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帶著舊窗簾霉味和外賣殘羹冷炙氣息的黑暗。

只有電腦屏幕上那行刺眼的血紅色封禁警告，像一塊丑陋的傷疤，幽幽地亮著，映著葉川沒什么表情的臉。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shù)據(jù)波動及大量舉報信息，直播間涉嫌違規(guī)操作（疑為使用外掛/代打等），已被超管臨時封禁24小時！】

24小時。

冰冷的數(shù)字，帶著系統(tǒng)般的無情。

房間里，剛才還震耳欲聾的禮物音效、瘋狂滾動的彈幕、隊友狂熱的語音……所有喧囂如同被一只巨手瞬間掐滅。只剩下老舊機箱風扇持續(xù)不斷的嗡鳴，單調(diào)，枯燥，像垂死者的喘息。

贏了。

五連絕世。

系統(tǒng)激活。

一萬塊到賬。

還有那該死的……王者100星任務。

葉川靠在吱呀作響的電競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手機屏幕。屏幕早已熄滅，鎖屏界面上映出他自己模糊而疲憊的倒影。剛才那場戰(zhàn)斗的余韻還在神經(jīng)末梢跳躍，肌肉記憶里殘留著超越極限的微操帶來的震顫，清晰得如同烙印。那不是夢。“鷹眼”被動帶來的世界清晰感，也并未隨著直播間的關閉而消失。他甚至能看清黑暗中，桌角那半杯隔夜可樂表面細微的氣泡破裂軌跡。

【叮！】【宿主首次完成高難度任務，系統(tǒng)新手引導結(jié)束。】【宿主面板正式開啟，請自行查看。】

冰冷的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葉川念頭微動，一個半透明、泛著幽藍色微光的虛擬界面，如同全息投影般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的意識視野中。

【宿主：葉川】【等級：Lv.1(0/100)】【能力：】【鷹眼（初級）：被動生效。小幅提升動態(tài)視覺捕捉能力及戰(zhàn)場信息處理速度。】【精準攔截（初級）：主動技能。消耗精神力。激活后0.5秒內(nèi)，大幅提升對飛行道具軌跡預判及攔截精度。冷卻：5分鐘。】【屬性：】【反應：E(人類平均水準)】【手速：E(人類平均水準)】【意識：E(人類平均水準)】【精神力：E(人類平均水準)】【自由屬性點：10】【技能點：1】【主線任務：登頂巔峰！】【任務目標：30天內(nèi)，王者榮耀賬號打上【王者100星】。當前：永恒鉆石V，3星。（0/100）】【剩余時間：29天23小時47分…】【失敗懲罰：永久剝奪系統(tǒng)及所有能力，隨機抹除一項重要記憶。】【資產(chǎn)：10，000元（銀行卡）】

永恒鉆石V，3星。

王者100星。

這中間的距離，不是鴻溝，是天塹。

失敗懲罰的冰冷字眼，如同毒蛇，纏繞上心臟。

剝奪能力……抹除記憶……

葉川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渾濁的空氣涌入肺部，帶著塵埃的味道。再睜開時，眼底最后一絲茫然和疲憊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冰冷的專注。恐懼還在，但它被一種更強大的東西壓制了——對徹底沉淪、對永遠失去這剛剛抓住的、唯一能改變命運的稻草的恐懼。

