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演武場，比三天前更熱鬧了十倍。

數百名外門弟子擠在看臺周圍，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蕩。場地中央的青石臺上，站著外門長老張猛——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正用他那破鑼嗓子宣讀考核規則。

“……抽簽對戰，三局兩勝！贏一場者留級，連贏兩場者，有資格競爭蘊靈液！”張猛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記住，點到為止，但若是有人敢放水作假……”他捏了捏拳頭，指節噼啪作響，“別怪老子的‘裂山掌’不認人！”

人群一陣騷動。蘊靈液的誘惑太大，哪怕只是半瓶，也足以讓外門弟子瘋狂。

蘇寒站在人群邊緣，一身洗得發白的外門勁裝，與周圍或緊張或興奮的弟子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抽簽箱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吊墜——經過三天修煉，吊墜里的星力已能隨他心意調動，只是還未完全掌控。

“蘇寒！這邊！”周啟擠開人群沖他招手，手里還舉著兩個肉包子，“剛從食堂搶的，墊墊肚子！”

蘇寒走過去，接過包子，卻沒吃。他注意到，不少弟子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過他，帶著同情或嘲諷。

“聽說了嗎？李師兄放話了，誰要是在考核里遇到蘇寒，往死里打！”

“可不是嘛，王虎昨天被打斷胳膊，就是前車之鑒！”

“嘖嘖，他還敢來？我賭他第一回合就被抬下去！”

議論聲不大，卻清晰地傳到蘇寒耳朵里。他沒理會，只是看向看臺高處——李云霄正坐在那里，身邊圍著幾個內門弟子，嘴角噙著冷笑，像在看一場注定無趣的戲。

而在李云霄不遠處，林詩雨也來了。她依舊是那身淡青色勁裝，手里拿著一卷竹簡，似乎在看功法注解，目光卻偶爾掠過場中，落在蘇寒身上時，會微微停頓。

“抽簽開始！”張猛的聲音響起。

弟子們排著隊上前抽簽，一個個面色緊張。輪到蘇寒時，他伸手從木箱里摸出一個木牌，翻面一看——號碼：三十七。

對手，將是抽到同樣號碼的人。

“三十七號！誰是三十七號？”張猛喊道。

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個高瘦青年走了出來。他叫趙鵬，外門弟子里的老牌強者，修為在一品境后期，據說離二品境只差一步。更重要的是，他是李云霄的遠房表弟。

趙鵬走到臺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寒，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蘇寒，沒想到這么巧。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或許我能下手輕點，讓你少受點罪。”

看臺上，李云霄笑了：“這廢物，運氣倒是‘不錯’。”

周啟急得跳腳：“靠！怎么抽著趙鵬了？這小子最不是東西，去年把個新生打斷了三根肋骨！”

蘇寒沒說話，只是走上青石臺，活動了一下手腕。星力在體內緩緩流轉，像蓄勢待發的溪流。

“開始！”張猛一聲令下。

趙鵬幾乎是瞬間動了。他修煉的是《碎石拳》，拳風剛猛，一步踏出，腳下青石竟被踩出個淺坑，拳頭帶著破空聲直取蘇寒面門，顯然是想速戰速決，在李云霄面前表現。

“太慢了。”

蘇寒心中低語。經過星軌淬體，他的反應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趙鵬的拳頭在他眼中，軌跡清晰得如同慢動作。

他不退反進，身體像風中柳葉般微微一側，恰好避開拳鋒，同時右手握拳，星力悄然凝聚于拳心。

“星痕拳！”

這一拳沒有花哨的招式，甚至沒帶多少風聲，只是順著趙鵬出拳的空隙，精準地砸在他的肋下。

“噗！”

趙鵬只覺得一股刁鉆的力量涌入體內，像鋼針一樣扎進肋骨縫隙，疼得他氣息一滯，拳頭瞬間失了準頭。他還沒反應過來，蘇寒的左手已經抓住他的手腕，順勢一擰。

“咔嚓！”

又是一聲骨裂聲。趙鵬慘叫著跪倒在地，右手以詭異的角度扭曲，額頭冷汗直冒。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趙鵬，一品境后期的強者，竟然被蘇寒一拳放倒？而且還是如此干脆利落？

周啟張大了嘴巴，手里的肉包子“啪嗒”掉在地上。看臺上的李云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間變得陰鷙。林詩雨握著竹簡的手指緊了緊，抬起頭，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臺上的蘇寒——他的站姿挺拔，眼神沉靜，完全不像那個三年來一直低著頭的少年。

“你……”張猛也愣了一下，隨即喝道，“蘇寒勝！下一組！”

蘇寒松開手，看著在地上痛嚎的趙鵬，面無表情地走下臺。經過趙鵬身邊時，他低聲道：“轉告李云霄，下次想找我麻煩，自己來。”

