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笑話
- 三國之挾太后以令天子
- 挽風與云
- 2026字
- 2025-08-22 00:32:43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個身著錦衣的青年,正像一頭暴躁的羝羊,在太傅府廳中來回踱步。
他那張素來驕縱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毫不掩飾的憤怒與不滿。
正是四世三公,袁氏嫡子,中郎將袁術。
“這董賊,也忒小家子氣!賣官就賣官,為何獨獨不賣州牧?!”
他猛地停下腳步,轉向首座上那位須發花白、神情肅然的老者,嚷嚷道:
“叔父!朝會上,您為何不勸勸他?只要他肯賣州牧,我...”
“住口!”
老者猛地睜開雙眼,將手中的竹簡重重地拍在案幾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正是當朝太傅,袁氏的定海神針,袁隗。
袁隗的目光如兩道冷電,射在袁術身上,看得袁術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公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為了一個州牧之位,便如此失態,還有半分我袁家嫡子的風度嗎?”
袁隗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深沉的失望與疲憊。
他緩緩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似乎連多看自己這個侄子一眼都覺得心累。
“同為我的侄兒,你為何就不能學學你兄長本初的半分沉穩?”
袁術被訓斥得面紅耳赤,卻仍是不服氣地小聲辯解道:
“我...我這不是為了家族大計著想嗎?”
“若侄兒能得一州之牧,便可為我袁家在外另立根基,屆時里應外合...”
“糊涂!”袁隗再次打斷了他,
“你以為,董卓賣官,只是為了區區錢糧嗎?”
“你以為,他不賣州牧,是小家子氣嗎?”
袁隗長嘆一聲,重新拿起竹簡,眼神卻變得無比幽深。
仿佛能穿透府墻,看到整個洛陽,乃至整個大漢的暗流涌動。
“公路,你坐下。”
“今日,老夫便讓你看看清楚,這盤棋,究竟是怎么下的。”
袁術雖然心有不甘。
但面對這位執掌家族、位列三公之上的叔父。
他還是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坐到了下首。
袁隗的目光投向窗外,聲音悠遠而沉重:
“你方才問我,為何不支持他賣官?”
“老夫告訴你,我非但不會支持,我心中恨不得立刻廢了這條政令!”
“啊?”袁術一臉茫然,徹底不明白了,“這...這是為何?”
“為何?”袁隗冷笑一聲,轉頭看著他,眼神銳利,
“因為他董卓此舉,賣的不是官,是爵!”
“他動的,不是國庫,是我等世家大族的根基!”
“你可知,我等高門世家,緣何能數百年來屹立不倒,長盛不衰?”
不等袁術回答,袁隗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靠的,便是察舉與征辟的選官制!”
“靠的,是這天下的人才,都需經由我等之手,方能入仕!”
“靠的,是我們牢牢掌控著從地方到朝堂的每一個晉升的臺階!”
他的聲音逐漸激昂起來,像是在闡述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
“這套規矩,我們演練了數百年!”
“家族中的哪個子弟,何時出仕,去任何處,任何職。”
“哪個依附于我們的中小世家,該給誰一個孝廉的名額,該提拔誰做個縣令...”
“這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套成熟的上位次序和規矩!”
見袁術還有幾分茫然,袁隗索性將話挑明,
“我們就像坐在河的上游,控制著水源。”
“想讓誰的田地得到灌溉,誰的田地就會豐收。”
“那些下游的,想要水,就必須對我們俯首帖耳,上供財貨,甚至依附。”
“這,才是我們真正的權柄所在!”
袁術聽得目瞪口呆,這些話,他從未聽叔父如此直白地說起過。
袁隗看著他那副模樣,語氣愈發冰冷:
“可董卓在做什么?”
“他直接在河的中下游,鑿開了無數個口子!”
“他告訴所有人,不用再向上游的我們搖尾乞憐了。
“只要你有錢,你就可以直接從他那里買水喝!”
“他賣的刺史、太守、郡丞...這些官職,恰恰都是我等用來掌控地方,拉攏中下層勢力的關鍵位置!”
“他此舉,是直接打破了我們對官位的壟斷!”
“讓那些我們素來看不上的小世家,甚至是一身銅臭的低賤商賈,都有了機會。”
“讓他們可以一擲千金,爬上來,與我等平起平坐!”
“這不僅是在挖我們的墻角,更是在動搖我們的根基!”
“他讓我們對天下士人的控制力大大減弱,讓我們孤立封鎖他的策略,成了一個笑話!”
袁隗猛地一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長此以往,我等大世家的權柄,就會被他這樣一點一點地削弱。”
“直至被那些靠著金錢上位的新貴們,徹底取而代之!”
“到那時,我袁氏,這四世三公的榮耀,將蕩然無存!”
“嘶——”
袁術倒吸一口冷氣。
他聽完叔父這番剖心之言,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遍體生寒。
他現在才明白,董卓這看似為了解決糧荒的舉動背后,竟藏著如此歹毒的心思!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政治手腕,這是在刨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祖墳!
“這個亂臣賊子!這個背主之徒!”袁術猛地站起,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地罵道,
“虧我袁家當年還舉薦過他,從行伍之中將他拔擢上來!”
“他就是這么回報舊主的?”
“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他的憤怒,此刻不再是為了自己沒能買到州牧。
而是為家族即將面臨的巨大威脅,而感到恐懼和狂怒。
“那...那叔父!”
袁術急切地問道,
“我們為何還要坐視不管?”
“任由他如此胡來?”
“您可是太傅,是百官之首,您為何...”
“為何不站出去阻止他,是嗎?”袁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無法言喻的苦澀笑容。
那笑容里,有不甘,有無奈,更有深深的忌憚。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看著府中井然有序的亭臺樓閣,語氣卻充滿了蕭索。
“公路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你看看朝堂之上,太仆王允,論智計、論名望,哪點輸于旁人?”
“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