他不能停。

24小時的封禁？那又如何。百星任務不會等他。懲罰的倒計時，每一秒都在流逝。

沒有直播間，沒有觀眾，沒有歡呼。

只有他自己，和這個冰冷的系統(tǒng)。

還有……鉆石局的泥潭。

他拿起手機，屏幕亮起，王者榮耀的圖標依舊刺眼。指尖劃過屏幕，解鎖，直接點開排位賽單排。

匹配中……

鉆石局的匹配，快得驚人。幾乎是秒進。

B/P界面。

葉川在五樓。

隊友的ID五花八門：“帶四豬打五狗”、“瑤瑤公主本主”、“對面都是我兒”……一股熟悉的、屬于永恒鉆石的“芬芳”撲面而來。

隊友的預選也充滿了鉆石特色：秒鎖后羿，秒鎖安琪拉，秒鎖亞瑟。留給葉川的位置，只剩下輔助或者……打野？

他目光掃過英雄池。最終，停在了一個手持巨弩、眼神銳利的女性身影上。

伽羅。

手長，后期大核，極度依賴發(fā)育和走位。

在鉆石局玩伽羅，等于把“提款機”三個字寫在臉上。尤其，當隊友已經(jīng)秒鎖了兩個脆皮C位的情況下。

但葉川選了。

沒有猶豫。

“我玩發(fā)育路。”他平靜地在聊天框輸入。

“？？？五樓搞毛？沒看到有射手了？”“伽羅？這版本下水道！換！”“秒了秒了，重開！”“重開個屁，都選了，等著六分投吧！”

隊友的抱怨瞬間刷屏。

葉川無視。鎖定。

游戲載入。

敵方陣容：對抗路狂鐵，中路不知火舞，打野蘭陵王，發(fā)育路孫尚香，輔助鐘馗。

當看到“夜鴉”這個ID出現(xiàn)在敵方孫尚香頭上時，葉川的眼神微微一凝。有點眼熟。似乎……是剛才自己直播間被封前，彈幕里刷屏舉報最兇的那幾個ID之一？

【歡迎來到王者榮耀！】【敵軍還有五秒到達戰(zhàn)場！】

熟悉的開場音效。

葉川操控著伽羅，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向發(fā)育路一塔。

“鷹眼”被動，無聲開啟。

世界，瞬間被解析。

小兵的移動軌跡，每一步落點都清晰可見。

防御塔的攻擊節(jié)奏，如同規(guī)律的鼓點。

甚至連河道草叢被風吹拂的細微晃動頻率，都納入感知。

這感覺……太奇妙了。仿佛整個峽谷，都慢了下來，在他眼前鋪陳開一張精密的地圖。

對線開始。

敵方孫尚香（夜鴉）帶著輔助鐘馗，氣勢洶洶地壓了過來。

鉆石局的壓制，簡單粗暴。仗著鐘馗的鉤子威懾力，夜鴉的孫尚香走位極其囂張，不斷越過兵線點塔，試圖消耗伽羅的血線。

“伽羅！別出塔！”“猥瑣！等打野！”“這孫尚香會玩，你出去就是送！”

隊友的“善意”提醒在語音里響起。

葉川沒有回應。

他操控著伽羅，穩(wěn)穩(wěn)地站在防御塔攻擊范圍的極限邊緣。

鐘馗在草叢邊緣蠢蠢欲動，鉤子若隱若現(xiàn)。

夜鴉的孫尚香又是一個翻滾，拉近距離，強化普攻的炮彈呼嘯而出，目標直指伽羅！

就在炮彈即將命中伽羅身體的瞬間！

葉川的手指動了！

只是一個極其細微的、斜向側(cè)后方的小碎步拖拽！

唰！

伽羅修長的身影，如同預知未來般，優(yōu)雅地向后滑開半步！

砰！

孫尚香的強化炮彈，擦著伽羅的裙擺邊緣，狠狠砸在防御塔上！

MISS（未命中）！

夜鴉（孫尚香）：“？”

鐘馗似乎不信邪，猛地從草叢里探出半個身子，銹跡斑斑的鉤索帶著死亡的氣息，直勾勾地飛向伽羅！

角度刁鉆！速度極快！

在鉆石局，這一鉤命中率極高！

然而，在葉川的“鷹眼”視野中，那鉤索的飛行軌跡，如同被慢放的鏡頭，清晰無比！

他甚至能看到鉤索尖端旋轉(zhuǎn)的細微氣流擾動！

沒有驚慌。

伽羅只是極其自然地、仿佛計算了千百遍一般，向左前方邁了一小步。

鉤索帶著風聲，擦著伽羅的右臂，空鉤而去！鉤子末端，徒勞地掛在防御塔上。

鐘馗：“？？？”

