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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949年春的形勢和人民解放軍的任務(1)

從國民黨統治集團發動全面內戰的1946年6月底至1949年2月,經過2年又8個月的作戰,國民黨軍損失的兵力總計達495萬人。雖經不斷補充,其總兵力仍由內戰爆發時的430萬人下降到264萬余人。其中,陸軍正規軍雖有71個軍227個師的番號,但只有115萬余人,非正規軍17.5萬余人,特種兵13.5萬余人,后方勤務部隊、機關、學校45萬余人;空軍10萬余人;海軍3余萬人。上述部隊中,能用于作戰的陸軍部隊共146萬余人,且分布在從新疆到臺灣的廣大地區和漫長的戰線上,已無法在戰略上組成有效的防御。

一、1949年春的形勢

A.國民黨統治區的軍事、政治、經濟形勢

經過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以及人民解放軍在戰略決戰階段進行的其他戰役,國民黨軍的精銳主力已基本被消滅,從而從根本上動搖了國民黨的反動統治。隨著軍事上的失敗,國民黨統治集團在政治、經濟等方面也已瀕臨絕境。

(一)軍事形勢

從國民黨統治集團發動全面內戰的1946年6月底至1949年2月,經過2年又8個月的作戰,國民黨軍損失的兵力總計達495萬人。雖經不斷補充,其總兵力仍由內戰爆發時的430萬人下降到264萬余人。其中,陸軍正規軍雖有71個軍227個師的番號,但只有115萬余人,非正規軍17.5萬余人,特種兵13.5萬余人,后方勤務部隊、機關、學校45萬余人;空軍10萬余人;海軍3余萬人。上述部隊中,能用于作戰的陸軍部隊共146萬余人,且分布在從新疆到臺灣的廣大地區和漫長的戰線上,已無法在戰略上組成有效的防御。

在146萬余陸軍作戰部隊中,位于長江下游蘇南、皖南、上海、杭州地區歸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指揮的共38.5萬余人,其中正規軍19個軍60個師32.8萬余人,非正規軍2.3萬余人,特種兵3.2萬余人;位于福建地區歸福州綏靖公署主任朱紹良指揮的共1萬余人,其中正規軍2個師8000余人,非正規軍2000余人;位于臺灣省歸臺灣警備總司令陳誠指揮的共2.3萬余人,其中正規軍2個師1.2萬余人,非正規軍3000人,特種兵8000余人;位于長江中游武漢、宜昌地區歸華中“剿匪”總司令白崇禧指揮的共24萬余人,其中正規軍12個軍37個師約20.8萬余人,非正規軍1.1萬余人,特種兵2.1萬余人;位于湖南、江西地區歸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指揮的共3.9萬余人,其中正規軍3個軍9個師3.3萬余人,非正規軍4000人,特種兵2000人;位于廣東省歸廣州綏靖公署主任余漢謀指揮的有6.5萬余人,其中正規軍2個軍8個師4.6萬余人,非正規軍1.7萬余人,特種兵8000余人;位于廣西省歸桂林綏靖公署主任李品仙指揮的有1.7萬余人,其中正規軍3個師1.2萬人,非正規軍5000余人;位于四川、西康、貴州、云南地區歸重慶綏靖公署主任張群指揮的有10.5萬余人,其中正規軍6個軍16個師8.6萬余人,非正規軍1.1萬人,特種兵8000余人;位于陜西關中及陜南地區歸西安綏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指揮的有19.9萬人,其中正規軍13個軍33個師16.3萬人,非正規軍1.2萬余人,特種兵2.4萬余人;位于青海、寧夏、甘肅地區歸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馬步芳、馬鴻逵指揮的有9.3萬余人,其中正規軍3個軍12個師8萬余人,非正規軍1.2萬余人,特種兵1000余人;位于新疆地區歸新疆警備總司令陶峙岳指揮的有8.1萬余人,其中正規軍3個整編師16個旅6萬余人,非正規軍1.2萬余人,特種兵9000余人;位于太原地區歸太原綏靖公署主任閻錫山指揮的有7.1萬余人,其中正規軍6個軍14個師4.2萬余人,非正規軍2.2萬余人,特種兵7000余人;位于綏遠西部及陜西榆林地區歸西北軍政長官公署綏遠指揮所主任董其武指揮的有5.6萬余人,其中正規軍1個軍7個師3萬余人,非正規軍2.3萬余人,特種兵3000余人;位于河南新鄉、安陽地區歸第12綏靖區司令官李振清指揮的有2.5萬余人,其中正規軍1個軍1個師7000余人,非正規軍1.5萬余人,特種兵3000余人;位于山東青島地區歸第11綏靖區司令官劉安琪指揮的有5.3萬余人,其中正規軍2個軍7個師3.5萬余人,非正規軍3000人,特種兵1.5萬余人。

國民黨軍不但數量急劇減少,素質也日益下降。在上述陸軍作戰部隊中,除白崇禧、胡宗南集團的個別軍和馬步芳、馬鴻逵集團未受人民解放軍的嚴重打擊,尚有一定的戰斗力外,其余部隊大多是新建的,或者是多次被人民解放軍殲滅后又多次補充起來的,編制極不充實,人員缺額甚多。按國民黨軍的編制,1個軍應轄3個師3.5萬人,但除馬步芳、馬鴻逵部的個別軍能基本達到編制數,員額在3.3萬人左右外,其余各軍一般均在1.5萬人至2萬人左右,有的甚至不足1萬人。同時,由于大量的武器裝備在戰場上被人民解放軍繳獲,部隊武器裝備特別是重武器嚴重不足。加之老兵減少,新兵增多,士氣低落,缺乏系統的正規的軍事訓練,戰斗力明顯下降。

(二)經濟形勢

隨著內戰的不斷擴大,國民黨政府的軍費開支越來越大,加上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陳立夫四大家族對中國經濟的壟斷,對勞動人民的殘酷掠奪,以及美國的經濟侵略,使得國民黨統治區的經濟迅速惡化,財政枯竭,通貨惡性膨脹,工商企業大量破產倒閉,農業產量連年下降。

1948年,國民黨政府財政赤字高達900萬億元。面對巨額的財政赤字,國民黨政府不得不一再增加紙幣的發行量,如1945年底發行法幣1.03萬億元,到1948年8月,增加到663.69萬億元。

在這種情況下,國民黨政府被迫于1948年8月19日實行“幣制改革”,以發行金圓券代替法幣,規定發行20億元金圓券作為本幣在市場上流通,并以1:300萬的比價收兌法幣;禁止私人持有、買賣和在市場上流通黃金、白銀和外國幣、券,私人持有的黃金、白銀和外國幣按規定的比價限期兌換金圓券;限期登記、管理中國公民存放在國外的外匯和資產;限制物價,規定物價凍結在1948年8月19日的水準上。但是,由于整個國民黨政府官員的腐敗,這些措施除了更加殘酷地掠奪劫收人民的財產外,對國民黨政府的財政金融情況的好轉并沒有起什么作用。金圓券的發行量很快突破了20億元的限額,到11月,金圓券已發行33.94億元。

國民黨政府被迫于11月11日公布《修改金圓券發行辦法》,收回了“限額發行”的成命。此后,金圓券的發行量便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到12月達到83.2億元,1949年1月達到208.22億元,3月達到1960.60億元,4月竟達到5.16萬億元。由于國民黨政府濫發紙幣,使得幣值急劇下降,加上官僚奸商的投機,導致通貨膨脹不斷發展,物價如同脫韁的野馬毫無拘束的迅速上漲。以法幣100元的購買力為例,1945年可買2個雞蛋,到1949年只能買1/50萬一兩大米。在國民黨政府執行限價中心的上海,從1948年8月底到1949年4月底,物價指數上升13.5萬倍。桂林市的糧價,1949年4月比1948年8月金圓券發行時上漲36萬倍,比1945年7月上漲了27億倍。金圓券已完全失去了信用。湖南、廣東、廣西、云南、四川、湖北、江西、甘肅、青海、新疆等地方當局,為了減少金圓券的沖擊,紛紛自行發行地方券、輔幣券,拒用金圓券。

在上述情況下,國民黨政府行政院于1949年2月23日召開政務會議,通過了《財政金融改革方案》,決定:軍費和軍餉支出改以銀元為計算標準;海關進口稅改以每元等于美元4角的所謂“關元”為計算單位,貨物稅中,棉紗、火柴、水泥、卷煙、食糖等,規定征收實物,鹽稅除征收實物外,規定政府“得辦理一部分官收官運”;中央政府停止對各省市縣財政的補助,將原屬中央政府的田賦稅三成及煙酒稅、特種營業稅劃歸地方;允許銀元自由流通。至此,以金圓券為本位的“幣制改革”徹底失敗。

