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抗戰勝利后全國的形勢,國民黨軍 解放軍的戰略方針
- 解放戰爭紀實:解放昆明
- 林可行
- 19877字
- 2025-08-25 10:09:26
從抗日戰爭勝利到國民黨發動的全面內戰爆發,中國國內的軍事、經濟、政治形勢都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國際力量對中國時局的影響也在發生變化。全面內戰正是由于各種因素相互作用而發生的。
一、全面內戰爆發時的形勢
A.軍事形勢
全面內戰爆發前夕,國民黨軍在美國的大力支援下,已將大后方的大批軍隊調運到關內、關外各戰區的前沿,基本控制了平漢、隴海、津浦、同蒲、平綏、北寧、沈吉鐵路等交通干線和熏要港口,完成了對各解放區的進攻部署。
同時,人民解放軍各戰略區也已完成戰略部署的調整和野戰軍的集結,并初步完成戰爭動員和必要的戰備工作,準備以自衛戰爭粉碎國民黨軍的進攻。
全面內戰爆發時,解放軍控制的各個解放區(除中原)基本上聯結成片,而且有了東北等大塊根據地,打破了長期以來被敵人分割的態勢,開辟了空前廣闊的內線作戰戰場,這就為解放軍在戰爭初期的戰略防御作戰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全面內戰爆發時,國民黨軍的實力及編制情況:
國民黨軍在發動全面內戰時的總兵力約430萬人。其中包括:
正規軍陸軍86個整編師(軍)、248個旅(師)約200萬人,特種兵36萬人,空軍16萬人,海軍3萬人,后方聯合勤務總司令部所屬部隊以及其他軍事機關和院校共約101萬人,以上正規軍總共約356萬人;非正規軍約74萬人。
國民黨軍由于在抗日戰爭期間及抗戰勝利之后,接受大量的美式裝備;加以在抗戰勝利時接受了100萬侵華日軍的全部裝備,在全面內戰爆發時,部隊的現代化裝備已有很大的增強。在86個整編師(軍)中,有22個美械、半美械裝備。其中新編第1、第6軍,整編第11、第74師以及第5軍的裝備尤為精良,編制兵員也較充實,戰斗力較強,被稱為國民黨軍的“五大主力”。
為擴充進行全面內戰的實力,國民黨政府在抗戰勝利后,不顧輿論的譴責,明令收編分布于華北、華東、華南等地區的各部偽軍以及東北地區的偽滿軍為“國軍”,各部的指揮官大都原封不動地留用;并留用一批投降日軍。據不完全統計,至1946年5月,共收編偽軍約23萬人。僅在山西就留用日本軍人2.8萬余人。國民黨軍第2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將部分日軍編為8個保安團,擔任交通要點及重要礦區的守備任務。
國民黨軍在發動全面內戰之前,還改組了統帥部,調整了一些指揮機構。1946年5月,國民黨政府撤銷軍事委員會,成立國防部,設部長1人,參謀總長1人。國防部長為行政院之成員,“負責軍事政策及行政責任”,對政府負責;參謀總長主管軍隊,“運用所有武力,指導全盤作戰”,對最高統帥負責。蔣介石先后以“國民政府主席”、“中華民國總統”的身份統率陸、海、空三軍。
全面內戰爆發時,國民黨軍在全國設立的主要戰區有:東北行轅(轄東北保安司令長官部)、北平行轅(轄第11、第12戰區長官司令部)、西北行轅、武漢行轅(轄第6、第7綏區司令部)、徐州綏靖公署、鄭州綏靖公署(轄第1戰區長官司令部和第4、第5綏區司令部)、廣州行轅、重慶行轅、衢州綏靖公署以及第2戰區長官司令部(直屬統帥部指揮)。陸軍的編制序列,按隸屬關系,大體分如下層次:行轅、綏靖公署——戰區、綏區——集團軍、整編軍——整編師(軍)——旅(師)。
抗戰勝利后,國民黨軍擬將其86個軍整編為30個軍90個師。每個整編師縮為3個旅6個團或2個旅4個團的編制。至1946年7月,完成了55個軍的整編(主要是隴海路以南的部隊)。國民黨軍在作戰過程中,逐步暴露出此種編制的缺陷。蔣介石認為,按照這種編制,“在作戰時,師長旅長留置必要之預備隊后,其第一線兵力極為薄弱,未能盡量發揮其戰斗力。譬如三旅制之師,師長旅長各控制一個團,則該師六個團之部隊,其在前線作戰之兵力,只有二個團。如二旅制之師,在前線作戰兵力,僅有一個團。此種缺點,影響作戰甚大”。因此,在全面內戰爆發后,改成旅轄3個團。
上述各個戰區中,實力最強的為徐州綏署,擁有23個整編師(軍),其中嫡系精銳14個師;其次為鄭州綏署,擁有17個整編師(軍),其中嫡系精銳9個師;再次為北平行轅,擁有11個整編師(軍)。東北保安司令部的兵力雖不算多(7個軍),但大都為戰斗力較強的精銳部隊,全部為美械、半美械裝備;國民黨軍的“五大主力”即有2個(新編第1、第6軍)在東北戰場。
全面內戰爆發前后,國民黨軍以接收日偽軍艦艇和接受美、英等國移讓的一批艦艇為基礎,組建了一支初具規模的海軍。僅接收日偽艦艇即達288艘。1946年10月,將原海軍署擴編為海軍總司令部,下轄海防、江防兩艦隊部,“將裝備完美之正式軍艦15艘,編為海防艦隊;將美撥較大型登陸艦23艘,編為運輸艦隊”;“其他小型炮艇、巡艇、小型登陸艇……分別編8個艇隊”,分布于青島、揚州、高雄、定海、九江、廣州、海口、廈門等水域。全面內戰初期,國民黨軍統帥部賦予海軍的主要任務是:“一、突擊匪區港口,二、封鎖匪區海岸,三、分區加強巡弋,四、控制長江全域。”
國民黨軍的空軍,在美國政府的積極援助下,全面內戰爆發前后獲得很大加強。1946年6月,國民黨軍正式成立空軍總司令部,并在沈陽、北平、西安、漢口、重慶分別設立軍區司令部。在戰爭初期,飛機總數陸續擴充至900余架,建立起8個大隊、1個中隊的航空兵。其中包括:2個轟炸機大隊(裝備有B-24、B-25等重型轟炸機)、4個驅逐機大隊、2個空運機大隊、1個偵察機中隊。另有高射炮團8個,每團裝備75毫米和76.2毫米高射炮156門及高射機槍12挺。在全面內戰初期,國民黨空軍的主要任務是:輸送兵員及裝備物資;對解放區首腦機關所在地及其他重要城市實施戰略轟炸;在重大的戰役、戰斗中直接支援陸軍部隊作戰。
抗戰勝利后,國民黨軍還編組了3個快速縱隊。每個快速縱隊下轄1個步兵旅、1個戰車營(裝備有中、輕型坦克數十輛)、1至2個炮兵營、1個裝甲搜索營、2個工兵營和2個汽車營。戰爭初期,快速縱隊主要配屬主攻方向的野戰兵團遂行重大戰役。
為適應全面內戰的需要,國民黨在抗戰勝利后積極恢復與發展軍工生產。至全面內戰爆發時,共建有兵工廠15個,擁有員工4萬余人,能生產步槍、輕重機槍、沖鋒槍、和少量山炮、榴彈炮及其彈藥。有飛機制造廠3家,年產教練機3架、運輸機1架;有造船工廠3家,年產內河炮艇20余艘。這種規模的軍工生產當然遠不能滿足國民黨軍進行大規模戰爭的需要。因此,在戰爭發起之后,國民黨軍的武器裝備主要依賴美國的支援。