夜鴉（孫尚香）：“這走位？運氣？”

一次是運氣，兩次呢？

接下來的對線，成了夜鴉和鐘馗的折磨。

葉川的伽羅，如同一個在刀尖上跳舞的精靈。永遠站在一個讓孫尚香極其難受的位置——剛好在伽羅一技能【渡靈之箭】的極限射程邊緣，又剛好在孫尚香翻滾后強化普攻的極限距離之外半步！

每一次孫尚香翻滾上前想點人，伽羅總能提前后撤半步，讓那發(fā)強化炮打在空氣或者小兵身上。

每一次鐘馗出鉤，無論多么刁鉆，伽羅總能用最小的位移幅度，如同未卜先知般輕松扭開！

夜鴉（孫尚香）：“輔助，你鉤子能不能準點？！”

鐘馗：“我鉤尼瑪！這伽羅開了吧？腳本走位？”

更讓夜鴉抓狂的是，葉川的伽羅并非一味猥瑣。

每當孫尚香因為點不到人而急躁，走位出現(xiàn)一絲絲靠近兵線的破綻時，伽羅那沉默的、超遠距離的箭矢就會精準落下！

【渡靈之箭】！

穿透！

暴擊！

-189！

-201！

箭箭到肉！傷害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夜鴉的血量被一點點、極其憋屈地磨了下去。他感覺自己像個笨拙的沙包，被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而那個伽羅，血量幾乎還是滿的！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中路傳來擊殺播報。自家的安琪拉被敵方不知火舞配合蘭陵王越塔強殺。

“操！打野你人呢？對面蘭陵王都來了！”安琪拉在語音里怒吼。

打野亞瑟：“我在刷野！馬上到！”

“到尼瑪！老子都涼了！”

鉆石局的日常互噴開始了。

葉川依舊沉默。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發(fā)育路上。

夜鴉顯然被徹底激怒了。他放棄了無謂的消耗，開始瘋狂推線，試圖利用兵線強行磨塔。

機會！

葉川眼中寒光一閃。

【鷹眼】視野中，敵方小兵的血量、死亡速度、孫尚香和鐘馗的位置、甚至他們抬手攻擊的前搖動作，都化作了精確的數(shù)據(jù)流。

他操控伽羅，不再后撤，反而向前壓了一步！

超遠距離的箭矢，帶著破空聲，精準地穿過敵方殘血小兵的縫隙！

目標：正在點塔的孫尚香！

暴擊！

-225！

夜鴉（孫尚香）的血量瞬間降到一半以下！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翻滾后撤！

就在這時！

葉川的伽羅，身上金光一閃！

【閃現(xiàn)】！

不是后退！是向前！

伽羅的身影瞬間穿過殘存的小兵，出現(xiàn)在了剛剛翻滾落地、技能進入CD的孫尚香臉上！

距離，近在咫尺！

夜鴉（孫尚香）：“臥槽？！”

他完全沒料到這個一直猥瑣的伽羅，竟然敢閃現(xiàn)貼臉！

伽羅冰冷的長弩，已經(jīng)抬起！

【靜默之箭】！

一道深紫色的魔法箭矢，帶著沉默的詛咒，在極限距離，狠狠地釘入了孫尚香的身體！

沉默！

孫尚香所有技能圖標瞬間變灰！包括剛剛冷卻好的凈化！

夜鴉（孫尚香）：“凈化！我凈化呢？！草！被沉默了！”

