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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邊緣人

父親鋃鐺入獄前的愛麗婭·索恩,是優雅的、自信的、美麗從容的名門大小姐。

她有著人人羨慕的家世,有著整個學校所有學生之中最高的RS指數評分。

男生們傾慕她,女生們羨慕崇拜她。

人人都說:“看啊,愛麗婭·索恩是一位多么高貴完美的公主!”

無數的贊美聲中,她也幾乎認為自己就像人們口中那樣完美無缺。

是啊,看看她是何等的優雅自信,美麗從容。

家世優越,成績拔尖,RS指數極高,難道不像是一位高貴的公主嗎?

直到生活給她開了個玩笑。

她才知道,她之所以能表現得那樣優雅自信,美麗大方,是因為她從小都過得太過愜意幸福。

她沒有體會過失敗的滋味,更沒有經歷過任何的苦難、挫折。

于是,當命運的轉折如期到來。

她才發現,失去了父親的庇佑,失去了寵命優渥的生活,失去了名門大小姐的身份。

當RS指數暴跌到只剩201的那一刻,當班里的不良少女對她開口威脅的那一刻。

她過往的所有優雅自信、從容淡定,都被擊成了粉碎。

她怯懦的,接受了不良少女的威脅。

——————

“喂,愛麗婭,本小姐口渴了,到樓下去給我去買瓶水。”

“你到底會不會寫作業,模仿我作業本上的字跡寫作業這么簡單的事對你來說很難嗎!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因為你又被老師罵了!”

“桃子味,買的水為什么不是桃子味的!你到底有沒有用心記住我喜歡的汽水是什么口味!”

“之前轉的一萬塊花完了,再給我們轉點,快點,別磨蹭!”

“噢,對了,今天我們的值日也留給你了,大小姐,記得好好干!”

自從接受了黑皮辣妹的威脅后,已經過了整整三天。

愛麗婭從來沒有想到,在學校的生活會過得這么煎熬。

面對辣妹的不合理要求,她有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站起來反抗了。

但每到這個時候,對方只要輕蔑一笑,笑嘻嘻對她說上一句“愛麗婭·索恩,你也不想我對你進行實名點踩吧?”。

所有反抗的勇氣都被這輕飄飄一句話語擊碎成空。

她只好低下頭,繼續忍受對方的欺凌。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其他同學對她的目光也漸漸變得不對勁起來了。

那些曾經無比傾慕她,在她面前說上一句話都會臉紅半天的男生。

看到她如今的處境后,不僅沒有一個人愿意出手幫助。

反而經常用一種充滿揣測不懷好意的目光偷偷瞥視她。

他們興奮的在暗中討論著她這位落魄大小姐會不會因此墮落成不良,未來會不會像某些夸張的小電影劇情里那樣淪落到風俗店里賣弄風塵。

有的甚至特意當著她的面大聲討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臉上露出羞憤窘迫的表情。

而那些曾經羨慕崇拜她的女生們,似乎是看到辣妹的威脅如此有效。

望向她的一雙雙瞳孔里漸漸開始閃爍起充滿惡意的光芒,似乎也想模仿一番,體驗一下使喚,或者說欺凌這位前名門大小姐的快樂。

愛麗婭開始慌了,心里開始害怕了。

她不知道這些曾經對她無比友善的同學為什么會變成這幅模樣,為什么那一張張溫和友善的臉孔上如今寫滿了戲謔殘忍的惡意。

她只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再被黑皮辣妹這樣欺負下去肯定不行,再不反抗的話人人都會上來對她踩上一腳。

可她不知道該怎么反抗。

她前十七年的人生過得太順,太幸福了,以至于一到逆境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也沒有人教她怎么反抗霸凌,怎么對抗惡意。

因為她的人生里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些。

所以,當放學鈴聲響起后,當黑皮辣妹帶著她的兩個姐妹,再一次來到她的課桌前,把作業本扔到她面前,讓她別忘了代寫作業時。

她只能像個鵪鶉一般深深的低下腦袋,一言不發,一聲不吭,用無聲表示反對,用沉默表達抗議。

滑稽的可笑。

“竟敢無視我,愛麗婭,還當自己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大小姐嗎!”

