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杏蘇散類方

一、杏蘇散

【杏蘇散】　蘇葉 半夏 茯苓 前胡 苦桔梗 枳殼 甘草 生姜 大棗去核 橘皮 杏仁

【加減法】　無汗，脈弦甚或緊，加羌活，微透汗。汗后咳不止，去蘇葉、羌活，加蘇梗。兼泄瀉腹?jié)M者，加蒼術、厚樸。頭痛兼眉棱骨痛者，加白芷。熱甚加黃芩，泄瀉腹?jié)M者不用。

【方解】　本方證為涼燥外襲，肺失宣降，痰濕內阻所致。方中紫蘇葉辛溫不燥，發(fā)散表邪，宣發(fā)肺氣，使涼燥之邪從外而散；杏仁苦溫而潤，降利肺氣，潤燥止咳；前胡疏風散邪，降氣化痰；桔梗、枳殼一升一降宣暢氣機；半夏、陳皮燥濕化痰，理氣行滯，茯苓滲濕健脾以杜生痰之源；生姜、大棗調和營衛(wèi)以利解表，滋脾行津以潤干燥；甘草調和諸藥。本方苦溫甘辛，發(fā)表宣燥，表里同治，外可輕宣發(fā)表而解涼燥，內可理肺化痰而止咳嗽，表解痰消，肺氣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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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燥傷本臟，頭微痛，惡寒，咳嗽稀痰，鼻塞，嗌塞，脈弦，無汗，杏蘇散主之。

本臟者，肺胃也。經有嗌塞而咳之明文，故上焦之病自此始。燥傷皮毛，故頭微痛惡寒也，微痛者，不似傷寒之痛甚也。陽明之脈，上行頭角，故頭亦痛也。咳嗽稀痰者，肺惡寒，古人謂燥為小寒也；肺為燥氣所搏，不能通調水道，故寒飲停而咳也。鼻塞者，鼻為肺竅。嗌寒者，嗌為肺系也。脈弦者，寒兼飲也。無汗者，涼搏皮毛也。按杏蘇散，減小青龍一等。此條當與下焦篇所補之痰飲數(shù)條參看。再杏蘇散乃時人統(tǒng)治四時傷風咳嗽通用之方，本論前于風溫門中已駁之矣；若傷燥涼之咳，治以苦溫，佐以甘辛，正為合拍。若受重寒夾飲之咳，則有青龍；若傷春風，與燥已化火無痰之證，則仍從桑菊飲、桑杏湯例。

此苦溫甘辛法也。外感燥涼，故以蘇葉、前胡辛溫之輕者達表；無汗脈緊，故加羌活辛溫之重者，微發(fā)其汗。甘、桔從上開，枳、杏、前、芩從下降，則嗌塞鼻塞宣通而咳可止。桔、半、茯苓，逐飲而補肺胃之陽。以白芷易原方之白術者，白術中焦脾藥也，白芷肺胃本經之藥也，且能溫肌肉而達皮毛。姜、棗為調和營衛(wèi)之用。若表涼退而里邪未除，咳不止者，則去走表之蘇葉，加降里之蘇梗。泄瀉腹?jié)M，金氣太實之里證也，故去黃芩之苦寒，加術、樸之苦辛溫也。（《溫病條辨·上焦篇·補秋燥勝氣論》）

醫(yī)家經典論述及臨床應用

張秉成：治秋分以后，小雪以前，秋燥寒微之氣，外束皮毛，肺金受病，頭微痛，惡寒，咳嗽稀痰，鼻塞嗌塞，脈象微弦等證。夫燥淫所勝，平以苦溫，即可見金燥之治法。《經》又云：陽明之勝，清發(fā)于中，大涼肅殺，華英改容。當此之時，人身為驟涼所束，肺氣不舒，則周身氣機為之不利，故見以上等證。方中用杏仁、前胡，苦以入肺，外則達皮毛而解散，內可降金令以下行。蘇葉辛苦芳香，內能快膈，外可疏肌。凡邪束于表，肺氣不降，則內之津液蘊聚為痰，故以二陳化之。枳、桔升降上下之氣，姜、棗協(xié)和營衛(wèi)，生津液，達腠理，且寓攘外安內之功，為治金燥微邪之一則耳。（《成方便讀》）