他慌了！瘋狂點擊普攻鍵，試圖用平A換血！

但伽羅的攻速，在開啟一技能后，配合被動對護盾的傷害加成（孫尚香二技能有短暫護盾），如同狂風暴雨！

噠！噠！噠！噠！

-167！-173！-189（暴擊）！

孫尚香的血條如同開閘放水，瘋狂暴跌！

“操！輔助救我！”夜鴉在語音里嘶吼。

鐘馗終于反應過來，笨拙地沖過來，試圖用龐大的身軀擋住伽羅的箭矢。

晚了。

伽羅最后一下普攻射出！

箭矢帶著死亡的尖嘯，穿透了鐘馗身體的間隙！

精準地，釘入了殘血孫尚香的眉心！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擊殺了一名敵人！）”

夜鴉（孫尚香）的屏幕，瞬間灰暗。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倒下的尸體，和那個站在他尸體旁，長弩低垂、血條幾乎還是滿格的伽羅。

“伽羅擊殺孫尚香！”“臥槽？下路單殺了？”“伽羅牛逼啊！”“剛才誰說伽羅下水道的？”

隊友的語音頻道瞬間變臉。

葉川面無表情。擊殺提示音和隊友的驚呼，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他的目光，鎖定了那個因為救主心切而位置靠前的鐘馗。

沒有技能的鐘馗，在開啟長弓的伽羅面前，就是一個巨大的活靶子。

【渡靈之箭】！

穿透！

減速！

鐘馗想跑，但笨重的身軀在伽羅的箭矢風暴中步履維艱。

“Double Kill！（雙殺！）”

鐘馗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開局不到四分鐘。

發(fā)育路雙殺！

經(jīng)濟瞬間反超全場！

“666！”“伽羅大佬帶飛！”“躺了躺了！”

隊友的恭維接踵而至。

葉川沒有理會。他迅速清掉兵線，點掉殘血的一塔，然后轉(zhuǎn)線中路。

“鷹眼”視野下，敵方中野輔的動向如同掌上觀紋。

他精準地繞開蘭陵王可能的埋伏點，配合剛剛復活的安琪拉，在敵方藍BUFF野區(qū)，逮到了正在打藍的不知火舞和蘭陵王！

超遠距離的箭矢，如同死神的點名！

減速！

沉默！

安琪拉的火球接踵而至！

“伽羅擊殺不知火舞！”“安琪拉擊殺蘭陵王！”

中路節(jié)奏，瞬間崩盤！

葉川的伽羅，徹底接管了比賽。他如同一個無情的收割機器，走到哪里，死亡就降臨到哪里。超遠的射程，精準的走位，對技能CD和敵方位置的完美把控，讓他在團戰(zhàn)中總能找到最安全、最致命的輸出位置。

“Triple Kill！（三殺！）”“Quadra Kill！（四殺！）”

激昂的播報一次次響起。

敵方五人，如同被驅(qū)趕的羔羊，在伽羅的箭雨下瑟瑟發(fā)抖，潰不成軍。

夜鴉（孫尚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復活出來，試圖找機會切死伽羅報仇。但每次他剛露頭，一道沉默箭就會如同跗骨之蛆般精準射來，打斷他的翻滾，讓他寸步難行！緊接著就是狂風暴雨般的箭矢！

他連伽羅的衣角都摸不到！

憋屈！極度的憋屈！

這根本不是鉆石局該有的壓制力！這個伽羅的操作、意識、走位，都透著一種令人心寒的精準和冷酷！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和一個開了透視加鎖頭掛的腳本對戰(zhàn)！

“Defeat！（失敗！）”

不到十二分鐘，敵方水晶爆炸。

葉川看著結(jié)算界面。

伽羅：12-0-3，評分：14.2，金牌射手，MVP。

輸出占比：47%。

鉆石局，砍瓜切菜。

沒有激動，沒有興奮。只有一種冰冷的驗證感。

自由屬性點……真的有效。

【叮！】【對局勝利！評價：S！】【獲得：經(jīng)驗值+50！】【獲得：金幣+100！】

系統(tǒng)的提示很吝嗇。

葉川沒有停頓，直接退出結(jié)算，再次點擊單排。

第二局。

第三局。

第四局……

時間在無聲的殺戮中流逝。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手機屏幕的光線在葉川專注的臉上明明滅滅。