趙鵬疼得說不出話，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著他。

人群自動為蘇寒讓開一條道。剛才還在嘲諷的弟子，此刻都噤若寒蟬，看向蘇寒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畏懼。

“我靠！蘇寒你什么時候這么猛了？”周啟撲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可是趙鵬啊！你一拳就……”

“運氣好。”蘇寒淡淡道，目光卻看向看臺。

李云霄正死死盯著他，眼神像要吃人。而林詩雨已經低下頭，繼續看竹簡，但蘇寒注意到，她的耳根微微泛紅。

第二場考核很快開始。蘇寒的對手是個老實巴交的弟子，看到蘇寒剛才的表現，上來直接認輸，拱手道：“蘇師兄實力遠超于我，我認輸。”

兩連勝！

按照規則，蘇寒不僅能留在外門，還獲得了競爭蘊靈液的資格！

“牛逼！”周啟激動地跳起來，“蘊靈液！半瓶蘊靈液到手了！”

蘇寒卻沒那么樂觀。他知道，李云霄絕不會讓他輕易拿到獎勵。

果然，張猛剛要宣布蘊靈液的歸屬，一個陰冷的聲音從看臺上傳來：“慢著！”

李云霄站起身，緩步走下看臺，身后跟著兩個內門弟子。他走到張猛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張長老，外門考核，講究的是‘實力’二字。蘇寒雖然連勝兩場，但對手都太弱，不足以證明他有資格拿蘊靈液吧？”

張猛皺了皺眉：“李師侄，規矩就是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李云霄打斷他，目光轉向蘇寒，“蘇寒，敢不敢跟我身邊這位師弟比劃比劃？他剛入內門，修為不過二品境初期，如果你能贏他，這蘊靈液，我做主給你！”

他身邊的內門弟子上前一步，一股比趙鵬強橫數倍的氣息散開，二品境的威壓讓周圍外門弟子臉色發白。

這是赤裸裸的刁難！用內門弟子對付外門弟子，簡直是碾壓！

周啟急道：“你不要臉！內門弟子憑什么插手外門考核？”

李云霄冷笑：“不敢嗎？不敢就趁早滾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所有人都看向蘇寒，等著看他退縮。在他們看來，這根本是必敗之局，甚至可能被打成重傷。

蘇寒看著李云霄，又看了看那瓶放在張猛手邊、閃著淡淡靈光的蘊靈液。他需要它，需要它加速修煉《星軌淬體術》，需要盡快變強，揭開靈脈退化的真相。

“我接。”

蘇寒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演武場。

周啟急得直跺腳：“蘇寒你瘋了？那是二品境！”

林詩雨也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下意識地往前邁了半步，卻又停住了。

李云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好！有種！既然是切磋，點到為止……”他話鋒一轉，對那內門弟子低聲道，“廢了他的丹田，出事我擔著。”

那內門弟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點頭道：“明白，師兄。”

蘇寒走到臺上，與那內門弟子相對而立。對方比他高半個頭，肌肉虬結，身上的內門勁裝繡著云紋，顯然對蘇寒充滿不屑。

“外門廢物，能死在我手里，是你的榮幸。”內門弟子活動著手腕，二品境的靈氣在體內翻涌，形成淡淡的氣浪。

蘇寒沒說話，只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北斗星軌緩緩浮現，星力如潮水般涌向雙拳。

他知道，這一戰，不能輸。

哪怕……要動用那隱藏的底牌。

“開始！”張猛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但還是落下了。

內門弟子暴喝一聲，身形如電，拳頭裹挾著二品境的靈氣，直取蘇寒丹田——竟是要下死手！

看臺上，李云霄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周啟捂住了眼睛，林詩雨的拳頭攥得發白。

就在拳頭即將擊中蘇寒的剎那，蘇寒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銀芒。

“星軌——”

他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仿佛融入了空氣中的星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拳鋒，同時右拳帶著璀璨的星輝，逆斬而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慢了。

所有人都看到，那道蘊含著二品境靈氣的拳頭，在蘇寒的拳下，竟如紙糊般脆弱。

“咔嚓！”

骨裂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清脆。

內門弟子的慘叫聲響徹演武場。他的右臂以一個夸張的角度向后彎折，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砸在臺下，昏死過去。

而蘇寒，站在臺上，拳鋒上的星輝緩緩散去，氣息微微有些紊亂，眼神卻亮得驚人。

全場，落針可聞。

李云霄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蘇寒。

張猛張大了嘴巴，手里的令牌“當啷”掉在地上。

周啟猛地跳起來，嘶吼道：“牛逼！！！”

林詩雨看著臺上那個挺拔的身影，睫毛輕輕顫抖，眼底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蘇寒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臉色鐵青的李云霄身上，緩緩抬起手，做了一個口型。

——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