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軌為證
夜穹之上,銀月漸移。
本該只遮日輪一角的“偏蝕”,此刻竟如鐵幕般緩緩吞噬整片天光。日輪一點點沉入黑暗,天地陷入詭異的昏紅,仿佛蒼穹正在流血。
萬法塔弟子仰頭,面露驚疑。
“不對……今日應是‘金烏偏吻’,怎會……”
“莫非天象有變?”
“不可能!月軌儀推演三日,分明是偏蝕!”
竊竊私語如風掠過凈靈臺。
衡長老臉色驟變,猛地看向絲長老:“你動了天機陣?”
絲長老指尖微顫,銀絲如蛇蜷縮:“我……只是微調月軌,引動蝕門共鳴,以助凈靈之儀……”
“你蠢!”衡長老怒斥,“強行全蝕,會撕裂靈脈平衡!若地底母株感應到異常能量,提前蘇醒——誰來承擔?”
“可若不全蝕,如何借‘蝕門將開’之名,徹底凈化他?”絲長老冷眼一瞥陳星,“此子已知真相,留不得!”
“真相?”陳星冷笑,抬手指天,“你們連天道都敢篡改,還談什么真相?”
他聲音陡然拔高,響徹山谷:
>“你們聽好了——今日之月蝕,非天意,乃人為!萬法塔三大長老,為除‘禁忌者’,不惜扭曲天機,強行全蝕!此等行徑,已非守護,而是——**褻神**!”
“住口!”魂長老怒喝,骨鈴一搖,陰風驟起,直撲陳星眉心,欲封其靈識。
可就在鈴音將至之際——
陳星體內,**隱脈**驟然一震!
那條藏于通天脈深處的秘脈,如沉睡的龍蘇醒,瞬間沖破禁制殘余。玉符光芒內斂,卻有一股古老而溫潤的力量自魂海涌出。
他雙目微閉,再睜時——
**左眼金紅如日,右眼銀藍似月。**
日月同輝,初現!
“轟!”
一股無形波紋自他周身擴散,魂長老的骨鈴竟“當啷”一聲斷裂,陰風潰散如煙。
“這……不可能!”魂長老踉蹌后退,“禁忌者竟已開啟‘雙生核’?!”
全場死寂。
唯有風聲嗚咽。
衡長老死死盯著陳星雙瞳,嘴唇微動:“日月同輝……二十年了……云霜……是你嗎?”
“我不是娘。”陳星緩緩抬手,指尖凝聚一縷金紅與銀藍交織的光,“我是她的兒子,是她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一道光。”
他目光掃過三大長老:
>“你們以為,凈靈臺能凈化我?錯了。它真正能凈化的,是你們被權力蒙蔽的心。”
>
>“今日,我不逃,也不跪。我要讓所有人看見——誰才是真正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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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地脈裂,母株醒
話音未落。
天地忽震。
不是來自天穹,而是——**地底**!
“轟隆隆——!”
靈霧谷地面龜裂,蛛網般的裂痕迅速蔓延,直指萬法塔核心。地脈靈光紊亂,原本溫和的青色靈流竟轉為赤紅,如沸騰的巖漿在地表下奔涌。
“不好!”衡長老變色,“地脈失衡!母株在回應月蝕異象!”
“快停手!”陳星大喝,“再這樣下去,蝕門將提前開啟!你們想讓魔心重臨人間嗎?!”
“閉嘴!”絲長老怒吼,銀絲如刃,直取陳星咽喉,“今日,你必死!”
銀絲未至,陳星雙目一凝。
**日月之力,初試鋒芒。**
他左手畫圓,金紅光焰凝聚,化作一輪微縮的**大日**;右手勾弧,銀藍寒流匯聚,凝成一彎**殘月**。
雙掌相合——
“**日月·歸墟引**!”
轟!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掌心交匯,未爆,反而向內坍縮,形成一股極強的**引力漩渦**,竟將絲長老的千機鎖魂絲盡數吸入,連同他本人也被拖得前傾!
“啊——!”絲長老驚駭,拼命掙扎,銀絲寸寸斷裂。
陳星冷眼:“你們用絲線囚人,今日,也嘗嘗被自己手段反噬的滋味。”
絲長老倒地,面如死灰。
可就在此刻——
“嗡——!”
凈靈臺中央的青銅鼎突然震鳴,灰白霧氣翻滾如潮,竟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
那影通體灰白,無面無目,卻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聲音如萬鬼低語,直透魂魄。
“是……蝕靈!”魂長老驚恐后退,“它竟借凈靈臺蘇醒?!”
“不。”陳星死死盯著那影,“你不是蝕靈……你是**母株的意志**!”
那影緩緩抬手,指向陳星:
>“容器……鑰匙……你體內的‘雙生核’,是打開我的門。”
>
>“但你母親……封了它。”
>
>“現在,月蝕全蝕,禁制松動……只要你愿意,我可賜你無上之力,統御萬靈,重塑天地。”
誘惑如毒,滲入心神。
陳星呼吸一滯。
統御萬靈?重塑天地?
若真有此力,他便可救蘇璃,可為母復仇,可讓這虛偽的萬法塔灰飛煙滅!