他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局接著一局。

英雄換了：虞姬、狄仁杰、馬可波羅……但核心不變：極致的走位，極限的距離把控，精準的技能釋放，對戰(zhàn)場信息的貪婪攫取。

“鷹眼”被動被他運用得越來越純熟。敵方英雄任何一個微小的抬手動作，草叢邊緣草葉不自然的晃動，小地圖上消失視野的敵人可能出現(xiàn)的路徑……都如同清晰的信號，被他捕捉、分析、預判。

鉆石局的對手，在他眼中破綻百出。

勝利。

勝利。

還是勝利。

MVP。

金牌。

評分從未低于13.0。

他的段位星星，一顆接一顆地點亮。

永恒鉆石V，4星…5星…鉆石IV，1星…2星…

當窗外透進第一縷灰蒙蒙的晨光時，葉川終于停下了有些發(fā)酸的手指。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最新的戰(zhàn)績。

連勝：11場。

當前段位：永恒鉆石III，4星。

距離星耀，只有一步之遙。

一晚上，從鉆V到鉆III。

效率恐怖。

葉川放下手機，揉了揉有些干澀發(fā)脹的眼睛。高強度使用“鷹眼”帶來的精神疲憊感開始涌現(xiàn)。但身體深處，卻涌動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那是對自己能力的確認，是對掌控力的渴望。

他調(diào)出系統(tǒng)面板。

【宿主：葉川 Lv.1 (50/100)】【自由屬性點：10】【技能點：1】

該加點了。

念頭集中在【反應】屬性后的“+”號上。

【是否消耗1點自由屬性點，提升反應屬性？】

【是/否】

葉川選擇了【是】。

一股微弱的電流感瞬間竄過全身，尤其是神經(jīng)末梢。世界仿佛又“清晰”了一點點，或者說，身體對信息的反饋速度似乎快了那么一絲。

他連續(xù)點了五次。

【反應：E→ E+(5/10)】

五次提升，反應屬性從E升到了E+（5/10）。提升幅度似乎不大，但葉川能明顯感覺到，剛才對局后期那種因為精神高度集中而產(chǎn)生的、對操作略微力不從心的遲滯感減輕了許多。手指與屏幕的聯(lián)動，更加迅捷直接。

剩下的5點，他全部加在了【手速】上。

【手速：E→ E+(5/10)】

手指關節(jié)傳來輕微的酸脹感，仿佛剛剛進行過極限拉伸。指尖在屏幕上的滑動，更加流暢自如，一些之前需要刻意控制才能完成的快速連點或劃屏操作，此刻變得輕松寫意。

E+（5/10）……看來屬性提升并非一蹴而就。10點屬性，只是將兩個關鍵屬性從墊底的E級，提升到了E級的頂峰，距離下一個大等級（D級）還差一半。

還剩下1個技能點。

他沒有急著使用。技能點更珍貴，需要用在刀刃上。無論是升級現(xiàn)有技能，還是解鎖新技能，都需要慎重。

他關掉面板，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

那個“夜鴉”的ID，在他最后幾局排位時，又陰魂不散地匹配成了對手，甚至隊友。每一次，對方都會在公屏或者局內(nèi)打字，極盡嘲諷之能事。

“開掛狗！”“舉報不謝！”“等著封號吧！”

葉川一概無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能狂怒毫無意義。

他點開自己的游戲資料。

ID：一葉知秋（葉川的主播ID）段位：永恒鉆石III 4星歷史最高：永恒鉆石I常用英雄：魯班七號（場次：1245勝率：46%）、后羿（場次：987勝率：48%）、安琪拉（場次：756勝率：45%）……

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勝率和三位數(shù)的英雄場次，葉川嘴角扯了扯。這就是他過去三年留下的痕跡。一個掙扎在鉆石泥潭里的“下飯”主播。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手指滑動，點開郵箱圖標。