由于通貨惡性膨脹、物價飛漲,導致工商業資金無法周轉,借款利率隨貨幣貶值而不斷提高,加上原材料價格昂貴,產品滯銷,工廠、商店紛紛倒閉歇業。1948年,上海3000余家大工廠開工率只有20%,青島1000余家工廠只有25%能維持半開工狀態,重慶機器制造工業150家工廠到1949年2月已停業者達60余家。

國民黨政府為了滿足進行全面內戰的人力、財力的需要,對農村實行沉重的田賦征實、專買政策和統購政策,在農村大肆抓兵抽夫,如廣西省1949年的征稅率比上年度增加70%,征兵額由上年度的6萬名增至13萬名。在國民黨政府對農村各種暴政的壓迫下,使得廣大農民缺少必要的生產資金從事再生產,大批青壯年被抓當兵或逃避兵役而逃亡,農村勞動生產力急劇下降,土地拋荒現象十分嚴重,農村經濟遭到嚴重破壞。1948年,國民黨統治區的耕畜減少了15~20%,主要農具減少了30%,各省拋荒的耕地分別占耕地總面積的20~40%。再加上連年嚴重的自然災害,使農業產量連年下降,1948年比1946年減產40%以上。

上述情況表明,國民黨統治區的經濟已呈總崩潰的局面。

(三)政治形勢

國民黨政府在軍事上接連失利,經濟上面臨總崩潰局面的同時,在政治上也陷入了深刻的危機之中。在國民黨政府的殘酷剝削壓榨下,其統治區人民已無法繼續生活下去。為了求生存、爭自由,國民黨統治區人民的愛國民主運動進一步高漲,一浪高過一浪。廣大學生、教職員工、工人舉行的罷課、罷教、罷工斗爭遍及全國各大中小城市,要求和平、民主。

城市工人相繼成立了各級工會,組織工人進行罷工等各種形式的斗爭,1948年11月14日,廈門9家報館的員工實行總罷工,要求改善生活待遇;12月3日,重慶市1000余名布業工人實行總罷工,要求增加工資;1949年2月,廣西柳州鐵路機務段和水電廠工人先后4次包圍鐵路局機關,開展聲勢浩大的索薪罷工斗爭,迫使鐵路局補發工人的薪金;2月16日,上海公共汽車公司、法商電業公司等6大公用事業公司工人舉行全體大罷工,要求改善生活待遇,增加配給食米。

各地大、中學校的教職員工和學生紛紛成立各種組織,組織罷教、罷課。1948年11月16日,上海市12所市立中學教師罷教,25日,又有1.7萬余名私立中、小學教員實行總罷教;11月17日,成都市29所市立小學舉行總罷教斗爭;11月19日,武漢大學、武昌體育專科學校及華中大學的學生和教職員工舉行“活命拍賣會”,忍痛賤賣衣物,武昌體專師生還組成“要命委員會”,向國民黨當局示威請愿;12月25日,上海學生聯合會發表聲明,反對美軍侵駐中國;1949年3月10日,重慶市立各小學教師宣布無限期總罷教,要求政府按實際生活指數發薪,配給實物和大米,11日至14日,又有22所中學、大學的教職員工宣布無限期總罷教,要求增加工資,17日,又有4000余名學生舉行請愿游行,要求增加公費,增加配給;3月30日,廣西大學1000余名師生員工高喊著“要吃飯、要活命”的口號包圍了國民黨政府中央銀行桂林分行,迫使銀行當場支付了拖欠的工資等款項。

在農村,隨著聲勢浩大的反對國民黨政府征兵、征糧、征稅斗爭的不斷深入,各種政治性的群眾組織也孕育而生。如廣西農村組織了貧雇農會、反“三征”小組、“解放同志會”、“革命同盟會”、“逃兵會”、“反三征斗爭委員會”、“解放委員會”、“兄弟會”、“姐妹會”等群眾組織。這些組織經常伏擊國民黨保安部隊、區鄉公所,懲治反動的稅收官員、鄉保長,搶奪他們的武器、糧食。

與此同時,隨著國民黨在軍事上的接連失利和經濟形勢的進一步惡化,國民黨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日益激化,互相間的傾軋愈演愈烈,已呈四分五裂之勢。蔣介石所處的地位更加孤立和不穩,連蔣介石身邊的許多親信也對前途喪失了信心。1948年11月13日,蔣介石的親信、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代理秘書長陳布雷在南京自殺;1949年2月11日,國民黨最早的“理論家”、國民黨統治集團的重要決策人、國民黨中央執委會常務委員及總統府國史館館長戴季陶在廣州自殺。1948年11月16日,剛剛組成不到半年的以翁文灝為行政院長的國民黨政府第一屆“行政內閣”,向蔣介石提出“辭呈”。由于蔣介石統治集團內部許多人看到蔣介石統治的覆滅已不可避免,無人敢接翁文灝的行政院長之職。蔣介石只好逼迫孫科出任行政院長,并令孫科盡快組織新內閣,但孫科在邀請國民黨內一些核心人物擔任內閣“閣員”時,一再遭到拒絕,孫科張羅了近1個月后,才于12月20日勉強組閣完畢。

12月下旬,桂系首領之一、華中“剿總”總司令白崇禧,首先向蔣介石發難,逼蔣下臺。長沙綏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潛、河南省政府主席張軫,以及湘鄂豫桂四省參議會議長等,也要求蔣介石“毅然下野”,由李宗仁執政。同時,李宗仁、甘介侯也提出蔣介石下野的要求。對于國民黨政府的情況,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在給國務卿馬歇爾的報告中承認:“除去蔣委員長的直屬親信人員和某些高級軍官而外,沒有多少中國人繼續心悅誠服地支持他了,這個政府特別是蔣委員長已較過去更加不負眾望,并且愈來愈眾叛親離了。”“看到在最近數月來他怎樣完全喪失了人民的信心以及要他退休的希望是如此廣泛,實在使人痛心。這種情緒為政府中各級官員多數共有,而在政治覺悟地人民中則幾乎是普遍的。”

1949年1月21日蔣介石“引退”,李宗仁在南京任代總統后,行政院長孫科等一批蔣介石的親信根本不把李宗仁放在眼里,李宗仁發布的命令,沒有哪一項能夠得到執行。1949年2月5日,孫科自行將行政院遷往廣州,不久,立法院也隨之離開南京,僅少數立法委員留在南京。國民黨政府形成了南京、廣州分立,兩方甚至公開對罵。雖然在李宗仁的再三說服下,孫科于2月28日返回南京,但不久即于3月7日提出辭呈。李宗仁幾經考慮之后,決定由何應欽繼任行政院長,但被何拒絕,經李宗仁再三懇請,何才勉強答應出任行政院長之職。整個國民黨政府,已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B.解放區的軍事、政治、經濟形勢

人民解放軍經過兩年半的作戰,已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中國革命即將在全國范圍內取得勝利。

(一)軍事形勢

在過去兩年半的作戰中,人民解放軍解放了東北全境、華北大部和長江中下游以北的廣大地區,各解放區已完全連成一片,面積達261萬平方公里,占全國總面積的27%;人口約2億,占全國總人口的42%;擁有縣以上城市776座,占全國縣以上城市總數的38%。人民解放軍的戰線已推進到長江北岸。

人民解放軍與國民黨軍相比,不但在質量上早就占優勢,而且在數量上已由長期的劣勢轉為優勢,經過三大戰役,廣大指戰員積累了更加豐富的作戰經驗,士氣更加高漲。1949年1月,人民解放軍的總兵力已由戰爭開始時的127萬人增加到358萬余人。其中,野戰軍達56個步兵縱隊180個師(旅),2個特種兵縱隊,2個炮兵指揮所,2個炮兵旅,共50個炮兵團,3個騎兵師共10個團,1個裝甲兵指揮所,4個裝甲兵團,1個工兵指揮所,5個工兵團,共218萬余人。

在218萬野戰軍中,位于陜西關中地區的西北野戰軍有7個步兵縱隊19個旅,2個騎兵師共6個團,1個炮兵團,1個工兵團,共15.6萬余人;位于河南商丘、漯河地區休整的中原野戰軍有9個步兵縱隊26個旅,1個特種兵縱隊共5個炮兵團、1個工兵團,共38.9萬人;位于江蘇徐州、海州地區休整的華東野戰軍有16個步兵縱隊49個師,1個特種兵縱隊共13個炮兵團、1個工兵團、1個裝甲兵團,共55.1萬余人;位于北平、天津地區休整的東北野戰軍有13個步兵縱隊52個師,1個工兵指揮所又2個團,1個高射炮兵指揮所、2個地面炮兵指揮所,共23個炮兵團,1個裝甲兵指揮所共3個團,共81.8萬余人;位于北平、太原地區休整的華北軍區野戰部隊有11個步兵縱隊34個旅,2個炮兵旅共6個炮兵團,共26.5萬余人。