全面內戰爆發時,解放軍的實力及編制情況:
全面內戰爆發時,解放軍的總兵力約127萬人。其中野戰軍約61萬人,轄有縱隊及相當于縱隊的師共22個,旅及相當于旅的師共94個;地方部隊及后方機關約66萬人。
抗戰勝利前后,解放軍大力貫徹中共中央關于加強炮兵建設的指示,至全面內戰爆發時,已經建立起一支初具規模的、具有一定作戰能力的炮兵部隊,共有炮兵14個團(每團3至9個連不等)、17個營(每營2至4個連不等)、38個連。其中尤以東北民主聯軍的炮兵實力較強(擁有10個團、6個獨立營又22個連)。但此時的炮兵大口徑的火炮很少(大部是輕迫擊炮,僅有少量榴彈炮),彈藥短缺,熟悉炮兵戰術、技術的干部也少,加以缺乏步炮協同的實戰經驗,因而,在戰爭初期,炮兵的作用受到很大限制。
全面內戰爆發前,解放軍從收集、修理侵華日軍遺棄的裝備入手,著手創建裝甲兵。在戰爭初期,建立了2個小型的坦克隊——東北民主聯軍坦克大隊(擁有5輛輕型坦克)及晉冀魯豫軍區坦克隊(擁有從隴海戰役中繳獲之3輛輕型坦克)。由于受各種條件的限制,戰爭初期,解放軍的坦克兵在實戰中未能發揮作用。
全面內戰爆發時,解放軍的最高統率機關是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簡稱中共中央軍委),毛澤東為主席,朱德、劉少奇、周恩來、彭德懷為副主席,楊尚昆為秘書長。下設總參謀部、總政治部和后方勤務部。總參謀部以彭德懷為總參謀長(兼),葉劍英為副總參謀長。總政治部以劉少奇為主任(兼),傅鐘為副主任。
總后勤部以楊立三為部長。人民解放軍總司令為朱德,副總司令為彭德懷,參謀長為葉劍英。全軍劃分為7個大的戰略單位,即:
陜甘寧晉綏聯防軍、晉綏軍區、晉察冀軍區、晉冀魯豫軍區、新四軍兼山東軍區(轄華中軍區)、中原軍區及東北民主聯軍。各大單位統一指揮該戰區的野戰部隊和地方武裝(設二級軍區、三級軍區或軍分區)。
戰爭開始,解放軍雖已初步完成了由游擊戰向運動戰轉變所需的編制調整,但當時各個戰略區的編制還很不正規,有的戰略區野戰部隊對地方武裝的比重失之偏低,野戰兵團的兵力也很不充實。在1個野戰縱隊里,有的擁有3個旅、9個團,有的則僅2個旅、4個團或6個團;每團的兵力少者不足千人,多者也僅1500人左右。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遂行大規模運動戰的作戰能力。
全國解放戰爭爆發時,解放軍的裝備較之抗日戰爭時期雖然有所改善,但仍然是以步兵為主要作戰力量,包括少量炮兵、工兵的單一的陸軍軍種,沒有海、空軍。戰爭開始時,解放軍的武器裝備主要是抗日戰爭時期繳獲日、偽軍的步兵武器及少量小口徑火炮。1946年6月,全軍有步馬槍44.7萬余支,短槍4.4萬余支,沖鋒槍2678支,輕機槍4.6萬余挺,重機槍1699挺,輕迫炮1559門,92步兵炮124門,山炮58門,擲彈筒5050具,槍榴彈筒1428具。
以國民黨軍裝備較強的整編第11師與解放軍裝備最強的東北民主聯軍第1縱隊(兵力相當于國民黨軍的整編師)相對比:整編第11師配備有各種槍11520支(挺),其中沖鋒槍2370支;各種火炮440門,其中105毫米口徑的榴彈炮8門,火箭炮(筒)120門;汽車360臺。第1縱隊配備有各種槍13991支(挺),其中沖鋒槍92支;各種火炮46門,其中口徑最大的是75毫米山炮,只12門。兩者對比,槍支數量大體相當,但自動火器前者是后者的26倍;火炮在數量上,前者是后者的9.5倍,且口徑大,射程遠。
由上可見,全面內戰爆發時,國民黨軍無論在兵力或裝備上明顯地占優勢。國民黨軍總兵力是解放軍的3.4倍,在武器裝備上,解放軍較之國民黨軍也有很大的差距,集中反映在:軍種單一,沒有海、空軍支援;重武器少,彈藥不足,火力弱;缺乏現代化的運載工具,加以大部鐵路、公路交通干線控制在國民黨軍的手里,部隊的機動力量遠不如國民黨軍。蔣介石曾在一次軍官會議上夸耀說:每個戰區集中機動車輛,“短距離每天可運一師,長距離每兩天至少亦可運一師兵力”。而解放軍則只能依賴徒步行軍。
國民黨軍的優勢,還由于得到了世界上頭號強國美國的大力援助而進一步加強。
抗日戰爭勝利后,美國就一直對國民黨進行單方面的援助。而在全面內戰爆發之后,美國對蔣介石的援助更加擴大、加快。這是基于以下諸種因素:(1)國際上“冷戰”的加劇,促使美國在反蘇的口號下加緊爭奪中間地帶;(2)國民黨在軍事上的失利和經濟上的衰落,迫使美國作出更大的努力來支撐這個岌岌可危的親美政權;(3)美國國內反共勢力漸占上風,給予美國政府以更大的壓力,促使其對華政策進一步向右轉。
美國對國民黨政府的援助,主要通過延長《租借法》、提供各種貸款和派遣軍事顧問團等形式。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通過的《租借法》規定:向盟國提供的租借物資,只供戰時打擊共同敵人之用。戰爭一結束,根據該法給予盟國的軍事援助即應停止。“二戰”結束后,美國立即停止了向其他盟國運送“租借”物資,唯獨對中國一再延長《租借法》。直至1946年7月10日,即中國的全面內戰爆發半月后,美國政府再一次批準將按戰時《租借法》援華的有效期推延至10月底(以后又繼續推延),使美國一心幫助蔣介石打內戰的真面目暴露無遺。
美國對國民黨政府所進行的援助是多方面的:
以“贈予”或“信貸”的形式,提供軍事、經濟援助。美國給予國民政府的這種援助,在抗日戰爭勝利之后,較之抗戰時期更為積極。美國總統杜魯門在1946年6月14日《關于執行租借法案的第二十二次報告》中說:“勝利日(按:指反法西斯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勝利日)以后給予中國的援助,等于勝利日以前中國租借物資總量的兩倍。由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迄今,總值一,三三五,六三三,〇〇〇美元”。由此可見,美國援助蔣介石打內戰的積極性遠遠超過了援華抗日。
轉讓或以廉價售予武器裝備及其他戰時剩余物資。就在中國全面內戰爆發時,美國政府于1946年6月27日批準為國民黨政府建立八又三分之一大隊空軍(飛機總數達936架)。7月16日,美國國會又通過一項法案,決定將271艘海軍艦船移讓給國民黨軍。
全面內戰爆發之初,美國還將囤積西太平洋原值8億美元的戰時剩余物資廉價售予國民黨。
派出軍事顧問團,指導國民黨軍隊的作戰和建設。抗日戰爭結束后,蔣介石就立即要求美國派遣“軍事顧問團”來華,幫助國民黨建立完全美式裝備的、采用美國技術和戰術的現代化的陸、海、空軍。這一要求很快得到美國總統杜魯門的承諾。美國對此持積極態度主要出于如下考慮:通過加強國民黨軍隊,對中國共產黨施加壓力;由美國獨家控制國民黨軍的軍隊,有利于防止他國——特別是蘇聯的插手;以此為交換條件,在中國謀取各種特權;提高美國在中國的軍事影響,有利于加強其在遠東的戰略地位。
