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好奇問道：“小姐，你懂釀酒嗎？”

商青青愣了一下，開始編道：“其實，不瞞你們說，我會一些。前段時間，我在山里撿了一些山果，就開始自己學著用山泉水釀酒了。這不，已經釀了一些，還不錯……”

春桃眨巴眨巴眼，崇拜地看著商青青：“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

小林子埋著頭，猛刨了幾口飯，模模糊糊地道：“姑姑，您是天才。”

商青青很滿意，這兩人，一個頭腦簡單，說什么信什么。另一個機靈但懂事，都不錯。

胡八郎憋笑憋得快要爆炸了。

“這酒，我估摸著——”商青青看了一眼大伙，繼續試探道，“去村里鎮上賣不合適，城里邊沈家的人多，要不去隔壁金陵，或者吳縣？”

“金陵？吳縣？”春桃的眼里閃爍著清澈的光芒，“小姐，我連去那邊村子都容易迷路……”

商青青白了她一眼：“你每天做好飯就行了……”

“我熟！”小林子忽然說道。

幾雙眼睛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他身上。

小林子突然有些局促，不說話了。

商青青忙追問：“金陵和吳縣，你都熟嗎？”

小林子點點頭，小聲說：“我在那里要過飯，我知道那邊城里哪些酒樓火熱，有哪些名門望族……”

商青青一拍桌子：“太好了！”

又轉頭笑瞇瞇地摸了摸小林子腦袋，道：“乖，你跟我一起去。等賺了錢，就可以送你去學堂讀書，到時候舉個孝廉，再做個官兒，我就可以靠你封個誥命了！”

小林子看著商青青，認真地道：“姑姑，您放心，我一定可以讓您當上誥命的。”

商青青捏了捏他臉蛋，笑道：“好，一言為定！”

又轉頭對埋頭吃飯的胡八郎道：“胡先生，您認為呢？”

胡八郎很干脆地道：“好！”

“就完了？”商青青的臉有些抽搐。

“當然——”胡八郎放下碗筷，打了個飽嗝，“為了謝一飯之恩，小可愿意助一臂之力。我雇輛馬車，送你們去吳縣吧。”

說干就干。翌日，一匹青驄馬拉得車停在家廟前。

商青青高高興興地指使小林子搬了三四壇酒在車上，收拾停當就準備出發。

她囑咐春桃，這幾天看好家，沈家的人來了，就說自己上山去了。

春桃一一答應著，看了一眼車旁的胡八郎，又看看換了男裝的商青青，突然有些緊張。

她悄悄拉了拉商青青的衣袖，低聲道：“小姐，您不是要私奔吧？”

商青青被嚇一跳：“瞎說什么呢？我這是去賺錢，私奔也不會不帶你啊！”

春桃哭喪著臉：“小姐，您要說話算話，千萬要回來，不要自己跑了啊……”

商青青扶額：“乖，姨娘還在商家呢，我要是私奔，姨娘不是完蛋了……”

春桃一想也對，破涕為笑：“對對對，小姐，我祝您，一帆風順，旗開得勝！”

一路上，胡八郎負責趕車，商青青和小林子在車里，好奇地打量著車外的風景。

“我們先去吳縣，大概一天的路程，正好可以關城門之前到。”胡八郎一邊趕車一邊道，“到了我們先找個客棧住下。”

“好嘞，胡先生費心了。”商青青笑盈盈道。

小林子拉拉商青青，低聲道：“姑姑，別太相信這個人。他不像好人。”

胡八郎嘿嘿一笑：“小子你說對了，胡某我本來就不是好‘人’。”

商青青忙道：“小孩子無心之言。胡先生別計較。”一邊說一邊輕輕拍了拍小林子。

胡八郎繼續笑道：“小子你別說我，你也不算什么好人。”

小林子聽言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商青青忙道：“胡先生，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很快到了吳縣，幸好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

為了不犯宵禁，找了家普通的客棧要了兩個房間。

小林子一聽要跟胡八郎一間，便一直氣鼓鼓的。商青青手一攤說沒辦法，錢不夠開三間房。住下后，商青青提議先休息，明天先逛逛再作計議。

第二天一大早，商青青便帶著小林子在吳縣逛。

吳縣算是江東名城。雖然比不上洛陽繁華，但是特有的景致，讓商青青覺得心曠神怡。

小林子看起來對這里很熟絡。他一會指著前方錯落的樓閣介紹，那是吳縣有名的“醉仙樓”，最當地最氣派的酒樓。

然后東邊那家‘錦繡閣’，門面看著不大，卻是吳縣世家陸家的產業，連洛陽宮中的都愛來這兒挑料子。

說著又指向遠遠的一處飛檐翹角，道：“那片宅院便是陸家的，陸家世代書香，再往前拐，還有張家、顧家的宅子，這些都是吳縣的望族，平日里往來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朝中退隱的官員。”

商青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這里商鋪鱗次櫛比，伙計們正忙著卸門板、擺貨物，絲綢莊的綾羅綢緞泛著光，點心鋪飄出桂花糕的甜香，連路邊賣花的小攤上，都擺著帶著露水的荷花與茉莉。

商青青越看越覺得來對了。

正溜達著，看見胡八郎在前面“醉仙樓”門前朝她招手。

上了“醉仙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胡八郎招來小二，吩咐要一壺上好的酒，再來三碟拿手的下酒菜。

小二很快上了酒菜。

胡八郎摸出一串銅錢打賞，小二笑得見牙不見眼。

胡八郎抿了一口酒道：“這酒，一般呀。”

小二笑嘻嘻點頭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在我們這，尋常客人只能喝到‘水鄉春’，唯有樓上雅間的貴客，才能點到掌柜藏著的好酒。”

“哦？”商青青好奇道，“掌柜藏的好酒是什么樣的？”

小二笑道：“小店的鎮樓佳釀，尋常不對外售。一種名為‘秋露桂釀’，用的是山泉水、秋日霜后桂花瓣發酵，入口滿是桂香，最得城中女眷喜歡。一種是‘雙果凝春’，酸甜清冽，用了東山楊梅、西山青梅，經三年陳釀而成，最適合文人雅士淺酌。還有特別的，名喚‘松雪釀’，是用冬雪水、松針露與陳年米酒釀造，不少名士都愛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