地方部隊有5個一級軍區,2個二級軍區,29個三級軍區,110個軍分區,共38個步兵師(旅),5個騎兵師共20個騎兵團,1個炮兵團,計134萬余人。其中西北軍區9個步兵團、1個炮兵團,1個二級軍區、3個三級軍區、17個軍分區,共5.5萬余人;中原軍區8個步兵旅61個團、1個騎兵團,1個二級軍區、6個三級軍區、34個軍分區,共22.9萬余人;華東軍區4個步兵師62個團、1個騎兵團,5個三級軍區、26個軍分區,共42.7萬余人;東北軍區11個步兵師63個團、5個騎兵師18個團,6個三級軍區、9個軍分區,共39.9萬余人;華北軍區15個步兵師(旅)45個團,9個三級軍區、24個軍分區,共22.4萬余人。

由于不斷將繳獲的武器裝備補充自己,人民解放軍的武器裝備有了很大的改善。據1949年1月不完全統計,全軍擁有各種火炮2.08萬門,其中山炮、野炮、榴彈炮、加農炮等重型火炮達1934門,高射炮161門,分別比戰爭第二年底增加1.08萬門、955門和103門;火箭筒863具,比第二年底增加356具;各種槍131.6萬余枝(挺),其中沖鋒槍8.3萬枝,輕機槍5.9萬余挺,重機槍1萬余挺,高射機槍263挺,分別比第二年底增加20.5萬余枝(挺)、4.4萬余挺、1.3萬余挺、3421挺和165挺;坦克313輛,比第二年底增加267輛;裝甲車139輛;飛機103架。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活動于國民黨統治區南方各省的游擊武裝,經過長期艱苦卓絕的斗爭,有了很大的發展。據1949年1月不完全統計,總兵力已發展到5.3萬余人,擁有長短槍3.9萬余枝,輕重機槍870余挺。活動地區遍及江蘇、安徽、浙江、福建、湖南、廣東、廣西、貴州、云南等省的200多個縣境。具體分布情況是:活動于江蘇南部和浙江、江蘇交界處的有350人;活動于安徽南部、江西東北部和蘇皖浙邊境地區的有2620余人;活動于浙江南部、西部、閩東北、閩中、贛東等地區的有2300余人;活動于閩粵贛邊境共24個縣的有7000余人;活動于廣東珠江三角洲、廣東北部、湖南南部及江西南部41個縣的有1.3萬余人;活動于廣西西南部、云南東南部及貴州南部地區共24個縣的有8000余人;活動于以廣寧、懷集為中心、西江以北、粵漢鐵路以西、桂林以東80余個縣的有3000余人;活動于西江以南地區11個縣的有3500余人;活動于廣東南路及桂東南16個縣的有4000人;活動于海南島地區的有7200余人。這些游擊武裝,在國民黨軍后方積極開展武裝斗爭,尤其是在人民解放軍主力與國民黨軍舉行戰略決戰期間,紛紛向國民黨軍發動攻勢作戰。如海南島的游擊武裝,在1948年9月至11月的攻勢作戰中,共殲滅國民黨軍626人,繳獲輕重機槍11挺,摧毀國民黨軍據點42個。云南南部地區的游擊部隊,在1948年11月中旬至1949年1月中旬的作戰中,共殲國民黨軍3個半營共700余人,繳獲六〇炮3門,輕重機槍45挺,步槍500余枝,炮彈千余發,子彈6萬余發,使原來被分割的滇東南、滇南、滇東3塊游擊根據地連成一片。南方各省游擊武裝的斗爭,牽制了大量的國民黨軍,已成為配合人民解放軍正面戰場作戰的重要力量。

(二)經濟形勢

與國民黨統治區日益惡化的經濟形勢相反,解放區的經濟蒸蒸日上,工農業生產穩步發展,財政收支平衡,市場繁榮,物價穩定。

在農村,《土地法大綱》頒布1年來,解放區約有1億以上的農民獲得了土地。到1948年底,東北解放區和關內老區已基本完成土地改革,新解放區的土改運動也已全面展開。土地改革廢除了統治中國的封建剝削制度,廣大農民真正擺脫了數千年來的封建枷鎖,普遍分到了世代夢寐以求的土地,得到了房屋和生產工具,從而解放了勞動生產力,廣大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普遍提高。為了進一步調動廣大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解放區的各級黨組織和人民政府,根據中共中央的有關指示精神,制定了一系列有利于發展農業生產的具體措施,鼓勵農民勞動致富。確定與鞏固農民的財產私有權,實行公平合理的負擔政策,制定生產獎勵政策,并按照自愿兩利的原則,積極開展互助合作運動,組織互助合作組、社。據冀中解放區18個縣的統計,1948年互助組已發展到3.5萬個。為幫助農民發展生產,各級民主政府向農民發放大量的貸款,解決農民缺少生產資金的困難,如東北行政委員會1948年共向各地發放耕畜、移民、水利和特種作物等項貸款150億元。在農村普遍推廣和提倡開墾荒地,精耕細作,興修水利,增加肥料,改良種子。由于采取了上述政策和措施,使解放區的農業生產得到了恢復和較大的發展,耕地面積不斷擴大,糧食單產和總產量普遍提高。1948年,東北解放區除原有耕地全部種上莊稼外,還新增開荒地77萬余畝,超過原計劃的25.6%;興修水田9萬余坰,超過原計劃的1倍,糧食總產量達1187萬多噸,比1947年增加將近1倍。

解放區的工商業,在中國共產黨“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方針的指導下,得到了空前迅速的發展。許多工礦企業由盲目生產、分散經營,逐步走上統一領導的有計劃的生產經營,并逐步實行企業化與科學化的經營管理。同時,在工廠中設立管理委員會,實行職工代表會議制度,在職工中開展廣泛的生產競賽運動,獎勵勞動模范,調動廣大職工群眾的積極性。所有這些,對解放區的國營工業生產,起了重大的推動作用。

1948年,東北行政委員會對其管轄的工礦企業投資及貸款達3559億元,促進了生產的發展,全年生產原煤540萬余噸,完成計劃的108.2%,比1947年增長123%,赤金5.5萬余兩,完成計劃的110%,發電3.6億度,木材148.5萬立方米,紙張6598噸,棉紗3.7萬余件,棉布62萬余尺,水泥1.7萬余噸,食鹽35萬余噸。

工農業生產的不斷發展,促進了商業的進一步繁榮。銷售業務和銷售量不斷擴大。1948年,華北解放區在華北人民政府工商部領導下,建立華北貿易公司,并在地區內各主要城市、縣鎮設立了分支機構;東北解放區也成立了東北貿易部,在全區共建立商業網點637個,有職工3萬余人。據不完全統計,1947年與1948年相比,東北貿易部的糧食銷售量由10.9萬噸增加到25.8萬噸,紗布的銷售量由25.9萬匹增加到35.5萬匹,煤的銷售量由1.9萬噸增加到14.7萬噸。與此同時,還成立了各種合作社,據1948年11月不完全統計,東北解放區共有合作社2224個,其中農村供銷合作社和綜合合作社有1845個。此外,東北解放區對蘇聯的貿易也有較大的增長,其中出口總值由1947年的285億元增加到1948年的656億元。

各解放區還十分重視私營工商業的發展。1948年11月,石家莊的私營工商業由解放前的2296戶增加到3532戶,其中商業由1571戶增加到2136戶,工業由725戶增加到1396戶,增加92%。

天津市的私營工廠,在人民政府的大力扶持下,解放后兩個月,即有90%以上開工生產。

解放區經濟的發展,促進了財政狀況的好轉和物價的基本穩定。1948年,解放區在貨幣制度方面,初步完成了統一工作。長期以來,由于各解放區處于國民黨嚴重封鎖與分割的環境下,在貨幣制度上不得不采取分區發行,分區流通的方針。隨著各解放區逐漸連成一片,經濟往來日益密切,迫切需要統一貨幣制度,但由于各解放區行政、財政統一程度的不同,加之戰爭還在繼續進行,不可能立即將全國解放區的貨幣完全統一起來。因此,采取了逐漸統一的步驟,首先在各解放區內部實行貨幣的統一,即各大解放區的貨幣,首先按固定比價,混合流通,并逐步統一使用一種貨幣。在東北解放區,長城幣和關東幣停止發行,3種貨幣混合流通,以東北幣為主,并逐步取消長城幣和關東幣;在華東解放區,華中幣停止發行,統一流通北海幣;西北解放區,陜甘寧邊幣停止發行,以西北農民幣為主;中原解放區統一流通中州幣;華北解放區,停止發行晉察冀邊幣,晉察冀邊幣、冀南幣混合流通,以冀南幣為主。