1946年3月,美國政府正式派出總人數約2000人的美國軍事顧問團來華。由這個顧問團派遣的“顧問”幾乎遍及國民黨軍領率機關的各個要害部門:在國民黨陸、海、空軍及聯勤各總司令部均設有“美軍顧問組”;國防部所屬各廳、局及軍事院校均派遣美軍的首席顧問或顧問;在一些重要的海、空軍基地也設立了顧問團的派出機構。
美國軍事顧問團在加強國民黨軍各個方面的建設上做了大量的工作。據美國國務院的記述,顧問團的陸軍顧問組幫助國民黨軍改進陸軍總部的組織工作;建立和改進了各種高級軍校的制度;建立了一批訓練中心,訓練了成千國民黨軍官,并對一些陸軍部隊進行系統的正規訓練。海軍顧問組幫助國民黨建立了海軍訓練中心,先后培訓海軍官兵3300余名;按照美國海軍的作戰指導思想,改組國民黨軍海軍總司令部;建立基本作戰制度,制定艦隊和軍官訓練計劃。聯合后勤顧問組幫助國民黨軍改進供應制度;加強后勤學校的訓練;并對兵工、通訊、運輸、工程等后勤部門的活動進行指導。在顧問團的安排下,國民黨空軍中有5000多名飛行員接受美國訓練。
到1946年10月,美國先后幫助國民黨軍裝備陸軍64個師、18個交通警察總隊、20個保安團及傘兵隊,總人數約86萬余人,其中絕大部分是在日本投降以后完成的。而以不同形式接受美國訓練的步兵、炮兵、汽車、通訊、參謀、軍醫、軍需等13個部門的各類人員則達14~15萬人。
此外,美國還直接派兵進駐中國,協助國民黨軍控制一些重要的港口、基地。截止1946年6月,進駐上海、青島、天津、北平、秦皇島等城市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就達9萬人。其中有些部隊甚至直接參與了國民黨軍的軍事行動。“安平鎮事件”即是一個典型例子。
這種旨在片面加強國民黨軍事實力,幫助蔣介石打內戰的“美援”,受到了中國共產黨和全國人民的堅決反對。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在1946年6月22日發表嚴正聲明,指出:美國在日本投降以后,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極大地加強了對國民黨政府的軍事援助,“這種行動已經證明是中國大規模內戰爆發與繼續擴大的根本原因”。這種軍事援助,“實際上只是武裝干涉中國內政”,“是以強力支持國民黨獨裁政府,繼續陷中國于內戰、分裂、混亂、恐怖和貧困”,“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獨立與領土主權完整”。中國共產黨“堅決反對美國政府繼續以出售、交換、租借、贈送或讓渡等方式,將軍火交給中國的國民黨獨裁政府,堅決反對美國派遣軍事顧問團來華,并堅決要求美國立即停止與收回一切對華的所謂軍事援助,和立即撤退在華的美國軍隊。”周恩來也于1946年8月抗議美國政府繼續向國民黨政府“轉移”剩余物資,指出:這一行動對于中國正在擴大的內戰,“等于火上加油”,“其結果可破壞任何對戰爭予以控制之最后企圖”。戰爭發展的實踐證明,美國對國民黨政府提供的大規模軍事、經濟援助,確實成了蔣介石集團得以放手發動全面內戰、并使這場戰爭曠日持久的一個重要因素。
B.經濟形勢
(一)國民黨統治區的經濟形勢
全面內戰爆發時,國民黨統治區的面積為730余萬平方公里,占全國土地面積的3/4強;人口3.39億,占全國總人口的71%;并且控制了絕大部分大城市,擁有幾乎全部近代工業,掌握著礦產、交通、能源等國民經濟命脈。人力資源和物質資源均大大超過了解放區。
但是,抗日戰爭勝利之后,國民黨統治集團集中主要精力于推行獨裁政治,策劃全面內戰;而在大片收復地區,接收大員所到之處,貪污自肥,魚肉百姓,官僚資本壟斷一切,民族工商業備受排擠,這就使在抗戰期間已經遭受嚴重破壞的國民經濟每況愈下。主要反映在以下幾個方面:
民族工商業日趨衰落。抗戰勝利后,國民黨政府先后對美國110項主要商品減免進口關稅,為美貨傾銷中國市場打開了大門。
國民黨統治區的民族工業,受廉價美貨傾銷、官僚資本排擠、苛捐雜稅盤剝、成本上漲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急劇衰落。到1946年7月,上海的3400余家民營工廠已倒閉75%;武漢、昆明的工廠半數停歇;西南地區的工業中心重慶,工廠倒閉達80%以上。
農業減產,災荒嚴重。國民黨發動全面內戰的1946年,也是國民黨統治區遭受特大災害的一年。據國民黨政府行政院的報告:
1946年“遭逢數十年未有之饑饉,災民達數千萬”。據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的估算,在災情嚴重的河南、廣東、江西、江蘇、湖北、福建、綏遠等省,瀕于餓死的災民即達3000萬人。廣大農村青壯年為逃避國民黨抓丁、抓夫,紛紛外流,導致田園荒蕪。河南荒地占耕地總面積的30%;湖南、廣東各占40%。糧食減產給國民黨政府在農村強制推行的“征實”政策帶來了嚴重困難。據國民黨政府糧食統計,1946計劃“征實”、“征購”糧食8800萬石,但到10月底,僅征到200萬石,只占計劃征額的2.3%。
通貨膨脹,財政赤字劇增。國民黨為發動全面內戰,不斷擴大軍政開支,導致財政上的入不敷出。國民黨政府財政部長俞鴻鈞1946年6月8日在立法院報告:本年1至5月,財政支出為1.5萬億元,收入僅2500億元,其缺額完全靠發行紙幣來彌補。全面內戰爆發后的7、8月間,每月軍政費用的支出增至1萬億元,而各種收入僅1750億元(包括美援),赤字為收入的4.7倍。據美國國務院的分析,國民黨政府在這一時期的財政赤字,65%靠通貨膨脹來應付,10%靠變賣儲備的黃金、美鈔等。在全面內戰爆發之初的7、8月份,每月印鈔1萬億元。濫印紙幣的結果,必然導致通貨膨脹,物價飛漲。據美聯社報道,在國民黨統治區,法幣100元在1945年尚可買1條魚,而到1946年只能買1個雞蛋。
在錯誤的經濟政策指導下,國民黨的人力、物力、財力優勢受到了極大的削弱。
解放區的經濟形勢
抗日戰爭勝利后,八路軍、新四軍積極收復日、偽占領區,努力擴大解放區,使解放區的面積和人口都有很大的發展,人力、物力資源有所增強。截止1946年6月,解放區的面積已擴展到228萬余平方公里,約占全國總面積的24%,擁有城市467座;人口增至1.36億,約占全國人口的29%。在中共中央、各中央局和各級人民政府的領導下,解放區的建設在以下幾個主要方面獲得了進展:
