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擺手：“不要！不要這些！”

小真滿臉失望。

他把男孩往前推了推，對著李翰音說道：“我想讓我兒子張小春跟您練練功夫。村里都傳您功夫厲害，箭法準得百里穿楊！”

李翰音了然，原來是想學練體啊。

練體挺麻煩的，費時間，她不太想教。

張福拍了拍張小春的背，男孩踉蹌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沒敢說話。

“您看他，個子高，卻瘦得跟紙片似的，性格還軟，上次被鄰村小孩搶了糖都不敢吱聲，我怕他馬上上大學被欺負。咱村也沒鍛煉他的地方，你要是教他，我一天給您二十。”

李翰音指尖捏著符紙摩挲，想了想道：“三十，不包飯。”

張福咬了咬牙：“行！飯好說，我媳婦在鎮上工廠送盒飯，我讓她每天多做三盒，讓小春早上給你們帶過來！”

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李翰音滿意了一些。

“您受累好好磋磨一下這小子，讓他拿出男子漢氣概來！”張福說道。

張小春性格確實軟綿綿的，總悶著頭，和他說話也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來。

第一天，張小春和小真兩人練形體樁，練了2個小時，小真樂呵呵的沒什么，張小春居然躲在角落里，肩膀一聳一聳的。

李翰音過去看他，是跳蚤上身了還是怎么回事？

張小春轉過臉，滿臉淚痕：“師父，練樁太辛苦了，我……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嗚嗚嗚……”

李翰音：……

這小子居然在悄咪咪的流眼淚，還沒有聲音。

連小真都對他十分無語。

李翰音看他練形體樁確實困難，看在兩份新鮮的葷素搭配的盒飯的份上，第二天起了一大早。

她從山里采了一些藥草，熬成黑乎乎的藥湯，讓張小春喝。

那種藥聞著又苦又酸，讓人直反胃。

張小春看著藥湯，眉頭皺起，臉色難看。

但，他在說了一句“這是師父辛苦熬給我喝的，謝謝師父！”后，仰頭一口氣灌了。

直到此刻，李翰音這才覺得張小春的男子漢氣概有幾分可以開發的可能性。

接下來幾天，張小春天天來練形體樁，李翰音教他呼吸吐納。

才五天，張小春的臉就紅潤了些，肩膀也挺了點。

村里人見了張小春，都稀奇得不行，問張福，張福樂呵呵的告訴村里人，他讓張小春去道觀學武術的決定是多么英明。

張福媳婦送來的盒飯，肉是越來越多了，幾乎要堆得放不下了。

一打開盒飯，油香飄滿院子，連道觀里的麻雀都敢往小真面前湊。

小真這兩天吃肉吃的小黃毛都似乎黑了幾分。

她本來是要蹲在門口扒飯的，看到麻雀烏泱泱的，轉身就進了屋子，把屁股留給了麻雀。

這天早上，李翰音剛推開門，就見院子里站著六個孩子，高矮胖瘦都有，后面跟著一群家長。

“這是？”李翰音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有了幾分猜測。

“李道長，我們想請您給孩子訓練訓練，學點武術！”有孩子家長說道。

學武術可以，但最小的那個孩子也太小了吧，看著才兩歲多點，能完全聽得懂人話嗎？

但是沒辦法，這個新道觀的重振之路實在是太難了，她沒錢啊！

“我先和大家說好，練體這事不容易。如果決定了，早上9點必須到，午飯自己解決，下午再練兩小時，4點才可以回。報名的話，必須要1個月起報，中途要是孩子覺得累自己放棄了，道觀不給大家退錢。”李翰音和大家清清楚楚的說著規則。

但是有個高壯的村民抱怨：“三十一天太貴了，一收收這么多錢還不退！十塊一天行不行？”他是其中一個孩子小刺頭的爹。

小刺頭是個小壯墩，臉圓嘟嘟的，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像根根小刺。雖才七歲，肩膀手臂卻結實得很，跟他爹似的。

有沒有搞錯啊！三十塊錢，帶一天孩子還能學到東西，還嫌貴？

李翰音真是后悔張小春那邊的起價定的低了！

說什么也不能是十塊錢一天！

不過李翰音還沒說話，就聽見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那劉桂芬拎著個花布包，后面跟著兒子兒媳，還有被兒媳抱著的小青。

這是來找李翰音了！

小青以前抱著時總在懷里扭來扭去，今天卻安安靜靜的，乖乖在媽媽懷里帶著，不過，臉色還是青白，嘴唇還泛著紫。

村里人立馬湊過來：“桂芬嬸，你帶小青來干啥？”

王婆子和王婆子兒媳婦張毛玲也磕著南瓜子過來看熱鬧。

那張毛玲比笑瞇瞇王婆子高壯很多，穿著和村里婦女格格不入的套裝，價格不菲，不過她長的不太漂亮，滿臉麻子，皮膚黝黑，眼神冷厲如刀，瞅誰像是在瞪誰。

張毛玲對這個村里人說道：“咦，這孩子好像在聽你說話了，像是能聽懂人話似得。”

劉桂芬瞪了一眼張毛玲，聲音拔高：“我孫女本來就懂人話！但你那嘴說的是人話嗎？”

其他村民也幫腔:“就是就是，村長家的，你快別說了！”

“我說說咋了！還不讓我說呢？告你你們，你們這個態度對我，有事別求我爸！”張毛玲罵道。

劉桂芬兒媳婦和大家解釋道：“我家小青最近得了李道長的一個香包，現在好多了，這次抱過來，想再讓道長看看能不能治！”

王婆子撇嘴說道：“啥香包的這么有用？碰運氣的吧？我可不信。”

這話其他人也覺得很有道理，可能真是運氣吧？

這李道長看著年紀太輕，不可能這么有本事！

劉桂芬兒子手插在褲兜里，和他村里的一個發小說話：“要不說呢！娘們家就是迷信，非要來找道士，我跟我爹都不贊成！上次找魯道士花了錢看見沒，根本啥用沒有！”

劉桂芬兒媳立馬用手肘撞了丈夫一下，壓低聲音：“娘也是為了小青，你們父子兩除了說風涼話，還做過啥？”

劉桂芬也一巴掌拍在兒子腦袋上：“給我閉上你的嘴！小青夜里哭的時候，你倆睡得跟豬似的！”

李翰音遠遠地沖劉桂芬一家人點點頭，讓他們進三清殿。

劉桂芬兒媳婦看著李翰音，覺得她和自己一般大，又年輕又好看，很是親切。

眾人也跟著進來了。

殿里的香灰味混著霉味，有點嗆人。

李翰音在神像側邊擺了桌子，桌上鋪了塊黃布，小真趕緊招呼：“各位父老鄉親們，給老君上柱香唄，五塊錢一炷，心誠則靈！”

有幾個人不想花錢，站在旁邊瞅。

張毛玲大聲說道：“這破香，這么細手一掐就斷了，還賣這么貴，是不是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