愛麗婭面前的桌子被拍得砰砰響。

“你究竟有沒有聽我剛才說的話!”

愛麗婭依舊不吭聲,似乎打定主意用這種方式進行抗議。

反正她也不怕對方打她。

植入RS手環的西比爾系統無時無刻不在監測著手環主人的行為。

一旦出現過激的暴力舉動,RS指數立馬就會迎來爆降。

在人人佩戴RS手環的這個世界,暴力行為是絕對禁止的。

她從來不怕黑皮辣妹對她進行暴力毆打,她怕的是另外的東西。

果然,看到她悶不吭聲,辣妹生氣了,再一次拋出了那句迫使愛麗婭不得不屈服的萬能大法。

“裝什么呢愛麗婭,你都已經當了我三天的跟班了,現在莫不是還想反悔?呵,你也不想我按著你的手環對你進行實名點踩吧?”

然而這一次,辣妹的威脅落空了。

愛麗婭雖然很怕,害怕RS指數因為辣妹的實名點踩而再一次爆降。

但她知道,若是再一次屈服了,妥協了,今后人人都可以用這招來威脅她,使喚她,欺凌她。

她說不出什么重話,罵人的詞語更是一個都不會,她甚至不敢抬起頭直視辣妹的眼睛,只敢用低頭沉默表示抗議。

但她就是不吭聲,就是不去理會辣妹的威脅。

她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實名點踩,RS指數大降的心理準備!

出乎意料的,辣妹并沒有因此變得暴怒,反而勾起嘴角,玩味的打量著她。

“不說話是嗎?寧愿被我實名點踩也要打定主意抗爭到底了是嗎?”

“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這邊是三個人,你要考慮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實名點踩,而是三個人!”

“讓我看看你的RS指數如今還剩多少?178,哦,又降了不少,看來那些曾經簇擁在你身邊的優等生,你的好姐妹們,這些天應該沒少給你暗中點踩吧?”

“你說,如果再加上我們三個人的實名點踩,你的RS指數會不會掉到100以下,不,不對,是一定會掉到100以下,這樣的結果,愛麗婭·索恩,你也愿意接受嗎?”

愛麗婭的心開始發顫了,她的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

RS指數100以下,F級,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掉到最低的公民等級。

辣妹滿意的看著愛麗婭顫抖的表現,繼續加重注碼:

“當然,你可以繼續硬撐,沒關系,畢竟掉到100以下,也不過是變成和我們一樣的F級罷了,但是溫馨提醒,我們其實還認識不少愿意幫我們實名點踩的好朋友。”

“若是他們也對你進行實名點踩,尊貴的大小姐,你想看到你的RS指數掉到10以下,成為連評級都沒有的邊緣人嗎?”

邊緣人。

這三個字一出,愛麗婭的勇氣幾乎立刻就被擊碎了。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幾乎快要被辣妹擊垮防線了,她幾乎就快要再一次屈服在辣妹的威脅下了。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站了起來。

平靜的,自信從容的從座位上站起,俯視著將一半屁股輕佻壓在自己課桌上斜坐的黑皮辣妹。

“有趣的威脅,多人聯合的實名點踩嗎,如果你做得到的話,盡管去做吧。”

她的聲音是那樣的高傲、淡漠,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冰冷俯視。

愛麗婭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等等!

誒?

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

我沒有想要站起來啊!

為什么身體自己動了!

還有,剛才那些話不是我想說的,為什么,為什么嘴巴自己動了?

愛麗婭陷入了震驚。

與她一同陷入震驚的,還有被洛森淡漠俯視著的黑皮辣妹。

她看著“愛麗婭”那從容淡定高高在上的模樣,甚至眼前一瞬間出現了幻覺。

仿佛那個被無數光芒照耀,高居學校所有學生頂端的愛麗婭·索恩在這一刻回來了。

那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

“愛麗婭·索恩!你敢瞧不起我!”

回過神來后,緊隨而至的便是暴怒。

“你以為我找不到那么多人給你實名點踩?你以為我在虛張聲勢,剛才說的那些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的威脅?”

她高舉左手,右手用力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看到我的RS手環,看到手環上彈出的實名點踩界面了嗎!只要我一按,你就完了,徹底完了!”