1.深入進行土地制度的改革。全面內戰爆發前后,各解放區都把貫徹中共中央1946年5月4日《關于清算減租及土地問題的指示》當作一項中心任務來抓。老解放區在開展對減租減息情況復查的基礎上,有計劃、有步驟地對土地重新分配,使廣大貧雇農獲得了自己的耕田。在新解放區,首先通過反奸反特、清匪反霸等政治斗爭,摧毀農村的反動勢力,建立人民政權和農會,而后轉入群眾性的減租減息。土地改革使廣大農民獲得了實際的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極大地激發了人民群眾當家作主、保衛翻身果實的政治熱情和生產積極性,使自衛戰爭得到了鞏固的后方,獲得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支援。這是解放區軍民得以戰勝國民黨軍事進攻的最基本的保證。
2.工、農業生產獲得恢復和發展。解放區的各級人民政府為醫治8年抗戰遺留的沉重創傷,采取多種措施,引導和扶植城鄉人民恢復和發展生產。全面內戰爆發前后,各解放區的農業和民族工商業較之抗戰勝利時已有很大提高,為進行自衛戰爭提供了一定的經濟基礎。
為發展農業生產,各級人民政府在深入進行土地改革的基礎上,引導農民走互助合作的道路,大力發展互助組、變工隊以及小型合作社,山東解放區至1946年8月,組織起各類合作社8394個,比前一年增長72%;社員270萬人,比前一年增加85%。各解放區還向農村發放農業貸款,積極興修農田水利。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在1946年春即撥款37億元(邊幣),幫助貧困農民解決耕牛、種子、農具等困難;發動群眾打井、修渠,使全區受益土地達3000萬畝以上。東北銀行遼北省分行1946年春免息發放2500萬元貸款,支持赤貧農民及軍屬春耕。這些措施使解放區的勞動生產率顯著提高。1946年,山東解放區生產糧食62.5億余公斤,人均達222.5公斤。晉冀魯豫解放區產棉1.25億公斤,占全國棉產量的半數。
為恢復和發展民族工商業,各級人民政府采取了低利貸款、低稅收、增加工廠生產資金、改善技術設備、獎勵創造、開辟產銷渠道、提高工人工資等一系列正確政策;同時,大力發展廣大農村和集鎮的傳統手工業。這樣,就使在日本侵占時期趨于蕭條的民族工商業迅速獲得復蘇,有些地區、有些行業的生產甚至超過了戰前的水準。在抗戰勝利后的一年,晉冀魯豫解放區的重工業就恢復到戰前的82%,輕工業恢復到90%。太行區恢復和發展的鐵工廠相當于日本侵占時期的10倍。東北解放區各大城市的工業生產也獲得迅速恢復和發展。如齊齊哈爾市在日本投降時大小工廠僅378家,到1946年9月就增至932家。山東解放區的威海衛市在抗戰勝利一年內,就創立工廠189家,商店1010家。在各級人民政府的積極組織和幫助下,廣大棉產區的紡織業迅猛發展。冀中著名產棉區高陽縣動員70%以上的村莊組織大部分勞力從事紡織,上市的布匹由日本侵占期的100匹到1946年6月激增至近萬匹。膠東的民間傳統工業蠶絲業,在日本侵占期凋零破落,蠶民、絲工僅剩4萬人。在人民政府的扶植下,至1946年8月,蠶民、絲工迅速發展到10萬人;繅絲織綢工廠也從抗戰勝利時的110余家發展到200余家。各解放區都十分重視對礦區的修復。河北的峰峰煤礦經整頓,產量提高到日本占領期的30倍。此外,如河南的焦作煤礦、山東的博大煤礦、察哈爾的寶興煤礦在當地人民政府的幫助下,生產也都獲得大幅度的提高。
全面內戰爆發時,各解放區都以極大的努力發展軍工生產。到1946年7月,解放區共有各種兵工廠65個,當時的月產能力為:
迫擊炮2門,擲彈筒837具,步槍1030支(另可修800支),機槍15挺,槍榴彈筒1.06萬具,手榴彈26~27萬枚,槍彈29.4萬發,翻造槍彈74萬余發,迫擊炮彈4710發,擲彈筒彈1.7萬余發,槍榴彈4.7萬余枚,地雷7650枚。當然,這種生產規模遠遠不能適應大規模戰爭的需要。因此,解放軍在自衛戰爭中的械彈補給,主要取之于戰場繳獲。自身的軍工生產只是輔助性的。
全面內戰爆發時,解放區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土地改革在大部分地區尚處于發動階段,解放區還不鞏固;大部地區經濟落后,土地貧瘠,資源貧乏;一些地區的戰爭準備工作也不充分。這些都為應付大規模戰爭帶來了困難。
C.政治形勢
(一)國民黨統治區
由于國民經濟衰退,人民實際生活下降,更加激起廣大群眾對國民黨統治集團內戰政策的反對。全面內戰爆發前后,各階層人們反內戰、反獨裁、要和平、要民主的斗爭風起云涌,主要表現在:
1.社會各界人士以各種方式呼吁停止內戰、恢復和平。在反內戰、反獨裁的斗爭中,民主同盟以其積極的活動和廣泛的社會影響,成為國民黨統治區開展這一斗爭的一支重要力量。1946年6月17日,史良、鄧初民、吳晗等民主人士89人,聯名發出《告國人書》的通電,指責國民黨一意孤行,延長、擴大內戰。上海市各界社會名流4271人,于6月下旬聯名電陳毛澤東、蔣介石,要求延長協商,全面停戰。國民黨內部的進步力量也竭力反對這場內戰。“三民主義同志聯合會”重慶分會,于全面內戰爆發之初,即發表《時事意見》,主張無條件全面停戰,號召四川人民反對國民黨當局征兵、征糧、打內戰。宋慶齡也于7月22日發表對時局的聲明,要求立即撲滅內戰火焰。國民黨空軍中央航空第8大隊第35中隊機長劉善本,于6月26日率同僚10人,駕駛B-24型轟炸機1架,自成都飛抵延安,并通過廣播,號召全國人民一致反對內戰,號召國民黨空軍拒運打內戰的軍火裝備。這一義舉,集中反映了國民黨內部進步力量的反戰情緒,引起了很大反響。
2.農村的“民變”迭起。國民黨統治區的廣大農村,農民由于不堪苛捐雜稅、征糧征實、抓夫抽丁之苦,自發組織起民變武裝,與國民黨的基層政權與地方團隊以至正規軍作斗爭。這種“民變”以西南各省更為普遍。至1946年9月,僅四川省“民變”武裝已擴展到74個縣,每股人數少者幾百,多者上萬,有的甚至擁有機槍、小炮。一些戰斗力強的“民變”部隊,屢屢挫敗國民黨軍的“進剿”。
在國民黨統治區與解放區接壤的一些邊沿地區,人們為逃避國民黨政府的盤剝壓迫,不惜背井離鄉,紛紛由國統區投奔毗鄰的解放區。閻錫山在山西推行“兵農合一”的暴政,國民黨軍占領曲沃后,即有千余農民由國統區遷入解放區,受到了當地人民政府的妥善安置。
3.工人和公教人員迫于生計,紛紛舉行罷工、罷教。在國民黨統治區,由于大量工廠倒閉,造成大批工人失業。據國民黨官方統計,工業中心城市上海到1946年9月,失業、無業人數達160萬,占全市人口的40%。這就促使工人為爭生存而掀起的工潮日趨高漲。1946年7月至9月3個月中,國統區主要城市卷入工潮的工人達50萬人以上。上海市1946年下半年三個月中,每月平均爆發工潮187起,較之上半年月增74%。此外,公教人員由于通貨膨脹生活下降而罷教、罷工也時有發生。1946年4月至6月間,國民黨統治區即有江蘇、浙江、福建、廣東、湖北、河南等13個省的100多個城市的公務員罷工,要求增加薪金。
