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沙丘時，瀾終于有了動靜。他靠在囚車木板上，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振翅的蝶，淺碧色的眼睛緩緩睜開，帶著剛醒的迷茫。

【檢測到目標獸夫瀾（鮫人）生命體征恢復穩定，幻麻草與微量蛇毒影響殘留降至 10%（無生命危險）】

云芙一直守在旁邊，見他醒了，趕緊湊過去：“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她的聲音放得很輕，指尖還攥著塊干凈麻布。

瀾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頓了幾秒才聚焦。他動了動嘴唇，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剛說一個字，就忍不住咳嗽起來，這次沒帶血，卻咳得胸口起伏。

云芙趕緊遞過水囊，托著他的后背幫他調整姿勢。喂他喝了兩口后，又用麻布擦了擦他嘴角的水漬。

“對不起。”云芙看著他蒼白的臉，滿是愧疚，“都怪我，認錯了草藥，還……”

“不怪你。”瀾打斷她，眼神清明了些，“我知道你是好意。”他的目光掃過藥渣，多了點刻意的疏遠。

【檢測到瀾對宿主仍存“輕微尷尬”情緒，好感度維持 25%（無波動）】

云芙捏著麻布的手緊了緊，沒再提幻覺的事，只低聲道：“你再歇會兒，我去給你煮點清淡的粥。”

她起身往篝火邊走，剛走兩步，就聽見身后傳來瀾的聲音：“以前的你，不會這么在意我。”

云芙腳步猛地頓住，回頭看時，瀾已重新閉上眼，耳廓卻泛著微紅顯然沒睡著。

篝火邊，燼驍正翻烤干肉，見她過來，挑眉道：“醒了？沒把你怎么樣吧？”他嘴上嘲諷，卻把烤得最嫩的肉挑出來放在樹葉上，“給你的，還得給我涂藥膏。”

云芙接過肉，小聲道謝。她蹲在旁邊煮粥，眼角余光瞥見滄溟靠在沙丘上，翻著本破舊的書，書頁泛黃卻被看得認真。

“他怎么樣了？”滄溟忽然開口，沒抬頭。

“醒了，還很虛弱。”云芙回答，往陶罐里加了點野菜碎。

滄溟沒再說話，卻合上書，目光往囚車方向掃了眼，手指在書頁邊緣輕輕摩挲，像是在琢磨什么。

粥煮好時，夜色已濃。云芙端著陶罐往囚車走，路過雙生子身邊時，爍星突然拉了拉她的裙角，遞過來一顆琥珀色的蜜餞：“這個甜，能開胃。”遞完就往哥哥身后躲，爍宸則朝她輕輕點頭。

【檢測到雙生子對宿主釋放“善意”信號，爍星好感度+ 1（當前 28%），爍宸好感度+ 1（當前 25%）】

云芙接過蜜餞，走到囚車邊，把粥吹涼了遞到瀾面前：“喝點粥吧，加了野菜，不苦。”

瀾坐起身小口喝著，慢慢喝了小半碗。

“白天我有沒有說什么奇怪的話？”瀾忽然問，頭垂著看碗里的粥。

云芙愣了愣，想起他幻覺中抱著自己說“冷”，還有那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臉頰有點發燙：“沒、沒什么，就是說有點冷。”她沒敢提后面那句，怕他更尷尬。

瀾的肩膀卻明顯松了些，像是松了口氣。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遞給她，聲音輕得像嘆息：“其實我都記得。”

云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抬頭看瀾，他的眼睛里帶著點迷茫，還有點困惑：“我記得你喂我喝藥，記得你守在我身邊，還記得我抱著你。”他的臉漸漸紅了，“以前的你，只會把我關在冷宮里，讓我喝苦藥，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細不可聞，卻像石子投進云芙心里，激起層層漣漪。她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不是以前的云芙，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低聲道：“以前的事，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瀾抬頭看她，眼神清明了些，“我能感覺到，你不一樣了。可我不明白，為什么會不一樣？”他的目光里滿是疑惑，像個找不到答案的孩子。

云芙看著他的眼睛，心里忽然軟得一塌糊涂。她剛想再說點什么，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滄溟，他手里拿著本破舊的書，遞到她面前：“這個給你。”

云芙接過書，封面上寫著《毒草鑒》，眼里滿是疑惑：“給我這個做什么？”

“怕你再認錯草藥，毒死自己，連累我們。”滄溟聲音依舊冷硬，卻沒了戾氣，他瞥了眼瀾，“好好看，別再犯蠢。”

說完轉身就走，龍尾在沙地上掃出淺痕。

【目標獸夫滄溟（黑龍）向宿主贈送“實用物資（《毒草鑒》）”，對宿主“信任認知”進一步加深，黑化值- 2%（當前 89%）】

燼驍這時也湊過來，探頭看了眼那本書，嗤笑道：“喲，滄溟居然會給你東西？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嘴上嘲諷，眼里卻沒什么惡意。

凜靠在沙獸旁，沒說話，卻把自己的獸皮披風解下來，扔給云芙：“夜里涼，蓋上。”披風帶著他身上的暖意，還有淡淡的狼毛香，正好蓋在她身上，擋住了夜里的寒風。

雙生子坐在不遠處，爍星靠在弟弟肩膀上，時不時往這邊看一眼，見她看過來，就趕緊低下頭，嘴角卻悄悄彎了彎；爍宸則拿著根木柴，在沙地上畫著什么，仔細看，竟是云芙的蛇尾輪廓。

云芙靠在囚車邊，手里攥著《毒草鑒》，身上蓋著披風，心里暖烘烘的。她低頭翻開書，剛翻到第一頁，指尖就碰到了硬東西，摸出來一看，是片泛著冷光的黑色鱗片，邊緣帶著龍鱗特有的紋路。

云芙捏著那片龍鱗，心里忽然跳得厲害。他給她書的時候，肯定知道里面夾著鱗片，卻沒說，是故意的嗎？還是不小心掉進去的？

她抬頭往滄溟的方向看，他正靠在沙丘上，背對著她，龍翼半攏著，看不清表情。可云芙總覺得，他好像在偷偷看她，因為她瞥見，他的龍尾尖輕輕顫了顫，像是在緊張。

夜風帶著涼意，可云芙心里卻像揣了團火。她把龍鱗小心夾回書里，指尖劃過書頁，忽然覺得，這本破舊的《毒草鑒》，成了她和滄溟之間隱秘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