劉景源：方中蘇葉辛溫芳香，前胡輕揚宣透，生姜辛溫解表，用這三味藥宣肺解表。因為邪氣是涼而不是寒，不如寒邪之重，所以不用麻黃、桂枝、荊芥、防風這類發(fā)散作用太強的藥物。半夏、橘皮、茯苓、甘草，就是二陳湯，用來宣肺化痰止咳。枳殼行氣，宣通肺氣。桔梗上行宣肺氣，杏仁下行降肺氣。桔梗配杏仁，一升一降，恢復肺的宣發(fā)肅降功能以止咳，杏仁有潤燥之功。甘草調和諸藥，生姜配大棗調和營衛(wèi)。因為是外感涼燥邪氣，所以從總體來看，方中藥物偏于溫性，但因其所用藥物多屬輕靈一類，又有杏仁、甘草、大棗的佐制，所以并無燥熱之弊。如果燥象偏重，也可以在方中加蘆根生津潤燥。（《劉景源溫病學講稿》）

二、活人敗毒散

【活人敗毒散】?。ㄐ粮蕼胤ǎ┣蓟?獨活 茯苓 川芎 枳殼 柴胡 人參 前胡 桔梗以上各一兩 甘草五錢 共為細末，每服二錢，水一杯，生姜三片，煎至七分，頓服之。熱毒沖胃噤口者，本方加陳倉米各等分，名倉廩散，服法如前，加一倍，噤口屬虛者勿用之。

【方解】　本方證系正氣素虛，又感風寒濕邪。方中羌活、獨活善祛一身風濕之邪，解表止痛；柴胡、川芎疏散風邪，助羌活、獨活解表疏風；前胡、桔梗、枳殼、茯苓理氣化濕祛痰；人參益氣扶正，生姜解表散寒，甘草調和諸藥。綜觀全方，用羌活、獨活、川芎、柴胡、枳殼、桔梗、前胡等與人參、茯苓、甘草相配，構成邪正兼顧，祛邪為主的配伍形式，扶正補而不滯，疏散表邪而不燥，表氣疏通，里滯亦除。本方一名人參敗毒散，又見于宋代《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較本處多薄荷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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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傷寒時氣，頭痛項強，壯熱惡寒，身體煩疼，及寒壅咳嗽，鼻塞聲重，風痰頭痛，嘔噦寒熱，并皆治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治傷寒·人參敗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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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暑濕風寒雜感，寒熱迭作，表證正盛，里證復急，腹不和而滯下者，活人敗毒散主之。

此證乃傷水谷之釀濕，外受時令之風濕，中氣本自不足之人，又氣為濕傷，內外俱急。立方之法，以人參為君，坐鎮(zhèn)中州，為督戰(zhàn)之帥；以二活、二胡合川芎從半表半里之際，領邪出外，喻氏所謂逆流挽舟者此也；以枳殼宣中焦之氣，茯苓滲中焦之濕，以桔梗開肺與大腸之痹，甘草和合諸藥，乃陷者舉之之法，不治痢而治致痢之源，痢之初起，憎寒壯熱者，非此不可也。若云統(tǒng)治傷寒溫疫痹氣則不可，凡病各有所因，豈一方之所得而統(tǒng)之也哉！此方在風濕門中，用處甚多，若濕不兼風而兼熱者，即不合拍，奚況溫熱門乎！世醫(yī)用此方治溫病，已非一日，吾只見其害，未見其利也。（《溫病條辨·中焦篇·濕溫》）