在全國人民日益高漲的要和平、要民主的浪潮面前,國民黨反動派仍然頑固堅持內戰、獨裁政策,變本加厲地鎮壓民主運動,扼殺進步輿論。全面內戰爆發之初,國民黨反動派在昆明指使特務,于1946年7月中旬,連續刺殺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樸、聞一多教授,即是其中的突出事例。到9月,國民黨當局先后在北平、天津、西安、廣州、昆明等地非法查封進步報刊265家,而其掌握的報刊,卻為它進一步擴大內戰和推行獨裁政治,作了緊鑼密鼓的配合。這種倒行逆施的行徑,更加激起全國人民對國民黨反動統治的不滿和反抗。
(二)解放區
由于中國共產黨領導解放區軍民所進行的自衛戰爭,是愛國的、正義的、進步的,不僅得到解放區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擁護,和在人力、物力上的熱情支持,而且得到了包括國民黨統治區進步人士在內的全國廣大人民的同情、擁護和支持。這是戰勝國民黨軍進攻的堅實群眾基礎。
中國共產黨自“七大”以后,達到了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基礎上的空前團結。在長期革命武裝斗爭中,又培養和造就出一批能夠掌握和運用毛澤東軍事思想,熟悉戰爭規律,駕馭戰爭全局的無產階級軍事家。這是奪取自衛戰爭勝利的重要保證。
軍民一致、官兵一致、瓦解敵軍,是人民軍隊政治工作原則的基本內容。解放軍保持人民軍隊本色,繼承和發揚了這一光榮傳統,成為奪取自衛戰爭勝利的重要條件。
經過減租減息和初步土改斗爭,解放區的各級人民政權逐步得到鞏固,工、青、婦等群眾組織不斷發展,人民參戰、支前的積極性日益提高。在全國解放戰爭爆發的頭4個月,各解放區參軍農民即達30萬人。參加民兵組織的更為普遍。山東解放區到全面內戰爆發前夕,民兵已由抗戰勝利時的50萬人發展到96萬人。
戰爭初期,僅晉冀魯豫和蘇皖解放區,民兵就增至300萬人。在城鎮,許多工廠自動延長勞動時間,開展義務勞動,以增產節約的實際行動支援自衛戰爭。各級黨政機關適應戰爭形勢的需要,自覺精簡機構,壓縮開支,降低供給標準,并抓緊工余時間開展生產運動。所有這些,為解放區迅速轉入戰時狀態,粉碎國民黨軍的全面進攻,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解放區軍民,所具有的無可比擬的政治優勢,彌補了兵力薄弱、武器裝備落后等軍事力量的不足。這恰恰是在決定戰爭勝負問題上,長期起作用的根本因素。
(三)全面內戰爆發前后,國共兩黨的“和談”處于時斷時續的僵持局面
國民黨統治集團發動全面內戰,已經用事實表明毫無“和談”誠意。但是,它并沒有立即宣布停止與中共的談判,其目的:
一是企圖利用談判掩蓋其軍事進攻;二是憑借軍事壓力,在談判中提出種種無理條件,妄圖強迫中共屈服,或者迫使中共終止談判,以便把分裂和內戰的罪名推到中國共產黨身上。而在中國共產黨方面,雖然已認清國民黨毫無和平誠意,但當時估計,如在全面大打中予國民黨軍以沉重打擊,并奪占其若干重要鐵路交通線和戰略要點之后,仍有可能迫使它回到談判桌上,重新接受和平局面。同時,利用“和談”不斷揭露國民黨統治集團擴大內戰的面目,也有利于教育全國人民,爭取國際輿論的同情。因此,全面內戰爆發以后,以周恩來為首席代表的中共代表團仍然留在南京、上海等地,繼續與國民黨談判。正如中共中央1946年10月13日對中共代表團的指示中所指出的:“在全國大打條件下,一切談判是為徹底暴露美蔣反動面目,教育群眾。只要美蔣一日不主動放棄政治談判,以欺騙群眾,則我亦不應主動對美蔣宣告談判最后的破裂,使自己陷于被動。”
中共中央為表明反對內戰、爭取和平的堅定立場,于1946年7月7日抗日戰爭爆發9周年紀念日鄭重發布宣言,在揭露國民黨的獨裁、內戰政策,譴責美國“扶蔣反共”的同時,向國內外發出“緊急呼吁”,其要點:(1)立即重行發布全國(包括東北)無例外、無條件、無限期的停止沖突令,停止運兵、征兵。(2)重開政治協商會議,實行上屆政協會議的一切決議,改組國民黨一黨專政的各級政府成為各級民主聯合政府。(3)在政協會議監督下,實行最大限度與最高速度的復員、裁軍。(4)要求美英蘇三國重申忠實執行莫斯科會議決定,要求美國政府停止武裝干涉中國內戰,撤退一切在華美軍。“宣言”莊嚴提出:“反對內戰,堅持和平”、“反對獨裁,堅持民主”、“反對賣國,堅持獨立”的號召。
戰爭初期,國民黨當局曾通過馬歇爾、司徒雷登先后幾次向中國共產黨提出恢復和談的“先決條件”。其中,最露骨地反映國民黨“和談”立場和企圖的是蔣介石于8月6日經司徒雷登轉達給周恩來的“五項條件”。這五條是:(1)蘇北共軍應撤至隴海路以北。(2)共軍應自膠濟路撤退。(3)共軍應自承德及熱河省承德以南的地區內撤出。(4)共軍應退入東北兩個半省(新黑龍江、嫩江和興安省內)。(5)共軍應撤離在山西和山東兩省內于6月7日以后所占領的地區。宣稱,這五條必須在1個月至6個星期內實行,否則停戰無從談起。這種“最后通牒”式的無理要求,為中國共產黨所拒絕。中共中央始終堅持以恢復1946年1月13日國共雙方軍事位置、承認實行政協一切決議為“和談”的基本準則。雙方在這些原則問題上不能取得妥協,“和談”遂陷入僵持狀態。然而,全面內戰爆發后,中國共產黨方面一直沒有停止對爭取和平的努力。
在談判過程中,以周恩來為首的中國共產黨代表團,對各方面人士做了大量團結、爭取工作,闡明中國共產黨的正確立場,及時揭露美蔣的政治欺騙,對于爭取社會各界的支持,孤立國民黨反動勢力,都起了重大的作用。
全面內戰爆發前后,美國總統特使馬歇爾及新任駐華大使司徒雷登,作為美國政府的代表仍然執行著“調停”使命,奔走斡旋于國共兩黨之間。但是,在許多實質問題上,他們越來越明顯地偏袒國民黨方面。馬、司氏的基本態度是:當國民黨方面提出破壞已達成的協議的新要求、以致談判陷入僵局時,他們就放棄原有協議,而在國民黨的新要求的基礎上進行“調處”。他們對國民黨方面提出的某些過于苛刻的條件,有時表面上也提出批評,但只是企圖略加修補就說服中國共產黨予以接受。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馬歇爾、司徒雷登奔走“調停”的同時,美國政府對國民黨提供了日益增多的軍事、經濟援助。這就使得人們不能不認真考慮美國“調停”的真實目的。