在上述基礎上,為進一步發展各解放區間的貿易,交流物資,繁榮經濟,更有力地支援解放戰爭,1948年11月18日,華北、華東和西北各解放區政府協商決定,將華北銀行、北海銀行和西北農民銀行合并,成立中國人民銀行,從12月1日開始發行中國人民幣,作為上述各解放區的本位幣,統一流通,原有舊幣停止發行,逐步收回。12月24日,華北和中原兩區又達成協議,規定從1949年2月15日(實際從3月10日)起,中原解放區也正式發行人民幣,停止發行中州幣。至此,除東北解放區外,其他各解放區都實現了貨幣的統一。金融貨幣的統一,為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徹底勝利,恢復和發展國民經濟,奠定了經濟基礎。

隨著解放區經濟的不斷恢復和發展,解放區的兵工生產也有了較大的發展。據1949年3、4月不完全統計,全國各解放區共有兵工企業160家,有員工10.2萬余人。其中華北解放區54家,東北解放區49家,華東解放區37家,晉綏解放區14家,中原解放區6家。在上述企業中,有迫擊炮彈廠51家,山野榴炮彈廠10家,炮彈附屬廠12家,炸藥廠19家,槍炮廠7家,子彈雷管廠10家。此外,還有一些為兵工生產服務的原料半成品廠及發電廠等。月產步槍2643枝,輕重機槍130挺,沖鋒槍360枝,步兵炮14門,山炮5門,野炮8門,迫擊炮1050門,各種迫擊炮彈44萬余發,復裝山炮彈4萬發,改造步兵炮彈1.5萬發,生產步機槍子彈447.9萬發至470萬發,手榴彈125萬枚。兵工生產的發展,為人民解放軍向全國進軍提供了一定的物質條件。

(三)政治形勢

中國共產黨在軍事戰線和經濟戰線取得偉大勝利和成就的同時,在政治戰線上也取得了偉大的勝利。1949年4月,中國共產黨已有黨員300萬余人。經過1948年的整黨運動,克服了黨內存在的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的影響和官僚主義作風,牢固地樹立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民主作風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揚;在組織上將那些堅持剝削階級立場的地主、富農分子,流氓投機分子清除出黨,純潔了中國共產黨的隊伍,全黨進一步團結在中共中央的周圍。特別是農村的基層黨組織,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組織上都有了很大的進步,中國共產黨同群眾的聯系更加密切,隨著農村土地改革運動的深入發展,積累了豐富的農村工作經驗。同時,經過接管石家莊、洛陽、濟南、徐州、長春、沈陽、北平、天津等大中城市,中國共產黨和人民解放軍有了較豐富的城市工作經驗。這些,為人民解放軍向南方和西北、西南地區進軍,接管新區提供了保證。

解放區的各級政權建設取得了很大成就。繼1948年華北人民政府成立后,1949年初,中原解放區召開了臨時人民代表會議,成立了中原臨時人民政府,鄧子恢擔任臨時人民政府主席。1949年4月,東北行政委員會決定將東北行政區域劃為6省4直轄市,即原遼寧、安東省合并為遼東省;原遼北、遼西省合并為遼西省;原嫩江、黑龍江省合并為黑龍江省;原合江、松江省合并為松江省;吉林省和熱河省不變。直轄市有沈陽市、撫順市、鞍山市、本溪市。

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1948年秋季到1949年3月,老解放區普遍召開了鄉(村)、區、縣三級人民代表會議,選舉了三級政府委員會。人民代表會議制度的確立,進一步調動了廣大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積極性,保證農村基層政權真正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改善了干部和群眾的關系,提高了群眾的生產情緒,推動了生產的進一步發展。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民族民主統一戰線迅速擴大。中共中央1948年發布的《五一勞動節口號》中提出的由各民主黨派、人民團體、社會賢達召開政治協商會議,成立民主聯合政府的號召,得到了全國各民主黨派、民主人士和愛國華僑的熱烈響應和支持。從1948年秋至1949年1月,原在國民黨統治區和海外的愛國民主人士共350余人,陸續進入華北和東北解放區,準備參加政治協商會議。1948年11月25日,中共中央代表與到達哈爾濱的民主人士進行協商,對成立新政協籌備會和新政協的性質、任務等問題,取得了共同的認識。1949年1月22日,李濟深、沈鈞儒、馬敘倫、郭沫若、譚平山、彭澤民等55人,代表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聯名發表《對時局的意見》,表示“愿在中共領導下,獻其綿薄,共策進行,以期中國人民民主革命之迅速成功,獨立、自由、和平、幸福的新中國之早日實現。”“我們對于蔣美所策動的虛偽的和平攻勢,必須加以毫不容情的摧毀。”隨后,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國民主同盟、中國民主建國會、中國民主促進會、中國農工民主黨、中國致公黨、中國人民救國會、三民主義同志會等,也紛紛發表聲明,揭露國民黨政府的假和平陰謀,擁護毛澤東提出的八項和平條件,宣布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與中國共產黨共同建立民主聯合政府。北平和平解放后,各民主黨派領導人和民主人士先后從哈爾濱等地到達北平,直接參加新政協的籌備工作。

1948年秋到1949年上半年,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全國各人民團體的隊伍迅速擴大,有些過去被分割在各解放區和統治區的團體也開始統一起來。在此基礎上,全國第六次勞動大會于1948年8月在哈爾濱召開,參加會議的代表,不僅有解放區職工聯合總會、各解放區職工會,還有國民黨統治區的中國勞動協會,及各地民主工會和海外華僑的代表。會議決定恢復中國工人階級統一的全國組織——中華全國總工會,選出了以陳云為主席,朱學范、劉寧一、李立三為副主席的第6屆執行委員會。1949年上半年,全國的婦女、青年、學生以及文學藝術工作者,先后在北平召開代表大會,宣布成立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中華全國學生聯合會、中華全國民主婦女聯合會、全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等群眾團體,選舉產生了各自的領導機構和領導人。這些人民團體紛紛發表宣言,一致表示:愿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為徹底推翻國民黨反動統治、建立新中國而奮斗。同時,中華全國自然科學工作者代表會議籌備會議、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會籌備會議、中華全國社會科學者代表會議的發起人會議、中華全國教育工作者代表會議籌備會議等,也相繼在北平舉行。上述全國性人民團體的組成和全國性會議的召開,是人民民主統一戰線擴大和鞏固的標志之一,也為新的政治協商會議的召開打下了群眾基礎。

二、國民黨政府“劃江而治”的計劃

A.美國政府對華政策的變化

隨著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的節節勝利,特別是戰略決戰開始以后,美國政府不得不承認國民黨政府在軍事上的失敗已成定局。遼沈戰役結束后,美國駐華使館召開聯合軍事顧問團和各兵種武官會議,討論中國內戰的軍事形勢。11月6日,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致電國務卿馬歇爾,稱:“我們非常不愿意地得到這樣的結論:國民黨現政府之早日崩潰是不可避免的了”。12月31日,紐約《先驅論壇報》發表評論說:“南京的軍事力量竟崩潰得這樣快,以至于許多權威方面現在相信在中國抵抗共產主義是一件已經失敗了的事情。”美軍《關于1948年軍事發展的情報總結》中稱:

“過去一年中特別是最近四個半月的事態發展結果,國民黨軍隊遭到損失之慘重,使其軍事地位已下降到沒有可能獨立恢復的地步。另一方面,同樣的事態發展使共產黨的地位大大上升,能力大大加強,現已有能力對國民黨軍隊取得完全的軍事勝利。”

