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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萬仞密鏡開啟

晨曦撕裂夜的最后一絲陰霾,將碎金般的光灑在通往萬仞山的古老棧道上。空氣帶著高山特有的凜冽與草木的清新,吸一口,肺腑都像是被洗濯過。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峽谷,偶爾有縹緲的霧氣翻滾升騰,宛如巨獸吞吐的氣息。

遠方,萬仞山的輪廓在晨光中漸次清晰——那并非一座山,而是一片高聳入云、犬牙交錯的巨型山脈群,黑色的巖壁如利劍般直刺青冥,透著一股亙古的蒼涼與無法逾越的威嚴,這便是傳說中的秘境入口所在。

棧道上已是人影憧憧。昨日還醉臥酒樓的趙逍遙與許驚鴻,此刻雖因宿醉臉色略顯蒼白,但眼神已恢復了清明,甚至帶著一絲對未知的興奮與戒備。趙逍遙下意識地撫了撫胸口的位置,那件昨夜顯現神異的“輪回鏡”已被他小心地貼身藏好,只有指尖觸碰時,似乎還能感受到一絲微不可察的、帶著時空蒼茫的溫潤。

許驚鴻則下意識地運轉蘊靈真法,驅散著最后一絲酒意,腰背挺得筆直,看向前方險峰的目光充滿堅毅。

她們身邊,蘇云舒一襲月白流云長裙,外罩一件便于行動的素色輕紗短褂,身姿如雪中青松,清麗絕倫的臉上不復昨夜的薄怒,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沉靜。

晨光勾勒著她精致的側臉輪廓,那雙似含秋水的眸子此刻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與人流。

謝云芝依舊穿著柔和的鵝黃色裙裝,氣質溫婉,但挽著許驚鴻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緊,透露出內心的緊張與關切。

周圍是各門各派的修士,服色各異,三五成群,嘈雜的人聲、靈獸的低吼、法寶靈氣的微光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興奮、緊張、貪婪和種種不可名狀的情緒。

當他們終于抵達萬仞山脈核心處一片無比巨大的環狀山崖之上時,眼前的景象瞬間攝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腳下是平滑如鏡、占地足有數百丈的巨大青黑石臺,其上自然生長著玄奧難明的銀色紋路,蜿蜒盤繞,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陣法雛形。

石臺邊緣,便是萬丈深淵,罡風呼嘯,卷動著令人心悸的嗚咽。而眾人的頭頂,那片被環狀山峰拱衛的天空,此刻正在發生著驚天動地的劇變!

晴朗的天空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頂,無數漆黑的、不規則的巨大裂痕憑空出現,密密麻麻地蔓延、交織、崩解!裂縫深處并非純粹的黑暗,而是流淌著混亂扭曲的光華——熾烈的熔巖紅、極寒的冰魄藍、詭異的空間銀灰、充滿生機的翡翠綠……狂暴的空間能量如同沸騰的海洋,從那些裂痕中奔涌而出,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偉力束縛在那片天空的“破碎”區域內,形成了一片混亂、絢麗卻又恐怖到極致的“天穹空洞”!每一次裂縫的延伸與破碎,都伴隨著沉悶如遠古巨獸咆哮的轟隆聲,震得整個巨大的青石平臺都在微微顫抖。

強橫的空間風暴余波從高天傾瀉而下,吹得平臺上修為稍弱者東倒西歪,衣袂獵獵作響,修為高深者則全力運轉靈力,穩住身形,臉上充滿了敬畏。

就在這混亂達到頂峰之際,破碎的天空核心處,那些不同色光混雜流淌的區域猛地向內塌陷,凝聚成一個深邃到幾乎吞噬一切光線的“奇點”!緊接著,奇點爆發出刺目欲盲的純白色光柱,筆直地貫穿而下,重重地轟擊在青黑石臺的中心陣紋之上!

“嗡——!!!”

洪鐘大呂般的嗡鳴超越了之前所有的轟鳴,直擊靈魂深處!石臺之上的銀色陣紋瞬間被激活,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輝,沿著復雜的軌跡飛速運轉流動,與從天而降的白光交相輝映。白光在陣盤中心穩定下來,緩緩凝聚、拉伸、塑形,最終形成一扇高達數十丈、純粹由流動的白色光芒構成的巨大拱門!

門內不再是混亂的彩色能量洪流,而是一片深邃、流轉不息的、如同水波般清澈卻又無法看透的純白色“光幕”,門框邊緣閃爍著穩定的金色符文,散發出一股古老、威嚴、令人心生向往卻又本能感到畏懼的傳送之力。

萬仞山秘境——正式開啟!

原本屏息凝神的人群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騷動和渴望的呼喊。

“門開了!沖啊!”“里面的機緣是我的!”“快走!”

人流如決堤的洪水,爭先恐后地涌向那扇散發著神秘波動的巨大光門。趙逍遙、許驚鴻、蘇云舒、謝云芝四人也迅速匯合,準備跟隨人流進入光門傳送陣中。許驚鴻眼中戰意升騰,拉住了謝云芝的手;趙逍遙眼神微凝,似乎在默默計算著什么;蘇云舒更是清叱一聲:“跟緊我!”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入光門范圍之時,異變陡生!

一支七八人的隊伍,穿著統一的暗紅色勁裝,胸口繡著一只猙獰滴血的烏鴉圖騰,動作蠻橫地橫插過來,其中兩個彪形大漢甚至故意用肩膀狠狠撞向站位靠外的趙逍遙和謝云芝!