1946年8月14日,《解放日報》發表社論深刻分析和評述了美國“調停”的性質和所起的作用。社論指出,馬歇爾來華“調停”的結果是:“內戰比七個半月以前規模更大了,性質更殘酷了”。馬歇爾來華之前,蔣介石用于打內戰的兵力是100萬人,占總兵力的45%;現在則增至200萬人,占總兵力的85%。馬歇爾來華之前,國民黨軍隊中美械裝備的為39個師;現在則為57個師,且全部用在前線。社論分析國共談判達成有利于和平的協議之所以“越來越難的原因”,“正是因為美國帝國主義分子給了中國反動派以日益增多的各種實際的幫助。這種幫助越多,蔣介石就越來越蠻橫”。毛澤東在9月25日對紐約《先驅論壇報》記者的談話中進一步指出:“美國政府的政策是在借所謂‘調解’作掩護,以便從各方面加強蔣介石。并經過蔣介石的屠殺政策壓迫中國民主力量,使中國在實際上變為美國的殖民地”。美國如果不放棄現行的片面援蔣的政策,中國的內戰“就有變為長期戰爭的可能”。形勢的發展證實了毛澤東的這一判斷。
面對國民黨軍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和裝備,在有利的人力、物力資源和外援條件下所發動的全面進攻,一些好心的朋友和一部分人民也擔心中國共產黨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進行武裝對抗會吃虧。在這種情況下,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國共產黨在清醒地分析國際、國內形勢的基礎上,向黨內外反復闡明必須堅決進行武裝自衛、并必將贏得這場戰爭的思想,使全黨和全國人民從國家和民族的兩個前途、兩種命運的高度,深刻理解打敗國民黨軍進攻的必要性;以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分析決定戰爭勝負的各種因素,堅定對打敗國民黨軍進攻的信心。毛澤東在1946年7月20日黨內指示中分析說:“蔣介石雖有美國援助,但是人心不順,士氣不高,經濟困難。我們雖無外國援助,但是人心歸向,士氣高漲,經濟亦有辦法。因此,我們是能夠戰勝蔣介石的。全黨對此應當有充分的信心。”8月6日,毛澤東在與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中,進一步提出了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著名論斷,他說:“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看起來,反動派的樣子是可怕的,但是實際上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從長遠的觀點看問題,真正強大的力量不是屬于反動派,而是屬于人民。”“蔣介石和他的支持者美國反動派也都是紙老虎。”“拿中國的情形來說,我們所依靠的不過是小米加步槍,但是歷史最后將證明,這小米加步槍比蔣介石的飛機加坦克還要強些。”“這原因不是別的,就在于反動派代表反動,而我們代表進步。”這就為全國人民闡明了一個根本的戰略思想,革命人民在戰略上、在全體上必須藐視敵人,敢于與一切反動派進行斗爭,敢于去奪取勝利。
中共中央通過各種形式大力宣傳正確認識形勢的思想方法,使全黨以及解放區廣大軍民逐步樹立起敢打必勝的信念。
二、國民黨軍和解放軍的戰略方針
A.國民黨軍的戰略方針
蔣介石對其一手發動的這場內戰的性質與規模,在戰爭初期就明確地表述:“今日之共匪,其裝備訓練與作戰指揮,比較江西導代,均相當進步。”“剿匪之成敗,關系我國家之興亡。故應正視此嚴重事實,而確認‘剿匪’乃堂堂正正之一‘戰爭’,非局部之戡亂與綏靖也。”這就是說,蔣介石一開始就把這場內戰看成是正規的、全面的戰爭,是關系到國共兩黨生死存亡的決戰。
為了盡快贏得這場戰爭,國民黨軍統帥部決定采取全面進攻、速戰速決的戰略:以193個旅(師)約160萬人的兵力(約占其全部正規軍的80%),同時向山東、華中、晉冀魯豫、晉察冀、晉綏,以及中原解放區發起全面進攻,企圖在3至6個月內,首先消滅關內各戰場的解放軍,占領解放區;然后再集中力量解決東北問題。對于這種“速戰速決”戰略方針,蔣介石于1946年6月發動全面內戰的前夕,曾在一次高級軍官集訓中作了如下解釋:
“我們有空軍、有海軍,而且有重武器和特種兵”,“匪軍則絕對沒有”,“如果配合得法,運用靈活……就一定能速戰速決,把奸匪消滅。”這充分反映了他的“速決”戰略,是完全建立在唯武器論基礎上的。
蔣介石在確定戰略方針的同時,提出了戰爭初期的3個“戰略目的”:“第一是要占領匪軍的政治根據地,使他不能建立政治中心,在國內外喪失其號召力。第二是要摧毀其軍事根據地,搗毀其軍需工廠與倉庫,使其兵力不能集中,補給發生困難。第三是封鎖其國際交通路線,使之不能獲得國際的援助。”
為實現上述戰略目的,蔣介石及國民黨軍統帥部的其他要員,多次在軍事會議上強調在作戰中要以占領城市及交通線為基點。
蔣介石在軍官訓練團的一次講話中對此作了詳細的解釋,他說:
“現代作戰最緊要的莫過于交通,而要控制交通,就先要能控制城市”。“都市不僅是經濟、政治、文化的中心,一切人才、物資集中之所,而且在地理形勢上,它一定是水陸交通的要點。我們占領重要都市之后,四面延伸,就可以控制所有的交通線。交通線如果在我們控制之下,則匪軍即使有廣大的正面,也要為我們所分割、所截斷,使其軍隊運動的范圍縮小,聯絡斷絕,后勤補給都要感到困難,終至處處陷于被動挨打的地位。”“不能掌握交通要點和大城市,對于政治經濟以及宣傳號召,也有莫大的影響”。
蔣介石確定國民黨軍的“作戰綱要”是:“第一步,必須把匪軍所占領的重要都市和交通據點一一收復,使匪軍不能保有任何根據地。第二步,要根據這些據點,縱橫延展,進而控制全部的交通線”,使“我軍運輸方便,進退自如,一個兵即可當十個兵之用”;“匪軍方面則因占領地區被我分割,兵力便無法集中”。因此,“我們作戰的綱領可以說是先占領據點,掌握交通。由點來控制線,由線來控制面,使匪軍沒有立足的余地。”國民黨軍實施全面進攻的戰略部署和重大戰役行動,都是依據這一指導思想作出的。
蔣介石及其統帥部為達到占領城市和消滅解放軍主力的目的,把部隊編組為“突擊兵團”、“閃擊兵團”、“掃蕩兵團”、“地方部隊”、“守備兵團”,其任務區分如下:
突擊兵團:以搜索敵主力所在,尋求決戰為主要任務。要求由訓練、裝備皆優,指揮官能力卓越,戰斗力強之戰略部隊,配備必要的騎、炮、工、裝甲、通訊、航空等兵種聯合編組,成為強有力的縱隊。
閃擊兵團:以配合突擊兵團,迫敵決戰,迅速殲敵主力為主要任務。由摩托化步兵戰略單位及戰車為主體,配屬摩托化炮兵、工兵部隊編組而成。