他指尖微顫。
可就在那一瞬——
**隱脈深處,傳來一聲輕嘆。**
那是母親云霜的殘魂,在玉符中低語:
>“星兒……力量若生于吞噬,終將反噬其主。真正的光,不是照亮自己,而是點燃他人。”
陳星猛然清醒。
他抬頭,直視母株意志:
“你錯了。我不是容器,也不是鑰匙。我是**人**。”
“而你——”
他雙掌再合,日月光華暴漲:
“——該回地底了。”
“**日月·歸墟引·逆!**”
這一次,引力逆轉,化為**斥力洪流**!
轟——!!!
金紅與銀藍交織的光柱直沖青銅鼎,將那灰白人影硬生生推出鼎外,撞向地裂深處!
“不——!時機未到——!”母株意志怒吼,終被地脈裂縫吞噬,消失于黑暗。
天地稍安。
可眾人皆知——
**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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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蘇醒的不只是母株
凈靈臺崩,月蝕漸退。
日輪重現金光,天地恢復清明。
可萬法塔已亂。
三大長老威信盡失,弟子人心浮動。有人開始質疑:“我們守護的,究竟是封印,還是權力?”
陳星立于廢墟之上,靈力幾近枯竭,卻無人敢近。
衡長老看著他,眼中復雜難言:“你贏了今日。但蝕門將開,母株復蘇,天下大亂將至。你一人,擋得住嗎?”
“我不擋。”陳星平靜道,“我要**破封**。”
“你瘋了?!”
“封印若只為囚禁,那它本身就是枷鎖。”陳星望向遠方,“真正的平衡,不是壓制,而是共存。母株不是魔,它是靈脈之母,是天地共息的一部分。你們用恐懼封它,我用理解融它。”
他轉身,走向山谷出口。
“若你們還有一點良知,就去查查‘月軌儀’的真相。二十年前那場‘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嗎?”
留下這句話,他身影漸遠。
衡長老怔立原地,手中玉尺“啪”地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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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落塵鎮外,舊屋殘燈
三日后。
落塵鎮外,破廟。
陳星蜷縮在角落,面色蒼白。強行催動日月之力,反噬極重,隱脈如被灼燒,玉符也黯淡無光。
他懷中,蘇璃靜靜躺著。
她氣息微弱,九成靈素已獻祭,只剩一絲魂火未滅。
“蘇璃……你撐住……”陳星輕撫她冰冷的臉,“你說過,要看著我打破這牢籠……你不能睡。”
可她毫無反應。
陳星眼眶發紅。
忽然——
廟門輕響。
一道瘦小身影提燈而入。
是鎮上最不起眼的**瞎眼老乞**,常年蜷縮在鎮口,無人理會。
可此刻,她手中油燈卻泛著**銀藍微光**,與陳星右眼如出一轍。
她緩緩坐下,將燈放在蘇璃身前。
“她還能活。”老乞聲音沙啞,“但需‘**靈心引**’。”
“靈心引?”陳星一震,“那是什么?”
“以施術者心頭精血為引,以日月同輝之力為媒,喚醒沉睡魂魄。但……施術者,會失一魂。”
“失一魂……會怎樣?”
“輕則失憶,重則……魂散。”
陳星沉默。
片刻后,他緩緩點頭:“我愿意。”
老乞搖頭:“不是你。你若失魂,日月同輝將斷,天下再無破封之人。”
她抬起枯手,指向自己心口:“是我。”
陳星一愣:“你……是誰?”
老乞嘴角微揚,眼中雖盲,卻似有星光流轉:
>“二十年前,我是你娘的貼身侍女……也是蘇璃的母親。”
>
>“那夜,我以命護符,魂魄受損,雙目失明,只能隱于塵世。”
>
>“我等了二十年,就為今日——完成主人最后的托付。”
她取出一枚與陳星一模一樣的玉符,只是已殘破不堪。
“原來……你一直都在。”陳星哽咽。
老乞不語,只是割破心口,一滴銀藍血滴落燈芯。
油燈驟亮!
她雙手結印,口中念出古老咒語:
>“靈心引,魂歸處,
>日月照,命重續。
>以我殘魂,換她新生——
>去吧,蘇璃,替我……看看這光。”
聲落,燈滅。
老乞身體緩緩后傾,嘴角含笑,氣息全無。
陳星抱著蘇璃,跪地痛哭。
而蘇璃眉心,一點銀藍光芽,悄然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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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火燎原
七日后。
蘇璃睜眼。
第一句話是:“娘……走了?”
陳星點頭,無言。
她沉默良久,忽然起身,望向萬法塔方向:
“我們該走了。”
“去哪?”
“去**地脈七淵**。”
“那是禁地!”
“也是真相所在。”蘇璃眼神堅定,“我娘用命換我活,你娘用命換你覺醒。我們若停下,她們才真的死了。”
陳星看著她,笑了。
他取出玉符,輕聲道:“娘說,真正的破封,不是毀鎖,而是——**點燃星火**。”
蘇璃點頭:“那我們就,做第一簇火。”
兩人并肩走出破廟。
風起,殘燈搖曳。
遠處,萬法塔鐘聲再響——
但這一次,不是追捕。
而是**警鐘**。
地底深處,七道靈脈同時震顫,仿佛有某種古老的存在,在黑暗中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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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完】**
>
>**下一章預告:《第七章:七淵之下,心燈不滅》**
>地脈七淵,埋藏著日月族千年秘史。
>七座祭壇,七道封印,七位犧牲者的殘魂。
>當陳星與蘇璃踏入深淵,
>等待他們的,不只是真相——
>還有,那盞從未熄滅的……**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