根據中國內戰情況,美國政府不得不重新審查其對華政策,開始考慮改變政策。1948年9月7日,美國國務院政策設計司提出了一份題為“重審并制定美國對華政策”的文件。該文詳細敘述和分析了中國的人口、地理、歷史、資源、社會矛盾,以及國民黨失敗和共產黨勝利的原因后認為:“‘全力以赴地援助’國民政府是一條規模巨大沒有盡頭和十分冒險的行動路線。美國政府不能這樣拿美國的聲譽和財力去賭博”,“中國目前的局勢發展對我們不利,因此我們需要自由改變航向,或者哪怕是拋錨停泊,直到我們找到正確的方向為止。”同時,文件認為,由于中國的人口和經濟因素等原因,共產黨的勝利“并不標志著他們麻煩的結束,即使他們如愿以償,實現了一個全國性的聯合政府。……內戰可能繼續。”并將會遇到諸如管理國家,實現社會主義集體化和工業化,民族問題等等的麻煩和困難。而蘇聯則不大可能給予很多的幫助。這樣,當中國共產黨遇到上述一系列無法克服的困難時,特別是與蘇聯的矛盾加深時,美國的機會就會到來。

基于上述認識,文件認為,美國的“傳統目標在目前和未來一段時間是不可能實現的。因此我們需要制定一項實際政策,在可見的將來指導我們渡過中國的迷津。”據此,文件提出了“在可見的將來的對華政策”,即:

1.繼續承認現存的國民政府;

2.在國民政府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消亡之后,視當時的情況決定承認誰的問題;

3.盡可能阻止中國成為蘇聯的政治、軍事附庸。

當遼沈、淮海戰役勝利結束,平津戰役已取得決定性勝利后,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又于1949年1月11日提出了對華政策建議書,指出:

1.美國的對華目標是,讓中國人自己最終發展一個對美國友好的統一、穩定和獨立的中國,以防止由于任何一個外國統治中國而造成對我們國家安全的威脅。

2.美國應當認識到,在可預見的將來,在中國看得見的任何一個或幾個集團都不大可能建立一個美國能接受的統一、穩定和獨立的中國。

3.因此,美國當前的目標應當是,阻止中國成為蘇聯力量的附庸。為實現這一目標,美國應當:

(a)制定相應計劃并適時作好準備,以便在中國出現機會時,加以利用;同時保持靈活性,避免無可挽回地束縛在一條行動路線或一個派別身上。

(b)在先后次序上,把中國排在另外一些地區之后,這些地區對美國的安全利益更加直接攸關,與美國為之花費的財力更為相稱。

1949年2月4日,美國總統杜魯門正式批準了上述兩份建議書,要求國家安全委員會制訂具體措施。2月28日,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提出了一份報告稱:“美國”目前應該:(1)不再援助其他反共力量,除非它能證明即使沒有外援也能有效地抗擊共產黨。

(2)與中國各種成分保持最廣泛的聯系。(3)不斷加強文化宣傳工作,宣傳美國對華的‘傳統政策’。(4)在謹慎避免干涉內政的條件下,盡量利用中蘇之間的政治、經濟磨擦。

根據上述政策,1948年11月12日,杜魯門拒絕了蔣介石于11月9日向美國政府提出的“迅速給予并增加軍事援助”;“發表關于美國政策之堅定聲明,支援我國政府從事奮斗之目的”;“盡速派遣一高級軍官與本政府共商有關軍事援助之具體計劃,包括美國軍事顧問參加指揮作戰”等三條要求。1949年1月2日,美國政府正式宣布停止訓練國民黨軍隊,并召回美國駐華聯合軍事顧問團團長巴大維。27日又宣布撤回美國軍事顧問團。3月15日,美國國務院拒絕了參議員帕特·麥卡倫提出的,并得到50余名參議員支持的關于以15億美元援助國民黨政府的提議。

總之,在這一時期,美國政府已認識到,國民黨政府的失敗已成定局,美國給予再多的援助也將無濟于事,因而準備放棄援蔣。在政策上由“盡力阻止中共在中國取勝”,變為“盡力阻止中國變為蘇聯的附庸。”

但是,美國政府的階級本性決定他們決不甘心在中國的失敗。

他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反對中國革命,只是在反對中國革命的策略上有些變化,“已經由單純地支持國民黨的反革命戰爭轉變為兩種方式的斗爭:第一種,組織國民黨殘余軍事力量和所謂地方勢力在長江以南和邊遠省份繼續抵抗人民解放軍;第二種,在革命陣營內部組織反對派,極力使革命就此止步;如果再要前進,則應帶上溫和的色彩,務必不要太多地侵犯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利益。”1948年11月初,淮海戰役開始后,魏德邁曾要民社黨的負責人之一的蔣勻田帶口信給蔣介石,建議國民黨政府在徐州失守后,退保中國東南及臺、澎地區,守福州至昆明三角地帶,同時盡可能試守四川。魏德邁并告之,美國海軍將固守青島基地,以支持平津地區的傅作義守軍,使之牽制中共軍隊,延緩其南下,以便國民黨政府有時間部署東南地區的防務。為此,美國政府于10月間增調第36特種艦隊至青島,使美國駐青島的海軍實力達到3艘航空母艦、4艘巡洋艦、13艘驅逐艦,人數增至9700人。11月,美國又增派海軍陸戰隊到中國。美國紐約《先驅論壇報》11月17日說:“美國加派一千二百五十名海軍陸戰隊赴華后,將使美國在華海軍陸戰隊總數達到四千八百五十人。此乃美國海軍陸戰隊現時在外國土地上最大的一個集中力量”。為了幫助國民黨政府保持江南半壁山河,美國政府還打算直接出兵干涉中國內政。1948年12月10日,美國西太平洋海軍艦隊總司令白吉爾在上海正式宣布,即將以運輸艦載送海軍陸戰隊至滬,聲言:“在滬市當局不能控制局勢時將用美國人出面維持”,表示美國海軍陸戰隊將借口“美僑生命財產受威脅”而隨時“登陸”上海。1948年12月,經濟合作總署署長霍夫曼來華訪問前夕,美國政府曾舉行對華政策的會商,決定“在華南華中扶植軍閥制度”。霍夫曼來華后,也就此事多次與司徒雷登和蔣介石進行密談。

為了幫助國民黨政府繼續抵抗解放軍的進攻,美國政府繼續援助國民黨政府,雖然杜魯門拒絕了蔣介石和麥卡倫等人繼續增加對華援助的要求和提案,但并未完全停止運送“1948年援華法案”剩下的6000萬美元的“特別贈款”(即軍火)。1948年11月至12月間,美國運交國民黨政府的軍火,每周達到400萬美元。

1949年1月底,巴大維、魏德邁向美國國務院建議停止向國民黨政府運送武器。2月初,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也通過一項提案,請總統向國會建議暫停對國民黨援助項下的一切軍火供應,但杜魯門總統否決了上述建議和提案,決定“為了不給反共的中國人泄氣,不停運軍火,但也不采取催運措施”。3月15日,美國新任國務卿艾奇遜在杜魯門的支持下,給康納利送去一份備忘錄,在拒絕麥卡倫關于增加15億美元援助國民黨政府的建議的同時,指出“美國對于它繼續承認的中國政府管轄區域,不應突然停止援助。中國未來的發展包括正在進行中的政治協商的結果在內,卻還不能確定。所以,我們現在考慮請求國會將1948年援華法案的期限予以一定期限的延長。”1949年4月3日,“援華法案”到期,但尚有5400萬美元的款項尚未支付。14日,美國國會通過了國務院要求延長該“法案”的議案,明確表示“國會的新法案授權總統按照他所決定的方式與條件,運用這項經費,對于中國的沒有為共產黨所控制的區域予以援助。此外,并且使運用這款項的期限延至1950年2月15日以前”。

美國政府在繼續援助國民黨政府的同時,加緊進行“換馬”活動。隨著國民黨政府的軍事、政治、經濟形勢的不斷惡化,美國政府認為,蔣介石已不是理想的工具,他們感到蔣介石對于美國在華利益來說已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為了盡可能地保持美國的在華利益,美國政府準備中途“換馬”,以李宗仁取代蔣介石,以便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和談”。11月15日,美國駐滬總領事致函馬歇爾說:“對目前這種絕望的形勢,蔣介石要承擔責任。他必須走開。”美國政府也通過各種渠道向中國駐美大使顧維鈞透露,美國政府中與對外政策有關的人士認為,蔣介石應讓位于別人,只要他在位一天,美國便不會為中國做什么事。還有人向顧維鈞透露,美國政府意屬李宗仁,正在讓人寫李宗仁的履歷。美國國務院也一再傳出消息,只要蔣在位,不可能指望美國政府增加援助。