果然，里面塞滿了舉報反饋郵件。

【親愛的召喚師，您好！您于[時間]被玩家“夜鴉”、“峽谷獵媽人”等舉報涉嫌“使用外掛/作弊行為”，經(jīng)系統(tǒng)檢測，當前對局數(shù)據(jù)存在部分異常波動（高頻率極限走位規(guī)避、超預期技能命中率等），但未發(fā)現(xiàn)明確外掛程序植入痕跡。我們將持續(xù)監(jiān)控您的賬號行為，請遵守游戲規(guī)則，綠色游戲。感謝您對王者榮耀的支持！】

【親愛的召喚師，您好！您于[時間]被玩家“帶四豬打五狗”（隊友）舉報“消極比賽”（理由：不參團？），經(jīng)系統(tǒng)判定，您在該局比賽中輸出占比、參團率、KDA等數(shù)據(jù)表現(xiàn)優(yōu)異，舉報不成立。】

【親愛的召喚師，您好！您于[時間]被玩家“瑤瑤公主本主”（隊友）舉報“言語辱罵”（理由：？），經(jīng)系統(tǒng)檢測，您在該局比賽中并未發(fā)送任何聊天信息，舉報不成立。】

……

舉報。

無效的舉報。

但“持續(xù)監(jiān)控”幾個字，依舊刺眼。

葉川關掉郵箱，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早就料到了。從昨晚那波離譜的五殺開始，他就知道會面臨什么。系統(tǒng)的力量超出了常理，必然會引起官方的警覺。

但這又如何？

只要系統(tǒng)本身不被發(fā)現(xiàn)，只要他的操作在理論上“可能”實現(xiàn)（無論概率多低），官方就找不到確鑿的證據(jù)。最多是“異常數(shù)據(jù)監(jiān)控”。

他要做的，就是贏下去。

一直贏下去。

贏到那個該死的王者100星！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猛地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嘩——

清晨微冷的、帶著城市喧囂氣息的空氣涌入，瞬間沖散了房間里積攢了一夜的渾濁。天光乍現(xiàn)，不算明亮，卻足以驅(qū)散黑暗。

他瞇起眼，適應著光線。

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銀行短信通知。

【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于08:17收入人民幣10，000.00元，活期余額10，352.78元。[XX銀行]】

系統(tǒng)獎勵的一萬塊，真的到賬了。

合法途徑？葉川懶得深究。他現(xiàn)在需要這筆錢。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川子？這么早？”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是陳浩，他的大學室友兼死黨，一個在電腦城打工的技術宅。

“耗子，幫我配臺電腦。”葉川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直播用的。預算……九千。要快。今天就要。”

“啥？九千？直播？”陳浩的聲音瞬間清醒了八度，“川子你中彩票了？還是昨晚直播撿到土豪了？不對啊，昨晚你直播間不是……”他顯然也看到了葉川直播間被封的消息。

“別問。配不配？”葉川打斷他。

“……配！必須配！九千預算？包在我身上！保證給你整得明明白白，直播推流杠杠的！顯卡至少給你上3060ti！”陳浩的聲音充滿了興奮，“地址發(fā)我！我中午就給你送過去！”

“好。”葉川掛了電話。

他需要更好的設備。舊電腦的推流質(zhì)量和穩(wěn)定性，根本撐不起高強度的直播，尤其是當他需要展現(xiàn)那些極限操作時。被封24小時是意外，但設備不行，遲早也會成為瓶頸。

放下手機，葉川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城市在晨光中蘇醒，車流如織。

他的直播間還封著。

百星任務倒計時在跳動。

官方的監(jiān)控如影隨形。

還有那個“夜鴉”……或者說，那些隱藏在ID背后，因為他突然崛起而嫉恨、而恐懼的人。

路，才剛剛開始。

而且，比想象中更崎嶇。

葉川握了握拳，指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

嘴角，卻勾起一絲冰冷的、帶著銳氣的弧度。

獵殺時刻，遠未結(jié)束。

鉆石局？不。

這只是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