她越說越大聲,越說氣勢越足,拍桌子聲變得越發洪亮巨大。

“奧莉、凱莉,把你們的手環也亮出來!”

“愛麗婭·索恩,我告訴你,你把我徹底惹惱了!”

“今天,我們三人就要當著你的面對你進行實名點踩,讓你的評級掉到F級,讓你清清楚楚明白頂撞我到底是什么滋味!”

“哦,那你為什么不呢?”

洛森輕蔑一笑,指著三人亮起的手環,指著遲遲沒有動作的三人。

“在這里嘰嘰喳喳吵得這么大聲,是為了掩飾你們色厲內荏的心虛姿態嗎?”

辣妹的氣勢在上升途中頓止,似乎被洛森的譏諷給噎住了。

“實名點踩,是啊,有了這項功能,即使是你們這樣的人也敢于對社會等級比你們更高的公民作出威脅,發出挑戰。”

“但是代價呢?”

看著辣妹臉上凝固的表情,洛森冷冷一笑。

“從你的表情上來說,你很清楚這背后需要承擔的代價。看來你曾經實名點踩過一個人,并且失敗了是嗎?”

辣妹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看著她身邊疑惑不解的兩個跟班,洛森開口向她們,也是像身體原本的主人愛麗婭解釋道:

“被RS手環所承認的任何等級的公民都有自由點踩的權利,不同的是,匿名點踩對點踩對象造成的損傷很低,即使被西比爾系統裁定為惡意點踩,也只會扣極少的RS指數。

“并且多數情況下,西比爾系統根本不會專門去檢測對某人的匿名點踩究竟是否為惡意或是不正當點踩。

“但實名點踩不同,一旦實名點踩,西比爾系統會立刻調取當事人雙方手環里的數據進行分析比對。

“一旦被判定為惡意或不正當實名點踩,扣除至少100以上的RS指數,嚴重的,甚至直接掉一個公民等級。”

“這位……嗯,讓我看看,哦,原來你叫瑪麗。”

迎著辣妹瑪麗錯愕到甚至有些驚恐的眼神,洛森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這位瑪麗同學,你覺得一旦你對我進行了實名點踩,到時候被扣除RS指數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呢?”

瑪麗徹底呆滯在原地,那本來將桌面拍得砰砰作響的右手也呆滯的停在了半空。

兩個跟班奧莉、凱莉也是滿臉震驚。

隨即腦袋一轉,用一種“你竟然沒把這種事告訴我們”,“你不怕害死我們嗎”的眼神看向她,不良少女間堅固厚實的姐妹之情在此刻儼然土崩瓦解。

愛麗婭并不知道此刻操控自己身體的是誰,在度過一開始的恐慌之后,看到這一幕,她無比代入,甚至忍不住興奮的高呼了一聲:

好……好帥!

這個一直欺負我的壞蛋竟然就這樣被突然出現的另一個“我”給震住了!

然而洛森的手段還不止如此。

“瑪麗同學,哦,還有奧莉、凱莉同學,接下來,該清算一下這些天我們之間的總賬了。”

“好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可以了吧!”

黑皮辣妹瑪麗關掉了手環上的實名點踩界面,破罐子破摔的大吼道:

“大不了以后作業我自己做,水我自己買,值日我自己完成,還有,從你那敲詐的那些錢我想辦法湊齊還你行了吧!”

洛森只是無情的搖搖頭:“只是如此而已,你覺得夠嗎?”

“再多老娘就不奉陪了!愛麗婭·索恩,欠你的我全都還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還完了?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

洛森抬起左臂,朝瑪麗亮出RS手環上的實名點踩界面。

“不知如果我在此刻對你們三人進行實名點踩,你們又該如何應對?

“請相信我,西比爾系統調閱了手環上的近期數據之后,絕對不會認為我是在惡意點踩,換句話說,你們的RS指數一定會狂降。

“對了,順便來讓我看看你們的RS指數是多少,87、65、73,竟然都在100以下啊,如果萬一扣得多一點,掉到10以下,成為邊緣人的話……”

他慢悠悠拉長了語調,看著面露驚恐的不良少女三人組,意味深長的說道:

“幾位,你們也不想被我實名點踩,成為被社會公民排斥的邊緣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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