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風帶著桂花的甜香，卷著金黃的銀杏葉，在 A大的林蔭道上打著旋。蘇曉抱著文學理論課本走在前面，雙馬尾隨著腳步在背后晃出輕快的弧度，淺藍色的針織衫袖口露出纖細的手腕，上面戴著林辰送的銀色手鏈——那是初中時他用競賽獎金買的，據說能“吸收學霸能量”。

“慢點走啦，曉曉！”夏萌背著粉色雙肩包追上來，白色短裙被風吹得揚起，“你走這么快，是怕竹馬哥哥跟不上嗎？”

蘇曉的臉頰微紅，停下腳步等她：“別胡說，我們是去文學社開會。”

“哦——開會需要特意穿他送的手鏈，還噴桂花味的香水？”夏萌湊近她，鼻尖動了動，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承認吧，你現在滿腦子都是林辰！”

“才沒有！”蘇曉嘴硬，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身后不遠處。

林辰和趙磊正并肩走來。林辰穿著卡其色風衣，背著黑色雙肩包，手里拿著蘇曉昨天落在圖書館的文學筆記；趙磊則穿著籃球服，懷里抱著吉他，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歌。陽光透過銀杏葉的縫隙，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辰哥，你確定要去文學社？”趙磊的大嗓門隔著老遠都能聽見，“不如跟我去打籃球，今天有漂亮學妹來看訓練！”

林辰沒理他，加快腳步走到蘇曉面前，把筆記本遞過去：“昨天落在圖書館了。”他的目光掃過她的手腕，嘴角微揚，“手鏈挺好看。”

蘇曉的心跳漏了一拍，接過筆記本抱在懷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謝、謝謝。”

“走吧走吧！文學社的分享會要開始了！”夏萌推著蘇曉往前走，偷偷朝林辰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趙磊撓撓頭，背著吉他跟在后面，小聲問林辰：“辰哥，夏萌剛才那個手勢是什么意思？”

林辰：“……沒什么。”

文學社的活動室在老教學樓三樓，木質地板踩上去咯吱作響。墻上貼滿了社員的手寫詩歌，書架上擺著泛黃的文學雜志，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張舊鋼琴，琴鍵上擺著一盆多肉。蘇曉把筆記本放在長桌上，轉身去倒茶，聽見夏萌正在跟社員介紹：“這是我朋友蘇曉，還有她的……學長林辰！物理系的學霸哦！”

社員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林辰，帶著好奇和驚訝。蘇曉端著茶杯回來，正好聽見有人問：“林同學也是文學愛好者嗎？”

林辰接過茶杯，指尖碰到蘇曉的杯沿，目光落在她的筆記本上：“不算愛好者，但喜歡聽蘇曉講文學。“他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魔幻現實主義，里面的時空概念和量子物理很像。”

蘇曉驚訝地抬頭看他。社員們發出善意的笑聲，夏萌趁機起哄：“哦？那林大學霸要不要給我們講講，《百年孤獨》里的'冰塊'和薛定諤的貓有什么關系？”

林辰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都代表著未被觀測的可能性——就像蘇曉的筆記本，不翻開永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驚喜。”

蘇曉的臉頰發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看見他的物理筆記本從包里露出一角，上面畫著一只扎雙馬尾的兔子，正抱著《百年孤獨》啃量子物理課本。

分享會開始后，蘇曉站在講臺上介紹馬爾克斯的生平，講到《百年孤獨》中布恩迪亞家族的輪回命運時，突然卡殼。臺下有人小聲議論，她的手心沁出薄汗，下意識地看向林辰。

他坐在第一排，眼神專注地看著她，突然用口型說：“量子糾纏。”

蘇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深吸一口氣，微笑著說：“布恩迪亞家族的命運就像量子糾纏，即使相隔千里，也彼此影響——就像物理學中，兩個相互糾纏的粒子，無論距離多遠，一個粒子的狀態改變，另一個也會瞬間改變。”

臺下響起掌聲。蘇曉看向林辰，他正低頭在筆記本上畫著什么，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分享會結束后，四人一起去學校后門的咖啡廳。夏萌故意坐在趙磊旁邊，把蘇曉和林辰安排在靠窗的雙人座。

“曉曉，你剛才講得太棒了！“夏萌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蘇，含糊不清地說，“尤其是量子糾纏那個比喻，我都聽懂了！”

趙磊突然一拍桌子：“對了！說到量子糾纏，我昨天在操場彈的那首《情非得已》，你們聽到了嗎？我新學的！”

蘇曉的心猛地一跳。昨天她路過操場，確實聽見有人彈這首歌，當時還以為……

“聽到了聽到了！”夏萌搶在她前面說，“彈得不錯哦！是彈給哪個幸運的女生聽的？”

趙磊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給籃球隊隊長的妹妹！她讓我幫她練歌，說要在生日會上唱給她男朋友聽。”

蘇曉：“……”

林辰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抬眸看向蘇曉，用口型說：“吃醋了？”

蘇曉的臉頰爆紅，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回去的路上，銀杏葉在路燈下打著旋落下。夏萌借口系鞋帶，拉著趙磊落在后面，給前面的兩人留出空間。

“今天謝謝你。”蘇曉踢著路上的石子，聲音軟軟的，“那個量子糾纏的比喻。”

林辰放慢腳步，和她并排走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不用謝。你的論文寫得很好，尤其是對'孤獨'的解讀。”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量子糾纏告訴我們，沒有人是真正孤獨的。”

蘇曉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路燈的光在他的眼鏡上反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揉碎的星星。

“林辰，”她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下周六文學社有個戶外讀書分享會，在湖邊的草坪上，你……要來嗎？”

林辰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她。秋風卷起他的風衣衣角，也吹亂了蘇曉的雙馬尾。他伸手，輕輕把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后，指尖擦過她的臉頰，帶著微涼的觸感。

“好。”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我一定來。”

回到宿舍時，蘇曉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林辰發來的微信：

【林辰】：[圖片]

是他的物理筆記本，上面畫著兩只相互纏繞的粒子，粒子上分別畫著雙馬尾和眼鏡。旁邊用小字寫著：

“量子糾纏理論：無論距離多遠，我都會奔向你。——給蘇曉的文學論文注腳。”

蘇曉抱著手機，在書桌前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月光灑滿筆記本，她才拿起鉛筆，在最后一頁畫了兩個牽手的小人：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和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他們站在銀杏樹下，落葉像金色的雨一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