醫(yī)家經典論述

汪昂：此足太陽、少陽、手太陰藥也。羌活入太陽而理游風；獨活入少陰而理伏風，兼能去濕除痛；柴胡散熱升清，協(xié)川芎和血平肝，以治頭痛目昏；前胡、枳殼降氣行痰，協(xié)桔梗、茯苓以泄肺熱而除濕消腫；甘草和里而發(fā)表；人參輔正以匡邪。疏導經絡，表散邪滯，故曰敗毒。（《醫(yī)方集解》）

張秉成：方中必先以人參為補正卻邪地步。然后羌活走表，以散游邪；獨活行里，以宣伏邪。柴胡、桔梗，散熱升清，枳殼、前胡，消痰降氣。川芎芳香，以行血中之氣；茯苓淡滲，以利氣中之濕。甘草協(xié)和各藥，使之不爭；生姜辟穢祛邪，令其無滯。于是各建其長，以收全功，皆賴人參之大力，駕馭其間耳。至于治痢用此者，此喻氏逆流挽舟之法，以邪從表而陷里，仍使里而出表也。（《成方便讀》）

醫(yī)家臨床應用

王三才：治感冒非時傷寒，頭痛身熱拘急，憎寒壯熱，及時行瘟疫熱毒……勞役得病，倍用人參，加白術、當歸、白芍藥，去獨活、前胡。饑饉兵亂之余，飲食不節(jié)，起居不常，致患時行瘟熱病，沿門闔境，傳染相似，宜此方加白術、黃芪（生），倍人參，去前胡、獨活，甚效。若多服未效而有寒熱往來者，必用小柴胡湯，不拘服數(shù)，并無過失。又有一種蝦蟆瘟病，使人痰涎風壅，煩熱頭疼，身痛嘔逆，或飲食起居如常，但咳聲不響，續(xù)續(xù)相連，儼如蛙鳴，故俗號曰蝦蟆瘟也。嘉靖己未五六七月間，江南淮北，在處患動數(shù)百里皆同，甚至赤眼口瘡，大小腮腫，喉閉風壅，噴嚏涕嗘稠黏，并用此方，去茯苓、桔梗、獨活，加青皮、陳皮、白術、藿香。但以荊芥為引，不用生姜、薄荷，一二服即愈。（《醫(yī)便》）

鮑相璈：（治瘋狗咬傷經驗方）大劑人參敗毒散，加生地榆、紫竹根濃煎。如病人牙關緊閉，用烏梅肉擦之自開。急灌一劑盡而神識清醒，兩劑盡其病若失……凡癲犬來家，或遇諸途不及趨避，或被咬銜衣，感觸毒氣，知覺畏風、畏鑼聲。或在七日進藥一劑，于本人頭頂尋覓紅發(fā)盡行撥去，至二七日，嚼生豆試驗有無留毒。如嚼黃豆有生豆氣，惡心欲嘔，則已毒盡，不必再服；若無生豆氣，如熟豆可口，不作惡嘔，急再進一劑。至三七日，仍用豆照前嚼試，服至三劑，留毒已化為膿血，從大便出盡，永保無虞。設好犬被咬，于未發(fā)之先，亦用此方，再加烏藥一兩煎濃，拌飯與食，斷不致癲。均經照方施治，應手見效，即孕婦亦可服愈，不惟可保無虞，且無他患，屢試神效，靈驗異常。（《驗方新編》）