與此同時,美國直接與李宗仁接觸,1948年11月下旬,司徒雷登與李宗仁作了一次長談。李宗仁表示,蔣介石“繼續在位與國家利益是極不利的,也不符合人民的愿望;美國政府的態度對他影響極大。應該告訴他,美國政府認為,如果他在目前軍事上尚未完全失敗前離職,為政府和國家的新的非共產黨領導人開辟一條途徑,那么他就為他的人民做了件大好事。這個新的領導需要美國毫不含糊的支持。這樣,它就能取得中國西南地區的有力支持,以便把共產黨的部隊阻遏在長江以北地區。”李宗仁并進一步指出:“如果目前的形勢任其發展下去,他將失去任何政治影響”。到時,“除了回廣西老家,他將無所作為”。隨后,司徒雷登向馬歇爾建議美國政府“發表一項澄清對華政策的聲明”,表示應毫不含糊地支持新的、但非共產黨的政權,這樣就能在“委員長退出政治舞臺時,還能拯救中國的西南地區,至少使之暫時不滑入鐵幕之后,或無論如何也要在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和共產黨的未來談判中加強他們的地位”。

12月13日,司徒雷登會見張群時明確表示:“曾和我交談的多數美國人的印象確實是認為:廣大中國民眾感到蔣委員長是結束戰爭的主要障礙,應該削除蔣委員長的權位,而中國人民的思想和要求是美國制定政策的主要因素。”12月17日,司徒雷登在與孫科談話時說:美國處于兩難的困境,“我們反對共產主義在全世界蔓延,并急于在中國幫助制止此種蔓延;但另一方面,我們不能通過一個失去本國人民支持的政府來這樣做”,“如果勸告總統放棄他的緊急權力,并將更多權力委托給行政院,那對于總統是有好處的,要是這是過于難堪的話,則將權力委托給一個他所信任的而能真正地代表或最少是表達人民的意旨的一小群人。這并不必牽涉到總統辭職的問題,不過權力的委托應該是完全的與真正的。”

12月中旬,霍夫曼來華,除了扶植國民黨政府的殘余軍事力量繼續抵抗人民解放軍的進攻外,還策動國民黨“向人民解放軍提出停戰議和,因而從勝利者的人民解放軍手中奪取主動權,給受創傷的國民黨以喘息的機會”。12月26日出版的美國《外交政策公報》雜志也說:“南京可能組成比較自由主義的政權,從而和共產黨談判和平成立聯合政府,這種發展可能平衡共產黨的力量,借以防止極端主義的政策,并且保護對我們友好的中國人。”

12月30日,美國駐上海總領事卡波特致遠東司司長巴特沃思的信中也明確表示,蔣介石“非走開不可”,然后組成一個“體面的、得人心的和生機勃勃的政權”,使其“處于更好的講和的地位”,以“實現某種較好的和平條件。”1949年1月1日,蔣介石發表了一篇“求和”的“新年文告”后,司徒雷登對中央社記者說:這是他本人“過去所一直親自努力以求的東西。”

美國政府中的一部分人和輿論界,還準備實行“內部破壞”的陰謀,他們設法拉攏一部分與中外反革命勢力有聯系的自由資產階級右翼分子,指示他們鉆入革命陣營,組織反對中國共產黨的“強大有效的反對派”。1948年12月13日,霍夫曼在上海發表的一項聲明中說:“如果自由分子和黨派在聯合政府中有普遍的代表”,“美國可能援助包括共產黨在內的聯合政府”。11月17日,美國《新聞周刊》發表文章說:“由于某種新的反蔣聯合政府不久即將在中國形成,國務院刻正尋求與任何蔣被迫下野后可能出現的新政權交朋友的方法。這種希望更多地集中于那些似乎一定會在任何新政府中顯赫起來的軍人和自由主義的政治人物身上”。被公認為時常反映美國國務院政策的紐約《先驅論壇報》更露骨地說:

“中共統治中國,反對派必甚多,反共力量可以東山再起”。12月17日,該報在題為“中國緊張局勢的高潮”的評論中說:“美國沒有其他道路可資選擇,只有讓事情自然地發展,直到以形式合宜的政府去換掉共產黨政府的機會出現為止。……美國應當尋找共產黨政權中弱點的跡象,準備幫助中國共產主義的敵人。”

綜上所述,在這一時期,美國政府已認識到國民黨政府的垮臺已無可挽救,其對中國局勢的發展已無能為力,遂準備放棄援助蔣介石政府。其政策由阻止中國共產黨統治中國,調整為“阻止中國成為蘇聯的附庸”。另一方面,它又不甘心在中國的失敗,希望通過“有限的援助”,繼續支持國民黨政府抵抗人民解放軍的進攻,或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和談”,盡量幫助國民黨政府保持江南半壁山河,以保持其侵華利益。同時,準備在國民黨政府失敗后,實施從內部破壞的陰謀,支持中國共產黨內的“反對派”,反對中國革命。

B.重民黨政府的“和平”攻勢

在中國人民解放戰爭即將取得全國勝利,國民黨政府行將滅亡的形勢下,國民黨統治集團在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的支持和策劃下,發動了一場“和平”攻勢,企圖利用和平談判的手段,達到“劃江而治”,以便爭取喘息的時間,重整軍力,伺機反撲。

1948年12月中旬,蔣介石曾兩次找李宗仁,表示準備“即時引退”,希望李宗仁“能頂起這局面來同共產黨講和”。在遭李宗仁拒絕后,蔣介石又派吳忠信、張群、張治中等人前去勸說。經再三會談,李宗仁與張群、張治中、吳忠信等人達成了一項非正式協議:“(一)蔣總統為便于政策的轉變,主動下野;(二)李副總統依法代行總統職權,宣布和平主張;(三)和談由行政院主持;(四)和談的準備:甲、組織舉國一致的內閣,其人選另行研究;乙、運用外交,特別加強對美、英、蘇的關系,以期有利于和平的實現;丙、主動爭取不滿政府與主張和平的政治團體及民主人士,共同為致力和平而努力。”這項非正式協議由吳忠信帶回給蔣介石,同時由程思遠用長途電話告知桂系另一首領、華中“剿總”總司令白崇禧。白崇禧當即表示:“蔣下野必須辭職,由李德公正式就任總統,不能用代理名義。如果名不正,那就什么事都辦不了。”他并說,對此必須堅持到底,不能有所讓步。為了搶先打起“和談”的旗子并進一步逼蔣下臺,白崇禧于12月24日和30日連電蔣介石說:“(一)相機將真正謀和誠意轉知美國,請美、英、蘇出面調處,共同斡旋和平。(二)由民意機關向雙方呼吁和平,恢復和平談判。(三)雙方軍隊應在原地停止軍事行動,聽候和平談判解決。并望乘京滬平津尚在吾人掌握之中,迅作對內對外和談部署,爭取時間。”“當今局勢,戰既不易,和亦困難。顧念時間迫促,稍縱即逝,鄙意似應迅將謀和誠意,轉告友邦,公之國人,使外力支援和平,民眾擁護和平。對方如果接受,借此擺脫困境,創造新機,誠一舉而兩利也。總之,無論和戰,必須速謀決定,時不我與,懇請趁早英斷。”在白崇禧的授意和影響下,國民黨湖北省參議會、河南省政府主席張軫、湖南省政府主席兼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等,也先后致電蔣介石,倡議與中國共產黨舉行和平談判,并直接要求蔣介石“毅然下野”,以利國共和平談判。

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蔣介石不得不在1949年元旦發表要求和談的《新年文告》,表示:“只要共黨一有和平的誠意,能作確切的表示,政府必開誡相見,愿與商討停止戰爭,恢復和平的具體方法。”還聲稱:“和平果能實現,則個人的進退出處,絕不緬懷,而一惟國民的公意是從。”1月4日,蔣介石親自到李宗仁家,再次要求李宗仁出面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和談。蔣直言不諱地對李說:“徐蚌失敗后,匪軍立刻就要到江北”,“這樣下去不是事!我看我退休,由你頂起這局面,和共產黨講和”。這樣,“共軍的進攻可能和緩一下”,“共產黨至少不會逼得我們這么緊。”1月8日,蔣介石又派張群約黃紹自南京飛武漢和長沙,與白崇禧、程潛商討關于蔣引退之事。同時,當時的行政院長孫科也做出了與中共和談的姿態,電邀邵力子由上海到南京商談。1月4日,邵力子、張治中在南京介壽堂向文化新聞界談了和談的有關問題。監察院也通過宣言,呼吁國共立即停戰謀和。