“滾開!沒眼力的東西!給爺騰路!”為首的是一個面容陰鷙、眼神如禿鷲般的青年,嘴角噙著殘忍的冷笑。

蘇云舒反應快如閃電,一把拉住被撞得踉蹌的謝云芝,另一手并指如劍,指尖縈繞著冰冷的寒光“錚”地一聲點出,精準地擋在那撞向趙逍遙的壯漢胸口要穴之前寸許,強勁的指風逼得那壯漢生生止步!她月白的衣裙無風自動,俏臉含霜,寒聲道:“血鴉盟?如此跋扈,莫非視此間規矩如無物?”

那被蘇云舒指鋒逼退的壯漢大怒,剛想發作,陰鷙青年正是血鴉少主吳鷹卻伸手攔住了手下,那雙毒蛇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蘇云舒,又輕蔑地瞥了一眼臉色微白但眼神冰冷的趙逍遙,顯然想起了昨夜其展現的寶物波動,最終目光卻落在實力似乎在幾人中最不顯露的許驚鴻身上,因許驚鴻宿醉剛醒且刻意收斂靈力,怪笑道:“嘿嘿,規矩?規矩就是拳頭大!怎么?看你們一副書生小姐樣,也想來秘境撿漏?尤其是你!”他用下巴朝許驚鴻點了點,極盡嘲諷,“站都站不穩,昨夜在哪個娘們肚皮上快活去了?趕緊滾回家吃奶去吧!這秘境,你們幾個沒資格進!特別是那個藏頭露尾、氣息不穩的小子!”他意有所指地盯了趙逍遙一眼。

“放肆!”蘇云舒怒喝一聲,月白長裙激蕩起強大的靈力波動,屬于煉心境高階“融法境”強大威壓如寒潮般席卷開來,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空間都仿佛凝滯了一下。

她周身氣機鎖定吳鷹,眼神銳利如刀,顯然已經動了真怒。趙逍遙在對方提到“藏頭露尾”時,眼神驟然一凝,右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胸口輪回鏡的位置,指尖微微泛藍,一股難以言喻的時空沉寂感悄然彌漫。許驚鴻被對方如此侮辱,胸中怒火瞬間點燃,俊朗的臉上閃過冷冽的殺意,蘊靈真法猛然催動,丹田處隱有沉悶的雷鳴,屬于結丹后期的強大靈力洶涌而出!謝云芝則緊張地緊靠許驚鴻,俏臉發白,但看向血鴉盟眾人的眼神也充滿了憤懣。

光門之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兩股強大的氣勢針鋒相對!一方是血鴉盟的煞氣騰騰、蠻橫無理;

另一方則是以蘇云舒為首,雖人數略少,但趙逍遙氣息晦澀難明、許驚鴻驟然爆發出的實力也遠超陰鷙青年吳鷹的預料,形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原本喧鬧的入口區域,驟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場一觸即發的沖突上,連秘境入口那宏大神圣的光門流轉都成了背景。

對峙只在瞬息,就在蘇云舒的寒冰劍氣和吳鷹背后血袍鼓蕩、似乎要施展某種邪異法訣的剎那間趙逍遙突然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蘇云舒蓄勢待發的手腕。入手微涼而纖細,帶著一層薄薄卻堅韌的寒冰靈力。他側身,恰好擋在蘇云舒和吳鷹之間,右手依舊按在胸前,目光平靜卻深邃如淵地直視著吳鷹,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的嘲弄。

“吳少主,好大的威風。”趙逍遙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他沒有辯解謾罵,而是用一種陳述事實般的平靜語氣說道:“此地離秘境開啟不過十息,強行沖突只會徒耗靈力,誤入虛空亂流……血鴉盟千里迢迢,想必不只是為了在門口浪費機緣吧?”他話語一頓,目光有意無意掃過吳鷹衣襟下微微隆起的一處,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偽裝,輕飄飄地補了一句:“而且,有些‘東西’的氣息……可不太穩呢。”

吳鷹臉上的獰笑僵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趙逍遙那平靜話語中的潛臺詞(看穿他的盤算甚至可能的弱點)以及他身上那股陡然變得幽深難測、似乎與周遭時空隱約共鳴的氣息,竟讓他心底產生了一種被天敵盯上的莫名寒意。就在他遲疑的一剎那。

“哼!”蘇云舒冷哼一聲,順勢掙脫趙逍遙的手(指間藍光一閃即逝),但也不再強攻,只是冷冷地盯著吳鷹,寒聲道:“滾開!或者……現在就在這見真章!只是耽誤了進入秘境,你那盟主父親的怒火,你擔得起嗎?”

血鴉盟的跋扈戛然而止,吳鷹眼神閃爍不定,掃了一眼秘境入口和周圍越來越多帶著不懷好意目光的圍觀者,再聯想到趙逍遙那詭異的目光和話語中的威脅,最終狠狠地剮了他們四人一眼(特別是趙逍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走著瞧!”便鐵青著臉,帶著手下悻悻地擠入了洶涌的人流,率先進了光門。

危機暫解。蘇云舒看向趙逍遙,眼神復雜,低聲道:“剛才……”她敏銳地察覺到他身上氣息那瞬間的異常以及與昨夜輪回鏡相似的玄奧波動。

“沒事。”趙逍遙松開按著胸口的手,臉上恢復了以往的灑脫笑容,只是那眼底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幽藍之光,“秘境要緊,云舒,云芝姐,許兄,準備入內吧!”

四人不再遲疑,互相對視一眼,迅速調整好狀態。蘇云舒走在最前,月白身影率先投入那宏大的純白色光幕之中。許驚鴻拉著謝云芝緊隨其后。趙逍遙深吸一口氣,最后看了一眼那片依舊在“破碎”的天穹,以及剛剛發生爭執的光門之地,胸前的古鏡似乎在靈魂深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唯有他能感知的低鳴,隨即,他也一步邁入了那吞噬了所有光影的秘境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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