掃蕩兵團:以繼突擊兵團之后,掃蕩戰場、肅清殘敵為主要任務。其編組,以步兵團(營)為主體,加強步兵重武器及通訊設備,使之能單獨活動于戰場。
地方部隊:主要任務為接替野戰軍防務,以憲、警、地方團隊組成之。
守備兵團:以確保要點、要線,牽制敵兵力,使決戰方向有利為主要任務。以步兵營以上之兵力為主體,配屬必要之炮、工、通訊兵編組之。
規定了各種兵團運用及聯系的要則:先以突擊兵團搜索并確實捕捉敵之主力;爾后將集結后方待命之閃擊兵團迅速機動至戰場,協同突擊兵團,以壓倒優勢與敵會戰,殲滅敵軍。戰役結束后,突擊兵團向下一作戰目標攻擊;閃擊兵團位機動位置休整待命;掃蕩兵團肅清殘敵;地方部隊接替野戰軍鞏固后方治安。
全面內戰爆發后,蔣介石還于1946年8月修訂、頒布《作戰教令》。《教令》在分析解放軍戰略、戰術特點的基礎上,要求各戰區實施“地方保甲組織戰”(以實行連保,完成保甲封鎖地帶,充實保甲自衛能力為主要內容)、“宣傳戰”、“精神戰”(以提高士氣、瓦解敵軍為主要內容)、“交通戰”(劃定封鎖地帶,設置封鎖線,組織修路隊,加強巡邏警戒)、“通信戰”(反竊聽,反破譯,提倡簡便通信)、“后勤戰”(封鎖敵之糧源,保護自身給養路線)。
同時,頒發了《剿匪戰術》,規定戰役戰斗的部署,應在企圖決戰方向適時集中可期必勝之兵力,且發揮諸兵種綜合作戰之能力。對其他方向僅使用必要之最小限度兵力;戰斗時,不可逐次使用不充分之兵力,以免遺失戰機;考慮到共軍常行速決作戰,故宜增大前衛之兵力。
國民黨軍對于解放軍的夜戰,歷來視為畏途,成為其軍事行動的重大威脅。為此,國民黨軍參謀總長陳誠在全面內戰爆發初期,就要求野戰部隊“前進時應作廣正面之搜索,每日行程不得過五十華里,下午三時以前必須停止行動,并即行構筑工事,構成火網,以備夜戰”。
B.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確定的戰略方針和戰略計劃
面對國民黨反動派挑起的全面內戰,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依據當時的國際國內形勢,確定了以自衛戰爭粉碎國民黨反動派的進攻,以期恢復國內和平的正確方針。中共中央1946年7月20日作出的黨內指示明確指出:“只有在自衛戰爭中徹底粉碎蔣介石的進攻之后,中國人民才能恢復和平。”周恩來10月19日在上海發表演說時也宣布:“只要和平有望,仍不放棄和平的談判,即使被迫得進行全面自衛抵抗,也仍是為爭取獨立、和平、民主、統一。”在全面內戰爆發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中共中央一直堅持“武裝自衛”這一口號。這個口號表明:這場戰爭是國民黨反動派強加于中國人民的,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人民武裝完全是被迫應戰;進行這場自衛戰爭的目的仍然是制止戰爭,恢復和平。中國共產黨在全面內戰爆發后,向全國人民、向各界民主人士、向國際輿論,反復闡明這一原則立場,贏得了廣泛的理解、同情和支持。
全面內戰爆發前夕,中共中央分析當時的形勢及可能的發展趨向,為解放軍制定了一個以主力向國民黨統治區實行外線出擊、力爭“以打促和”的戰略計劃。
1946年6月19日,中共中央致電關內各戰略區首長,指出:
“觀察近日形勢,蔣介石準備大打,恐難挽回。大打后,估計六個月內外時間,如我軍大勝,必可議和;如勝負相當,亦可能議和;如蔣軍大勝,則不能議和。因此,我軍必須戰勝蔣軍進攻,爭取和平前途”。并強調,“我大打必須在蔣大打之后,以示釁由彼啟。”
中共中央在6月21日的指示中,對爭取和平前景的可能性作了進一步分析,認為;國民黨危機空前擴大;大城市人民對國民黨極大不滿,醞釀反戰運動;各省災荒甚重;雜牌軍動搖者多;美國輿論已開始批評國民黨;如重新爆發內戰,估計打不長久,半年之后,可能議和。
基于對形勢的這種估計,中共中央、中央軍委自6月19日至28日,先后對各戰略區作出了當國民黨挑起全面內戰后,立即向國民黨統治區舉行大規模自衛反擊的戰略部署。
對北線的作戰部署:中共中央于6月19日指示,“大打后,我晉察冀熱遼主力應對付熱河及平津方面蔣軍主力,以一部協助賀李對付傅作義及奪取同蒲北線,以又一部協助劉鄧薄奪取正太線”;“我賀李統一指揮晉綏主力及聶劉一部準備粉碎傅作義之進攻及奪取同蒲北線,以一部協助劉鄧薄奪取晉西南及同蒲南線”;“我晉冀魯豫主力應對付河南方面蔣軍主力,其余用于奪取正太線、同蒲南線及晉西南,最后協同晉西北、晉東北奪取太原。”
6月28日,中共中央對北線作戰作出進一步的部署,指示晉察冀軍區:“在國民黨大打后,你們基本任務是保衛地方與奪取三路四城”。當國民黨軍進攻承德時,“乘敵北進,集中楊、楊、郭、趙四個縱隊及冀中、冀晉全力舉行平漢戰役,占領從長辛店至石門整個平漢路,相機占領保定石門兩城”。“平漢勝利后,即以主力三個縱隊不少于二十團四萬人入晉,充當奪取山西之主力,首先配合山西各區,奪取正太、同蒲兩線,掃清太原、大同以外一切敵據點,使冀晉、晉綏、呂梁、太行、太岳五區打成一片,然后相機奪取太原、大同”;“奪取三路四城(保定、石門、太原、大同)須準備六個月或較多時間,但是必須完成此任務”。考慮到奪取三路四城均屬攻堅戰,中共中央要求“立即訓練攻城技術,多備黃色炸藥。”
對南線的作戰部署:中共中央于6月22日指示,全局破裂后,“太行區以豫東地區為主要作戰方向,集中主要兵力盡可能攻取長垣、考城、民權、蘭封、封丘、寧陵、睢縣、杞縣、陳留、通許、太康、柘城、淮陽、商丘、鹿邑、西華各點,主要著重在野戰中消滅敵軍有生力量,相機占領開封”;“山東區以徐州地區為主要作戰方向,集中山東主要力量配合蘇皖北部各區,攻取黃口、碭山、虞城、渦陽、夾溝、符離、宿縣、任橋、固鎮(即徐蚌間)各點,主要著重調動徐州之敵于野戰中殲滅之,相機占領徐州”;華中軍區主力對付長江以北之敵,配合晉冀魯豫和山東兩大主力的作戰。并提出:“上述作戰勝利(不一定要取得開封、徐州)后,如形勢有利,可考慮以太行、山東兩區主力渡淮河向大別山、安慶、浦口之線前進。”強調指出,“這一計劃的精神著重向南,與蔣的精神著重向北相反,可將南很大一部蔣軍拋在北面,處于被動地位。”也就是說,采取“敵進我進”的方針以爭取主動。
這個計劃的另一戰略意圖是,“保障五師不致被消滅或吃大虧。”
6月24日,中共中央軍委對南線作戰作出進一步的部署:“為使作戰有重點起見,(一)開徐間隴海線之占領及豫東、淮北各城之占領全歸劉鄧薄負擔。(二)陳舒全力擔負占領徐蚌間鐵路線及調動徐敵出擊而殲滅之。(三)以蘇中地方兵團吸引并牽制通揚線上之敵,粟譚率主力占領蚌浦間鐵路線,殲滅三、四分區之敵,策應北面作戰。……以上為第一階段,渡淮向南為第二階段。”中共中央在6月26日給中央華中局和山東軍區的指示中,除重申南線三大主力的上述戰略任務外,還要求“準備打大仗,殲滅由浦口北進之敵。”
