……程雨菲看到了。
她見到魏雪手里捏著的創(chuàng)可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才買的“同款”,把它塞進(jìn)了書包里。
球桌邊,吳霜和陸闖兩人正蹲著抽煙。
“你還抽煙?”陸闖說了句廢話。
“你不也抽么?”吳霜也接了句廢話。
兩人瞬間沉默。
許久,吳霜忍不住了,先開口道:“辦公室里老師和你們說啥了?有沒有事?喂喂喂,躲邊上點,到時候被老師發(fā)現(xiàn)就TM玩完了。”
陸闖:“沒事。”
他身子往角落挪了挪。
吳霜:“……”
“你畢業(yè)后準(zhǔn)備做什么?”吳霜又問,他知道陸闖是不準(zhǔn)備繼續(xù)讀書的,前世他們也是在校外接觸。
“打工。”
吳霜嘆了口氣,想上去給他后腦勺來一下,但是忍住了。
“你又不笨,能夠考上高中的,干嘛不念?”吳霜問陸闖,也在問自己。
“考了給誰看?”陸闖面癱,“沒意義,考得好,也沒人在乎,考得不好,還能被老師罵兩句。”他話好像變多了些。
這個回答并沒有讓吳霜感到詫異,因為這也是他不想考高分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全部。
“主要還是條件不允許吧,我得出去掙錢,我爸沒法干活了。”陸闖語氣變得有些無奈和自嘲,“像我這種人,這樣的家庭,只會被人看不起,校內(nèi)是,校外也是。所以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離開這里。”
吳霜驚訝,原來你這小子是會說話的?
“我踏馬剛才不是和你說了么?”他彈了彈煙灰,“你爸的工作沒問題,你也可以一起干。”
陸闖扭頭看著吳霜:“真的?”他猶豫不決,想再次確認(rèn),“我爸現(xiàn)在腿腳不是很方便,應(yīng)該是康復(fù)不了了。”
“我姑做食品行業(yè)的,東吳路那邊有家門店,也做配送,你可以讓你爸過去做做分揀,又不需要一直走動。”吳霜又點了支煙,“你暑假也可以去打工,如果真的缺錢,晚上也可以去打小時工,反正有活干。”
“這樣啊……”陸闖也接了支煙,“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想去的。”他怕麻煩吳霜,但是又真的很需要這個打工的機會。
而且,他很想念書,不想繼續(xù)做那些事。
吳霜要知道他內(nèi)心是這么想的,估計會嘲諷他:前世就你TM干的最來勁。
“那就去啊,我和我姑打個招呼就行,你要是不著急,可以讓你爸先去,你暑假再去。”他抽了口煙,“我和魏雪暑假也去的,嘿嘿……不過你別和魏雪說那店是我家的。”
他暫時不想讓魏雪知道,想“先上車后補票”來著,小丫頭知道了肯定會不好意思的。
陸闖瞪大眼睛,他不懂這倆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但是他記得以前的事,有些愧疚道:“那個,以前的事情不好意思……”
吳霜擺擺手道:“拉幾把倒,過去就算了,瑪?shù)拢灰飩冞筮蟮摹!?
“陸闖,沒人看不起你,起碼我沒有。有些條件是與生俱來的,你無法選擇。”他朝陸闖笑了笑,“但是你可以選擇自己以后的路。”
說完,他又瞇起眼睛:
“出生,相貌,家庭,等等……這些是你無法改變的,如果有人拿這個來貶低你,侮辱你。”吳霜語氣變冷,“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可以適當(dāng)?shù)奶幚硪幌拢瑢嵲诓恍芯腿フ颐弊邮迨灏伞!?
他說的很隱晦,陸闖貌似沒聽懂。
吳霜可不會聽那些“過來人”所謂的人生經(jīng)驗,“人家說就讓他說,你又不會少塊肉。”“他們侮辱你,你就努力學(xué)習(xí)。”“以后賺了錢,就沒人敢說你了。”
他只會覺得說這些話的人無能。錢肯定是要賺的,書肯定是要讀的,但事情也是要處理的。
“啥意思?”陸闖撓撓頭,“怎么處理?你踏馬不會是要……”
“陸闖,你覺得,校園霸凌,或是校外勒索的這些人,欺負(fù)你需要理由嗎?”吳霜一只手搭在陸闖的肩膀,“他們只會覺得你好欺負(fù),就一直盯著你一個人欺負(fù),你講道理是沒用的。”
大熱天的中午,陸闖還是打了個噴嚏,瑪?shù)拢趺从X得吳霜在含沙射影自己。
眼看陸闖表情尷尬,不說話,吳霜接著道:“聽我的,那些事別干了,以后好好念書,好好工作。”
“行,我知道了,但是班里的那倆家伙,和那個曹玉龍,你打算怎么對付?我們再怎么樣也只是個學(xué)生。”陸闖看著吳霜,目光凝重起來。
怎么對付?還能怎么對付,對于這種人,用最簡單的方法就夠了。
“你看看我,你見我被欺負(fù)了之后,家長管過我嗎?老師管過我嗎?對,他們確實會管,但是很難能夠解決根本問題。”吳霜嘴里叼著煙,手里轉(zhuǎn)動著打火機,“而且,那些‘施暴者’,他們的這些經(jīng)歷并不會對他們以后的生活造成太大影響,反倒是那些受害者,心理很容易出現(xiàn)問題。學(xué)業(yè),生活都會被影響,甚至輕生。”他用手掐滅煙頭。
“確實……學(xué)生的任務(wù)肯定還是學(xué)習(xí),那曹玉龍呢?”陸闖聲音有些顫抖,他現(xiàn)在很慶幸能和吳霜站在一邊。
“這種人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吳霜點上最后一支煙,抽了起來,“他們只敢欺負(fù)欺負(fù)我們,你以為他們還敢上天不成?”
陸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煙灰落在水泥地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今天放學(xué)先看看情況,教室的那位可能會有動作。”吳霜朝遠(yuǎn)處的教學(xué)樓望去。
教室里,曹廣正扒著窗框看著他們。見吳霜看過來,嚇得把腦袋縮回去。
“可魏雪……”陸闖喉嚨有點干,“曹廣這逼陰得很,萬一他不敢動你,轉(zhuǎn)頭惡心魏雪……”
“他敢!”吳霜聲音陡然拔高,“草TM的,敢動一下試試。”
吳霜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煩躁地?fù)狭藫项^,聲音低了些:“陸闖,校外那個事你別管,我一個人就行。”
教室里,魏雪正心不在焉的摳著桌子。
吳霜連吸幾口煙,煙霧把他的表情遮住,最后壓低聲音,“秦浩,可以不用管。那個姓曹的如果喊人,自己多半是不會去的,他也怕影響自己學(xué)業(yè)。”他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碎,語氣冰冷,仿佛要把身邊的一切凍結(jié),“至于那個曹玉龍,我會去找他。”
“這事情,只能我們兩個知道。”他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陸闖望著吳霜的背影,感覺被一坨黑霧籠罩著,他感受到一陣寒意,喉結(jié)滾動。
抽完最后一口煙,他站起身,將那些煙頭踢進(jìn)下水道,發(fā)現(xiàn)雙腿打顫,又穩(wěn)了穩(wěn)身子,跟了上去。
臥槽,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