1949年1月5日至14日,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相繼為新華社撰寫了《評戰犯求和》、《四分五裂的反動派為什么還要空喊“全面和平”》的評論,以及《關于時局的聲明》,揭露了蔣介石虛偽的求和聲明,提出了與國民黨政府進行和平談判的八項條件。與此同時,國民黨政府于1月8日要求美英法蘇四國政府“調停”中國內戰的請求,也先后遭到四國政府的拒絕。在上述形勢下,蔣介石被迫于1月21日發表了“引退”文告,稱:“中正自元旦發表文告倡導和平以來,全國同聲響應,一致擁護。乃時逾兼旬,戰事仍然未止,和平之目的不能達到。人民之涂炭,曷其有極。為冀感格共黨,解救人民倒懸于萬一,特依據中華民國憲法第四十九條‘總統因故不能視事時,由副總統代行其職權’之規定,于本月二十一日起,由李副總統代行總統職權。務望全國軍民暨各級政府,共矢精誠,同心一德,翊贊李代總統,一致協力,促成永久和平。”隨后,蔣介石由南京回到故鄉浙江奉化溪口鎮,正式“引退”。

李宗仁代行總統職權后,于22日發表文告稱:自今以后,政府工作目標在集中于爭取和平之實現。并表示愿意以毛澤東提出的八項條件為基礎進行商談。同時,采取了一些“培養國內和平空氣”的措施。他電邀李濟深、章伯鈞、張東蓀等,“共同策進和平運動”,邀請宋慶齡、黃炎培、張瀾等贊助和談。他下令釋放張學良、楊虎城;釋放全國政治犯;廢止特刑庭;恢復各黨派合法地位;取消戒嚴令;停止特務活動;啟封停刊報紙。將“剿匪總司令部”改名為軍政長官公署等。

與此同時,李宗仁積極籌劃和談事宜。1月23日,他派黃啟漢、劉仲華飛往北平,求見中共中央領導人,表示“愿以最大努力促和平之實現,”愿意以中國共產黨提出的八項條件作為談判的基礎。要求中國共產黨在軍事上停止進攻,及早開始和談。29日,黃啟漢等由北平回到南京,向李宗仁匯報了與葉劍英等人談話的內容:中國共產黨愿意在八項條件的基礎上,與國民黨南京政府及其他任何國民黨地方政府和軍事集團進行和平談判。31日,李宗仁在上海召開了內閣會議和各黨派聯席會議,經再三商談,決定由顏惠慶、章士釗、江庸、邵力子等4位七旬老人組成“上海和平代表團”。2月13日,“上海和平代表團”在黃啟漢陪同下,從上海飛往北平,臨行前,李宗仁又要黃啟漢向葉劍英或中共其他領導人轉達他的意見,希望能實現全面和平;倘有局部人反對,再合力以政治軍事力量對付之;和談以毛主席提出的八項原則為基礎,但戰犯問題之處理,最好留待新政府成立之后;絕不期望以外援進行內戰,只要答應進行和談,可作公開聲明;希望能及早派定代表,開始商討和平方案。22日,毛澤東等在西柏坡接見了“上海和平代表團”,談了對和談的態度。27日,顏惠慶等人回到南京后,向李宗仁匯報了中國共產黨對和談的態度。李宗仁再次表示,愿為和談的實現而努力。3月24日,國民黨政府行政院內閣會議決定組織“南京政府和平商談代表團”,并指派邵力子、張治中、黃紹、章士釗、李蒸為代表團成員。28日,又增加劉斐為代表,并決定張治中為首席代表。

蔣介石、李宗仁等人,并非真的愿意以和平的方式實現中國的統一。蔣介石要李宗仁出面進行“和談”的目的,是為了達到“劃江而治”,以借此機會取得喘息的時間,將殘余軍隊全部撤至長江以南,組織長江防線,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并在江南征集新兵,編組第二線兵團,伺機反撲。蔣經國在《危急存亡之秋》一文中說,他的父親當年所以決定引退,是因為考慮到下面3個因素:“甲、黨政軍積重難返,非引退無法徹底整頓與改造;乙、打破半死不活之環境;丙、另起爐灶,重定基礎”。蔣介石在1949年新年文告中提出和談的條件是:“神圣”的憲法不受侵犯,“民主憲政不因此而破壞,中華民國的國體能夠確保,中華民國的法統不致中斷,軍隊有確實的保障。”蔣介石在引退前,曾召集陳立夫、谷正綱、彭昭賢等10余人會商,討論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1月14日的聲明,決定不拒絕和談,而以和談姿態爭取3個月時間,在江南練出50萬軍隊。并決定由蔣介石保持對“和平”運動的統一領導,受領導者概予保護,不受領導者授權國民黨特務機關中央調查統計局予以“制裁”。3月初,張治中、吳忠信去溪口向蔣介石請示和談問題時提出:“我們希望能夠確保長江以南若干省份的完整,由國民黨領導,如東北、華北各地由中共領導一樣。”

蔣介石表示完全同意,并說:“現在是備戰求和,仍然以整飭軍事為重,不應分心”。3月30日,國民黨中央執監常務委員及中央政治委員會委員在廣州舉行聯席會議,決定停戰需在和談開始前實現;國體不容變更;修改憲法須依法定手續等5條和談的基本原則。4月2日,蔣介石命蔣經國對國民黨中央黨部轉達指示:和談必須先訂停戰協定;中共何日渡江,則和談何日停止。

李宗仁、白崇禧等桂系首領,雖然對和談一再表示“誠意”。

但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希望通過談判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南進,確保長江以南各省,實現“劃江而治”。李宗仁曾說,他上臺后要急待處理的要務是,與中共謀和,“結束內戰”謀求內部團結,加強民主改革,收拾民心,并阻止共軍渡江,求取光榮和平;爭取美援,制止比共軍威脅更大的通貨膨脹。李宗仁還對劉斐說;“現在正在研究,我想做到劃江而治,共產黨總滿意了吧!?只要東南半壁得以保全,我們就有辦法了。”“如能確保東南半壁,至少是可以在平分秋色的基礎上來組織民主聯合政府的。”李宗仁在同唐生智談話時也說:能戰方能和,和時方能對等。白崇禧也多次對黃啟漢說:“最好共產黨軍隊不要渡江,以長江為界,他們在江北,我們在江南,劃區而治,事情就好辦了”,并表示,只要中共堅持渡江,便不能接納和議。1月14日,白崇禧在武漢招待國民黨政府立法、監察委員和地方紳士時說:“我們必須認清時局的嚴重性,更須深切了解和平切不可幸致,應確認可戰始可和,能戰始能和,應備戰以謀和,勿求和而忘戰。仍應各守崗位,各盡其責,提高警覺,不稍懈怠”。為此,李宗仁政府制定了3條和平談判的基本原則:和談雙方必須建筑在平等的基礎上,中共方面不能以戰勝者自居而迫政府接受屈辱條件;政府不應接受由中共作為執政黨之聯合政府,政府為此應向共產黨方面提議劃疆而治;中共所提八條要求,政府決不能全面接受,只能在兩個政府共存的原則之下,以其為談判基礎。

為了加強在談判中的地位,李宗仁請求美國政府提供10億或至少5億美元的貸款,以便幫助制止通貨膨脹。并要求美、英、法三國政府發表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的聲明。

總之,蔣介石、李宗仁所發動的“和平”攻勢,都是為了達到“劃江而治”。但蔣介石希望在劃江而治后,取得喘息的時間,重新積蓄力量,伺機向中國共產黨進行反撲,在全中國恢復其反動統治。而李宗仁等人則希冀于在劃江而治后,在美國政府的支持下,鞏固桂系的地位,完全取代蔣介石,在江南與中國共產黨分庭抗禮。

C.國民黨政府繼續進行戰爭準備

國民黨政府在進行“和平”攻勢的同時,繼續加緊進行戰爭宣傳和戰爭準備。1948年12月25日,剛剛當選為國民黨政府行政院副院長的吳鐵城在招待美國合眾社記者時稱:新政府唯一目標為繼續對共產黨作戰。蔣介石在1949年元旦文告中,誣蔑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爭勝利后“發動其全面武裝叛亂,危害國家的生存”。并聲稱:“如果共黨始終堅持武裝叛亂到底,并無和平誠意,則政府亦惟有盡其衛國救民的職責,自不能不與共黨周旋到底,別無他途。尤其京滬地區為政治中心所在,更不能不全力保衛,實行決戰。”2月13日,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向各黨部各黨報發布《特別宣傳指示》,稱“政府與其無條件投降,不如作戰到底”,“毛澤東一月十四日聲明所提八點為亡國條件,政府原不應接受”,“中共應負破壞和平之責任”。國共兩黨決定進行和平談判后,國民黨宣傳機構仍繼續進行戰爭叫囂。3月31日,國民黨中央宣傳部社論委員會發出宣傳指示,聲稱:“吾人不能承認今日之失敗為中國反共斗爭之最后失敗,”必須繼續奮斗。