張文選：先師劉渡舟先生常以人參敗毒散、荊防敗毒散為基礎，加涼血、解毒藥，治療風濕熱毒引起的疑難雜病。此介紹劉老用此方的經驗如下：第一，用治慢性腎炎、尿毒癥：劉老用荊防敗毒散加味，擬定一方，名荊防腎炎湯，治療慢性腎炎、尿毒癥等腎病。其方由荊芥、防風、柴胡、前胡、羌活、獨活、枳殼、桔梗、川芎、茯苓、半枝蓮、白花蛇舌草、生地榆、炒槐花、赤芍組成，瘀熱甚者，加茜草。劉老對荊防腎炎湯作了這樣的解說：“巧妙地使用對藥：荊芥、防風發(fā)表達邪，有逆流挽舟之用；柴胡、前胡疏里透毒，以宣展氣機為功；羌活、獨活出入表里；枳殼、桔梗升降上下；半枝蓮、白花蛇舌草清利濕熱毒邪；生地榆、炒槐花清熱涼血止血；更用川芎、赤芍、茜草、茯苓等藥入血逐瘀，以祛血中之濕毒。本方執(zhí)一通百，照顧全面，共奏疏利三焦、通達表里、升降上下、潰邪解毒之功。臨床用于慢性腎炎屬濕熱毒邪壅滯者，屢奏效驗”。他曾形象地對我講，“此方能給腎松綁”，可謂寓意深刻。慢性腎炎、尿毒癥患者，小便不利，尿毒蓄積，毒邪難以排出，腎之郁結難以松動。用敗毒散輕清疏散，使肺氣宣達，三焦氣機通暢，則周身氣血得以疏通，蓄積之毒得以潰解，腎之郁結從而松動。（《溫病方證與雜病辨治》）

三、荊防敗毒散

【荊防敗毒散】　羌活 獨活 柴胡 前胡 枳殼 茯苓 防風 荊芥 桔梗 川芎各一錢五分 甘草五分，上咀，水煎服，如內熱加黃芩一錢；口渴加天花粉一錢。

【方解】　本方出自《攝生眾妙方》，于人參敗毒散去人參、生姜、薄荷，再加荊芥、防風，具有疏風解表、敗毒消腫之效，解表發(fā)散之力明顯增強，宜于外感風寒濕邪而正氣不虛之表證及瘡瘍、癮疹，亦可用于腸風下血，有逆流挽舟之用。

《攝生眾妙方》相關條文

荊防敗毒散，治瘡腫初起。

羌活　獨活　柴胡　前胡　枳殼　茯苓　防風　荊芥　桔?！〈ㄜ焊饕诲X五分 甘草五分

上用水一鐘半煎至八分，溫服。（《攝生眾妙方·諸瘡門》）

醫(yī)家經典論述

汪昂：加荊芥防風，名荊防敗毒散，亦治腸風下鮮血。（血鮮者為腸風，隨感而見也，血瘀者為臟毒，積久而發(fā)也。）。（《醫(yī)方集解》）

鮑相璈：（上中下三發(fā)背）如有表癥，發(fā)熱惡寒，脈浮無汗者，服荊防敗毒散汗之。（《驗方新編》）

彭懷仁：①《攝生眾妙方》：瘡腫初起。②《金鑒》：血風，遍身瘙癢之疹；風溫汗少者；及痘夾斑，毒火郁遏，傷于陰血，血熱相搏，浮游之火散布皮膚之間，與痘相類而出，片片如云頭突起者。《方劑學》：外感風寒濕邪，以及時疫瘧疾、痢疾、瘡瘍具有風寒濕表證者。（《中醫(yī)方劑大辭典》）

醫(yī)家臨床應用

彭懷仁：①接觸性皮炎：……李某，男，35歲。因搬運六六粉，出現(xiàn)頭面皮膚瘙癢、灼熱，搔后出現(xiàn)米粒或黃豆大小皮疹，一天后遍及上半身。并滲出黃水，伴惡寒發(fā)熱，心煩，經治而愈。5個月后上癥復發(fā)，面額、背部出現(xiàn)李子大膿瘡，紅腫焮痛，用抗生素、激素類藥均無效。舌紅，苔厚白，脈浮。用上方加土茯苓煎湯內服，外用蒼耳草、苦參、蛇床子煎湯熏洗，日二三次，17劑后癥狀痊愈。9年后隨訪未復發(fā)。②小兒咳嗽：……用荊防敗毒散加減治療50例。結果：24例服藥3劑后咳嗽停止，體溫正常，飲食、睡眠良好，舌淡紅澤潤而痊愈；12例服藥6劑而痊愈；14例服藥9劑而痊愈。（《中醫(yī)方劑大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