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

明婳警惕出聲。

她一醒來，王璋玉就不見了。

等了莫約半刻鐘，才見王璋玉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帶著兩條不大不小的魚，在他的手里蹦噠。

王璋玉的眉梢輕挑，晃動(dòng)了手里的兩條魚，“當(dāng)然是查看地形，順便抓兩條填飽肚子。”

明婳的眼里盛滿詫異，“你還會(huì)……抓魚？”

世家子弟錦衣玉食，怎么會(huì)下水抓魚？

王璋玉反問：“怎么？我就不能抓魚嗎？”

王璋玉找了塊邊緣鋒利的石頭，把魚放在較為平整光滑的石面上，三下五除二，直接開膛破腹。

殺魚動(dòng)作嫻熟，像是干了很多次。

明婳心里藏不住事，問他：“你經(jīng)常殺魚嗎？”

王璋玉用尖樹枝兩條魚，放在火上翻烤，淡淡地回應(yīng)：“問這么多做什么？”

他的目光凝視著已經(jīng)泛紅的魚肚皮，眼皮下拉，遮住了眼底的暗淡。

明婳見人不說話，換了一個(gè)話題：“你為何救我，有什么目的？”

她想不通，他們的目的一致，都是為了爭奪她家的財(cái)產(chǎn)。

如若不是王璋玉，憑著王駿睿那沒心的東西，她早就死了。

可為何王璋玉會(huì)出手救下她？

王璋玉遞給明婳一條，“魚熟了，吃吧。”

明婳沒有接下，小心翼翼盯著他，“你有沒有下毒？”

王璋玉蹙眉，“你愛吃不吃，不吃我吃。”

見王璋玉一只都不給她留，明婳心急手快奪過一只，兇巴巴道：“誰說我不吃了，我這還不是怕你下毒嗎？”

燃燒的柴火噼里啪啦，火光蹭蹭蹭地跳躍。

明婳又問了一遍：“王璋玉，你為何救我？”

王璋玉眸光一轉(zhuǎn)，他偏頭盯著明婳的臉：“自然是因?yàn)槟闶峭躜E睿的女人。”

？？？

明婳頓了幾秒，腦子里突然想到一個(gè)可能，她難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就因?yàn)槲沂峭躜E睿的女人，所以在他要?dú)⑽业臅r(shí)候，你特意跑過來從他的手里救下我？！”

明婳又道：“這也不對(duì)，我與他毫無情義，他想殺了我，我想殺了他。你救下我，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

她目光一凜，神色凝重：“說，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雖沒讀過幾本書，但這不代表別人可以隨意欺負(fù)她的腦子。

王璋玉饒有趣味看著明婳，見她小臉紅撲撲，甚是有趣。

“我自幼與他不對(duì)付，他的東西……”王璋玉輕抵下唇，“我自是要爭上一爭，更何況你是扳倒他的重要助力。”

形似遠(yuǎn)山的眉豎起，明婳從鼻子“哼”一聲，帶著慣有的嬌縱：“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huì)對(duì)你感恩戴德，你莫不是忘了，你也想要我明家死無葬身之地。”

王璋玉苦惱道：“我原本想著，他不會(huì)動(dòng)手，誰曾想他要與我魚死網(wǎng)破，這倒是我的失算了…”

明婳突然捂住王璋玉的嘴，神色緊張道：“噓。”

明婳耳朵一豎，側(cè)耳傾聽，除了外面下小雨的聲音，還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遭了，有人來了！

他們必須走了！

明婳快速熄滅火堆，壓低聲線：“快走，保不準(zhǔn)來的是王駿睿的人。”

王璋玉：“有多少人，離這里多遠(yuǎn)？”

明婳氣惱，“我的武藝并不精湛，怎會(huì)知有幾人？！”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濃重的燒火味還未散盡，明婳強(qiáng)行壓下急促的心跳，一把拽起仍有些遲疑的王璋玉，幾乎是半拖半拉地將他扯進(jìn)旁邊半人高的茂密蒿草叢中。

濕冷的草葉帶著夜露，瞬間浸透了衣襟，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趴低！”

她聲音壓得極細(xì)，幾乎只剩氣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

幾乎就在兩人身體完全伏低的瞬間，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及。

王璋玉臉色一白，這才徹底信了明婳的判斷。

他屏住呼吸，透過草莖的縫隙死死盯住聲音來處。

借著慘淡的月光和遠(yuǎn)處火堆僅剩的微弱余燼紅光，只見七八條黑影從林間小徑?jīng)_出，勒馬停在了他們方才歇腳的空地邊緣。

王璋玉認(rèn)識(shí)那人，是王駿睿身邊的得力助手。

“火剛熄不久，人沒走遠(yuǎn)。”

“搜！他們跑不了多遠(yuǎn)，看見他們格殺勿論！”

手中的火把被點(diǎn)燃，跳躍的火光瞬間撕開了大片黑暗。

火光搖曳，將搜索者的影子拉得如同猙獰的巨獸，在蒿草間晃動(dòng)、逼近。

明婳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和王璋玉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近在咫尺的、敵人撥動(dòng)草叢發(fā)出的“沙沙”聲。

一個(gè)搜索者離他們藏身之處越來越近。

她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強(qiáng)迫自己冷靜。

怎么辦？

被發(fā)現(xiàn)只是瞬息之間！

就在那火把即將照亮他們頭頂?shù)那рx一發(fā)之際，王璋玉猛地用極低的氣音在明婳耳邊吐出兩個(gè)字：“那邊！”

同時(shí)，他用盡全力，將手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著與他們藏身處相反方向的、一片更茂密的矮樹叢狠狠擲去！

石頭劃破空氣，帶著風(fēng)聲，“啪”地一聲砸在遠(yuǎn)處的樹干上，又滾落草叢，發(fā)出一連串清晰的響動(dòng)。

“誰？！”

“在那邊！”

搜索者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紛紛朝著聲響處撲去。

“走！”

明婳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jī)會(huì)，毫不猶豫，一把拉起王璋玉逃跑。

冰冷的夜風(fēng)刮過臉頰，帶著身后追兵濃烈的殺意。

火光在身后跳躍，如同毒蛇的信子，時(shí)遠(yuǎn)時(shí)近。

追兵的呼喝聲、兵刃劈砍灌木的聲音，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wǎng)。

“這邊有痕跡！”

一聲高亢的呼喊從側(cè)后方傳來，距離近得讓明婳頭皮發(fā)麻。

“該死！”

明婳暗罵一聲，她抓起一把碎石泥土，朝著另一個(gè)方向用力撒去，制造出有人跑過的假象。

追兵果然被吸引，腳步聲和火把光朝著假方向涌去。

“明婳，你為何救我…”他喘息著，身體猛地一沉，幾乎要癱倒，“你大可以自己逃走，不必管我…”

“閉嘴！”

明婳低喝，語氣兇狠，手上卻更加用力地箍緊了他的腰，“雖然你救我的目的不純，可你到底是救了我，就當(dāng)一報(bào)還一報(bào)了。”

“趕快走！”

突然，前方傳來嘩嘩的水聲！

一條不算寬闊但水流湍急的山澗橫亙眼前，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波光。

后有追兵，前有深澗。

明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跳過去！抓住藤蔓！”

她指向?qū)Π稁r壁上垂落的幾條粗壯老藤。

追兵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已經(jīng)迫近到不足二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