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見面的書店在一條老巷子里,青石板路兩旁爬滿了爬山虎,午后的陽光透過葉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秦意紓站在書店門口,手里攥著那個裝著銀戒的小盒子,指尖微微出汗。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赴約見張極,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甚至特意換了條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露出纖細的脖頸,像株怯生生的鈴蘭。
推開書店的木門,風鈴發出一串清脆的響聲。
店里很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角落里咖啡機工作的嗡鳴。
秦意紓往里走了兩步,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張極。
他沒戴口罩和帽子,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凈的手腕。
他正低頭看著一本攤開的書,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書頁上,安靜得像幅畫。
聽到動靜,張極抬起頭,看到秦意紓時,眼睛亮了一下,隨即站起身,對著她笑了笑:“來了。”
“嗯。”秦意紓走到他對面坐下,把手里的小盒子輕輕推過去,“你的戒指。”
張極拿起盒子打開,看到里面的銀戒時,松了口氣:“還好找到了,這是我剛出道時粉絲送的,挺有意義的。”
他說著,把戒指戴回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
“抱歉,那天沒及時還給你。”秦意紓小聲說。
“該說抱歉的是我,太粗心了。”張極笑著擺擺手,招手叫來店員,“想喝點什么?這里的手沖咖啡不錯。”
秦意紓點了杯拿鐵,看著張極把注意力放回剛才那本書上,封面上印著“城市與記憶”幾個字,是本關于建筑美學的散文。
“你喜歡建筑?”她好奇地問。
“嗯,”張極翻過一頁,眼里帶著點興趣,“以前學過一段時間素描,對空間結構挺著迷的。可惜后來當練習生,就沒再碰過了。”
他說起這些時,語氣里帶著點淡淡的遺憾,卻沒有抱怨。
秦意紓忽然想起那些說他“文化水平低”的傳聞,只覺得可笑——一個能靜下心看建筑散文的人,怎么會如傳聞般膚淺?
“這本書里提到的老教堂,”張極指著其中一頁,“就在城西的老街區,周末有開放日,里面的彩繪玻璃特別漂亮,你去過嗎?”
秦意紓搖搖頭:“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平時很少去那些景點。”
“那挺可惜的,”張極合上書,看著她,“其實開放日人不多,大多是攝影愛好者。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告訴你具體時間。”
他的語氣自然得像在邀請朋友,沒有絲毫曖昧,卻讓秦意紓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點點頭:“好啊,謝謝。”
店員把拿鐵端了過來,拉花是個小小的笑臉。
秦意紓用勺子輕輕碰了碰奶泡,忽然想起什么,抬頭問:“你……看到節目組的聲明了嗎?”
張極攪了攪杯子里的黑咖啡,無所謂地笑了笑:“看到了。這種事常有,習慣了。”
“習慣了?”秦意紓愣了一下,“被人誤解,也能習慣嗎?”
張極抬眼看她,陽光剛好落在他的眼底,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剛開始會生氣,會委屈,會想一條條去解釋。但后來發現,沒用的。相信你的人,不用解釋;不相信你的人,解釋了也沒用。”
他說得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可秦意紓卻從他眼底深處,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那你……”她猶豫著問,“不會覺得難過嗎?”
“會啊,”張極笑了笑,拿起一塊方糖扔進咖啡里,“但難過也沒用。與其花時間糾結那些,不如多練會兒舞,多背幾句臺詞。實力才是最硬的底氣,不是嗎?”
他的話像一束光,輕輕照亮了秦意紓心里某個角落。
她一直覺得張極活在風口浪尖,一定過得很辛苦,卻沒想到他心里藏著這樣的堅韌。
就在這時,張極的手機響了,是他的助理劉哥。
他接起電話,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嗯,我知道了……好,我馬上過去……不用來接,我自己打車就行。”
掛了電話,他有些抱歉地看著秦意紓:“抱歉,臨時有個活動要去一趟,得先走了。”
“沒關系,你忙吧。”秦意紓連忙說。
張極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對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小小的卡片,遞過來,“這是教堂開放日的宣傳單,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你想去的話,可以提前告訴我,我或許有空。”
卡片是手繪的,畫著教堂的尖頂,旁邊用清秀的字跡寫著日期和時間,最下面是他的私人號碼,比之前那個多了幾個數字。
秦意紓接過卡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兩人都愣了一下,像觸電般縮回了手。
“那我先走了。”張極的耳朵微微泛紅,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秦意紓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書店門口,才低頭看向手里的卡片。
手繪的教堂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溫暖,號碼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笑臉,和她拿鐵上的拉花很像。
她把卡片小心翼翼地放進錢包里,像是收藏了一片陽光。
咖啡館里依舊安靜,只有咖啡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秦意紓看著窗外的陽光,忽然覺得,那些籠罩在張極身上的霧,又淡了一層。
而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似乎也在這不經意的相處里,悄悄拉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