從上述一系列指示中可以看出,在全面內戰爆發前夕,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為解放軍制定了一個在關內的南、北兩戰場舉行外線作戰、全面出擊的戰略計劃,當時被概括地稱為“北線奪取三路四城”,“南線三軍出擊津浦線”。這個計劃,以沉重打擊國民黨軍為手段,以恢復和平局面為目的。
為切實保證上述戰略方針、計劃的勝利實施,爭取打大勝仗,大量殲滅國民黨軍,中共中央、中央軍委還根據歷史經驗和初期作戰的經驗,為全軍制定了一系列重要的作戰原則和方法,集中反映在1946年7月20日和9月16日的兩次指示上。
中共中央7月20日的指示強調指出:“戰勝蔣介石的作戰方法,一般地是運動戰。因此,若干地方,若干城市的暫時放棄,不但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是必要的。暫時放棄若干地方若干城市,是為了取得最后勝利,否則就不能取得最后勝利。此點,應使全黨和全解放區人民都能明白,都有精神準備。”
中共中央軍委在9月16日的指示中指出:“我軍應以集中兵力打運動戰為主,以分散兵力打游擊戰為輔。而在蔣軍武器加強的條件下,我軍必須特別強調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作戰方法。”
“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作戰方法,不但必須應用于戰役的部署方面,而且必須應用于戰術的部署方面。”
在戰役部署上,當敵人分幾路向我進攻的時候,“我軍必須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即集中六倍、或五倍、或四倍于敵的兵力、至少也要有三倍于敵的兵力,”首先選擇其較弱的或較少援助的或地形民情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敵的那一路敵軍,予以包圍殲滅。得手后,依情況或轉兵殲擊他路敵軍,或休整待機。
在戰術部署上,“當著我軍已經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包圍敵軍諸路中的一路(一個旅或一個團)的時候,我軍擔任攻擊的各兵團(或各部隊),不應企圖一下子同時全部地殲滅這個被我包圍之敵,因而平分兵力,處處攻擊,處處不得力,拖延時間,難于奏效。而應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即集中六倍、五倍、四倍于敵,至少也是三倍于敵的兵力,并集中全部或大部的炮兵,從敵軍諸陣地中,選擇較弱的一點(不是兩點),猛烈地攻擊之,務期必克。得手后,迅速擴張戰果,各個殲滅該敵。”
“這種戰法的效果是:一能全殲;二能速決。全殲,方能最有效地打擊敵軍,……最充分地補充自己。”“全殲,在敵則士氣沮喪,人心不振;在我則士氣高漲,人心振奮。”“速決,則使我軍有可能各個殲滅敵軍的增援隊,也使我軍有可能避開敵軍的增援隊。在戰術和戰役上的速決,是戰略上持久的必要條件。”
“指示”告誡各級干部,必須防止因輕敵而導致在臨戰時不能集中兵力的傾向。
“指示”深刻分析了殲滅敵人與保守地方的關系,強調指出:
“集中兵力各個殲敵的原則,以殲滅敵軍有生力量為主要目標,不以保守或奪取地方為主要目標。有些時機,為著集中兵力殲擊敵軍的目的,或使我軍主力避免遭受敵軍的嚴重打擊以利休整再戰的目的,可以允許放棄某些地方。只要我軍能夠將敵軍有生力量大量地殲滅了,就有可能恢復失地,并奪取新的地方。”這個指示對克服戰爭初期一些地區、一些部隊過于看重保守地方的傾向,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從上述各項指示中可以看出,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在自衛戰爭初期對粉碎國民黨軍進攻在軍事斗爭上,突出地強調了兩點:一是以大兵團進行運動戰為主要作戰形式;一是堅持“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為基本作戰方法。
中共中央軍委認為,解放軍能夠開展較大規模的運動戰,是由于已經具備了必要的條件:有相當數量的正規兵團,有廣大的解放區可供野戰軍機動作戰,有比較鞏固的后方保證必要的物質供應,有經過土改發動起來的廣大農民的支持,并能獲得約200余萬民兵協同作戰。
中共中央軍委提出“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這個基本作戰方法的戰略意義在于:在與整體上占絕對優勢的敵人作戰過程中,必需(也只能)力爭在每一戰役、戰斗中造成局部的優勢,逐次消滅和削弱敵人,不斷充實、壯大自己。通過這樣的長期斗爭,才能促成敵我力量對比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最終達到在整體上超過敵人,從而奪取戰爭的勝利。這一思想是毛澤東自土地革命戰爭以來,在長時期的戰爭實踐中形成的,而在全國解放戰爭時期更加完善,貫徹得更加有力,更有成效。它是弱軍戰勝強軍的法寶。
中共中央除了在軍事斗爭方面制定了正確的戰略方針和作戰原則之外,還在政治、經濟方面制定了戰勝國民黨進攻所必須堅持的方針、政策和策略。在政治方面,確定了放手發動群眾,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建立最廣泛的民族民主統一戰線,徹底孤立國民黨反動集團的方針。提出“在農村中,一方面應堅定地解決土地問題,緊緊依靠雇農、貧農,團結中農;另方面在進行解決土地問題時,應將一般富農、中小地主分子和漢奸、豪紳、惡霸分子,加以區別……借以減少敵對分子,使解放區得到鞏固”;“在城市中,除團結工人階級、小資產階級和一切進步分子外,應注意團結一切中間分子,孤立反動派”;“在國民黨軍隊中,應爭取一切可能反對內戰的人,孤立好戰分子。”在經濟方面,強調對戰爭“必須作持久打算。必須十分節省地使用我們的人力資源和物質資源,力戒浪費”。“必須努力生產,使一切必需品,首先是糧食和布匹,完全自給”,堅持“艱苦奮斗,軍民兼顧”,強調“一切依靠自力更生,立于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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