蔣介石在下臺前夕,為繼續進行戰爭作了部署,指派其親信嫡系擔任各地的軍政要職。1948年12月29日,國民黨中央任命蔣經國為臺灣省黨部主任委員。1949年1月1日,蔣介石任命陳誠為臺灣省政府主席。1月18日至21日,蔣介石先后任命陳誠為臺灣省警備司令;撤消衢州綏靖公署,改設福州綏靖公署,任命朱紹良為主任,并兼福建省政府主席;任命方天為江西省政府主席,薛岳為廣東省政府主席,張發奎為海南特別行政區長官,王陵基為四川省政府主席;張群為重慶綏請公署主任,余漢謀為廣州綏靖公署主任;指定胡宗南負責籌劃陜南及川北地區的軍事作戰,以此加強對江南、華南和西南地區的控制,阻止人民解放軍向上述地區的進軍。同時,蔣介石還將京滬警備司令部擴大為京滬杭警備總司令部,任命湯恩伯為總司令,統一指揮蘇浙皖及贛東地區的軍事,積極布置湖口到上海間的長江防務,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

蔣介石“引退”后,在溪口建立了37部電臺,繼續以國民黨總裁的身份指揮軍隊和特務系統,控制黨政軍大權,使李宗仁發布的命令成為一紙空文,一項也實行不了。1月21日,國民黨軍參謀總長顧祝同在給各軍軍長的命令中稱:“總統離京赴杭,事先有計劃步驟,政治方面交由李副總統及孫院長負責,軍事方面由總長負責,經濟軍事均有充分準備。共黨如無和平誠意,決與作戰到底,以求最后勝利。”1月24日,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在《特別緊急宣傳通報》中也說:“總裁雖暫不行使總統職權,但仍以總裁地位繼續領導本黨致力革命。本黨同志更須共同精誠接受總統之指示。”關于和平問題必須“研究總裁元旦文告及一月二十一日聲明,以為言論之基準”。25日,蔣介石在溪口召見何應欽、顧祝同、湯恩伯等人,指示關于長江的布防問題,決定把長江防線劃分為兩大戰區:湖口以西歸華中“剿總”白崇禧指揮,湖口以東歸湯恩伯指揮。會后,蔣派專人把作戰方案送交白崇禧,命其執行。26日,蔣介石自奉化致函在南京、上海的國民黨軍事、政治、黨務、特務首領,命令他們必須作戰到底。29日,顧祝同給各部隊下達了應付時局的密令:應下最大決心與中國共產黨進行長期自救、自衛之戰爭;軍隊最近作戰重點,在于封鎖鞏固長江,并保衛西北、西南;第一線部隊要加強戒備,切實演練殲滅敵人的戰術;后方整訓部隊及無作戰任務部隊,務須加緊補充訓練,以提高作戰精神及能力,爭取在短期內變成勁旅;加緊維護后方治安秩序,肅清地方散匪,取締造謠生事、罷工怠工等行為;應特別注意激勵部隊士氣。

李宗仁上臺后不久,即召集國防部有關人員召開江防緊急會議,討論江防計劃。3月31日,即在國民黨和談代表團赴北平前夕,李宗仁在總統府召集何應欽、白崇禧、顧祝同、湯恩伯、宋希濂等人舉行軍事會議,進一步部署長江防務,會議責成京滬杭警備總司令部及華中“剿總”各部隊嚴密防范人民解放軍南渡,并決定了海軍沿江巡邏,空軍分區偵察以及交通補給等問題。同時,考慮到長江以南戰線過長,兵力不敷分配,會議同意國防部的建議,將駐新疆近10萬軍隊東調。會后,國防部多次電催新疆駐軍加速東調。雖然由于種種原因,此項計劃最后未能實現,但從中可看出李宗仁“和平”的真正目的。3月,李宗仁還多次到湯恩伯在上海舉辦的“高級人員作戰訓練班”上講話,他說,我們有海空軍,共產黨則沒有,共軍官兵都是北方人,他們不適合在江南地區長久作戰,因此,我們要在上海守6個月到1年是不成問題的。又說,國際局勢最遲到明年這時,在遠東必有大變化。我們的作戰不是單獨進行的,我們的勝敗與美國有直接關系,美國決不會站在一旁看著我們失敗。白崇禧也曾對黃紹說:共產黨如果逼我太甚,仍然還是打,你知道我們以前是穿草鞋出身的,最后還可以上山打游擊,同他們拼一下。

在蔣介石、李宗仁的命令和指揮下,國民黨軍隊加緊進行戰爭準備。湯恩伯多次召開軍事會議,研究江防計劃;舉行陸海空聯合軍事演習;封鎖長江水面交通;增筑沿江公路。同時派部隊不斷“清剿”蘇南、皖南地區的人民游擊隊,以消除江防心腹之患。1月間,由工兵指揮部會同上海市政府及淞滬警備司令部等機關組成所謂“上海工事構筑委員會”,負責實施構筑上海地區的現代化防御設施。3月間在上海舉辦“高級人員作戰訓練班”,湯恩伯自兼主任,研討作戰計劃、軍隊指揮、工事利用、諸軍兵種協同以及其他有關戰術戰斗等問題。2月22日,重慶綏靖公署在重慶召開西南四省(四川、西康、云南、貴州)及重慶市軍政首腦會議,決定在西南地區編組18個軍,加緊擴軍備戰。3月9日,國民黨政府國防部兵役局宣布本年內征兵200萬。

為加緊編練部隊,至1949年4月,國民黨軍在閩、浙、贛、粵、湘、云、貴、川、陜等省區,設置了14個編練司令部,負責組訓新兵,企圖將國民黨軍重新擴充到350萬至500萬人。

國民黨政府不僅積極進行戰爭準備,而且還繼續進行戰爭活動。國民黨空軍飛機不斷轟炸解放區城鎮,據不完全統計,自1月上旬至2月中旬,國民黨空軍飛機連續轟炸了濟南、徐州、濉溪口、廊坊、北平南苑、朝陽門、天津唐官屯、湖北隨縣等地。炸毀房屋300余間,傷亡和平居民200余人。國民黨特務也繼續進行恐怖活動,鎮壓愛國民主運動。1949年4月1日,南京軍警特務向真正要求和平,歡送國民黨政府和談代表團赴北平的中央、金陵等11所專科以上院校的6000余名愛國學生行兇,造成當場死2人、重傷11人、輕傷80余人,失蹤幾十人的慘案。

國民黨統治集團在繼續進行戰爭準備的同時,也意識到依靠其現有的力量是無法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南進的,其在大陸的失敗已無法挽救,遂作了放棄大陸,退守臺灣的準備。企圖以臺灣為基地,等待國際形勢的變化,在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后再反攻大陸,重新奪取政權。為此,蔣介石在“引退”前夕,即任命陳誠為臺灣省主席,蔣經國為國民黨臺灣省黨部主任委員;密令將國庫所存全部銀元、黃金、美元運往臺灣,并秘密將海空軍實力逐漸南移,以臺灣為中心。1948年12月中旬,國民黨中央黨部舉行“加緊撤退的緊急討論會”,命令京滬、浙贛、粵漢各鐵路車輛及招商局輪船加緊撤運人員、物資和文物擋案至臺灣、廣州及華南其他地區。至1949年2月底,國民黨政府90%的機關及80%的人員已經撤離南京;國民黨的海空軍總司令部和聯勤總部的若干部門和大批參謀人員已撤到臺灣;國民黨特務機關也在臺灣建立了總部;漢陽兵工廠和南京4個工廠的設備,亦由專輪運往臺灣;在上海的國民黨中國、交通兩銀行總行,亦在香港、臺灣等尋找房屋,準備撤離上海。就連蔣介石本人的大部家庭雜物、文件及3輛“白卡爾”汽車也已運到臺灣;何應欽、桂永清、周至柔、陳立夫、徐永昌、湯恩伯、胡宗南、顧祝同等人的眷屬也已逃到臺灣。位于西安地區的胡宗南集團也將其主要物資、文件、軍火、軍官眷屬和后勤機關、醫院、兵工廠撤至漢中、成都、貴陽等地,部隊也由關中地區逐步向陜中、漢中撤退,并準備退入四川。

總之,在中國革命即將取得全面勝利的形勢面前,美國政府和國民黨反動派并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又一次玩弄和平與戰爭的反革命兩手,企圖以此達到“劃江而治”。但是,在久經考驗的中國共產黨和人民解放軍面前,他們的反革命陰謀必將遭到徹底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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