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柳川先生，你人來就行，提水果來做什么。”

面對永野太太的‘怪罪’，柳川智笑道：“都是應季的新鮮水果，我路過水果店就順手買了一些，太太不要拒絕。”

足花了他兩千七百日元，少量還貴！柳川智心都滴血。

“哎呀，這真是……太破費了。”永野太太輕輕嘆了口氣，接著以一種溫和卻透露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這份心意我收下了，但下不為例。”

“請稍坐一下，我去把這些洗一洗。”

“就麻煩太太了。”

“哈哈……不麻煩的。”突然，話風一轉，就聽太太說道，“柳川先生真是懂事，這么早就知道為家里分憂了。”

永野太太輕輕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要是春戀能有你一半貼心，我也算沒白忙……這孩子啊，從我這里拿了那么多，卻連一句‘謝謝’都吝嗇給我。”

被老媽當著外人數落，永野春戀像是炸毛的小貓，一聲“媽”！止住了永野太太的話頭。

“不說了不說了。”永野太太說著，轉身走進廚房，不一會兒便傳來了輕微水流聲。

“你又笑什么！聽一個母親數落她的女兒就很好笑？”永野春戀抿著小嘴，怒瞪著柳川智。

柳川智搖了搖頭，眸光中浮現一抹追憶之色：“我是羨慕你與永野太太的相處方式，你知道我的父母很早就離世了，很多年沒感受過母愛是什么。”

“這……”永野春戀積攢的怒氣值瞬間清零，心中被自責填滿，她怎么可以這樣！說話不過大腦，傷到了柳川智最為柔弱的一根心弦，“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柳川智揉紅了眼眶，手背不見丁點濕潤，釋然的笑道：“沒事，我都習慣了。”

這一下，永野春戀內心更不好受，我太不是個東西了。

放下書包，柳川智從中取出被他寫了三十來頁字跡的草稿，跳過了前面的話題，說道：“有好好完成今天的課外作業嗎？你今天的任務很重，要把這些題給做完，我會進行批改，可以允許你翻課本上的公式、回憶知識點，但不能用手機的搜題功能。”

紙張翻頁聲此起彼伏，永野春戀表情來回變化，最后堪比死了媽，先前的愧疚不翼而飛：“不是！這！不行！還不如殺了我呢，我今天再背五十個……八十個單詞就好了嘛。”

最后，干脆把手中草稿本丟在了桌案上，她本人仰躺在沙發上，徹底擺爛。

永野太太端著托盤過來，托盤上放著水果、茶點以及三杯熱茶。

“怎么了，又發脾氣。”永野太太把一杯抹茶放在柳川智近前，說道，“請慢用。”

“謝謝太太。”柳川智輕抿一口，舌尖滿是抹茶的清香與甘甜，味道不錯。

永野太太拉過來餐桌的椅子，坐下后，先是瞥了一眼沙發上躺尸的永野春戀，然后拾起了桌上寫有工整字跡的稿本，輕輕翻頁的同時，連連點頭肯定，三千五百日元的時薪是值得的，柳川智遠比前幾任家教更加負責。

最后，向柳川智確認道：“這些都是你準備的？”

“嗯。”柳川智點頭，“一些題目是從練題冊摘抄來的，剩下一部分是我根據知識點出的，做完這些題目，數學與物理兩個科目我就能針對性的輔導永野同學。”

永野太太點頭認可，對永野春戀說道：“春戀起來，不要辜負了柳川先生的好意。”

“柳川先生~嘖嘖嘖，我要不要管他叫叔叔啊。”永野春戀的不良屬性又發作了，閉口不談學習的事情。

永野太太并不認為這個稱呼有問題，她與柳川智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系，算作平輩，稱呼一聲先生自無不可。

是基本的禮節，卻不是永野春戀犯渾的理由，不由皺起了眉頭，語色帶了幾分怒意：“起來！”

永野春戀被嚇的抖了一下身子，乖乖坐起，永野太太把稿本與黑筆放在了她身前的桌子上，并另外貼心的準備了草稿紙，說道：“完成這些題目，不然現在開始，你別想從我這里拿走一分的零用錢。”

永野春戀一個頭兩個大，商量的說道：“數學又不是我的強項，今天可以學英語嘛。”

永野太太沒有說話，把目光投向了柳川智。

柳川智直接拒絕，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他道：“不行，距離高考還有八個月，你選了理科專業，針對數理化都要進行全方面的補習，這也會是接下來教導方向的重心，而另外的國文與英語，與文科考生的側重不同，所需要記憶的知識點更傾向于死記硬背，所以我每次家教之后會給你布置學校外的作業，拿英語來說一天記憶十條句子與三十個單詞拼寫是最基本的要求，你的知識儲備上來之后，我會慢慢放緩你學習新知識的節奏，回過頭來打牢基礎。”

永野太太附和道：“我沒意見，春戀你覺得呢？”

永野春戀說道：“那從明天再開始吧，讓我放松一天？就今天一天就好。”

她的拖延癌犯了。

永野太太也在場，柳川智認為教學之外，也可以摻雜一些為人的道理，于是拿出了前世聽老師說的耳朵都起繭子的老話：“永野同學，有些道理是學校老師不會講給你聽的，下面的話希望你能牢記。”

“什么？”永野春戀無精打采。

柳川智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學習是一件從心自發的、純粹自私的行為。外人可以督促你，但無法替你思考；可以為你指明方向，但路必須你自己走。夏國有言‘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那‘勤’與‘苦’，是你自己下的功夫，旁人替代不了分毫。”

他稍作停頓，讓這句話的重量沉淀下去，然后繼續道：“你可以厭棄學習，逃避知識。但你要知道它們不是你為母親學的，也不是為我這個家教學的。你是在為你自己將來所能站上的高度、所能看到的世界而學。你現在偷的每一個懶，都會成為將來困住你的墻。”

“永野太太請別介意，”柳川智轉向一旁聆聽的太太，對方點頭后，又看向永野春戀，“太太能給你衣食無憂的現在，但不能照顧你人生所有的未來。我的時薪是三千五百日元！自我進門開始你浪費了十六分鐘的時間，但你并沒有學到任何的知識點，甚至沒有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你可以再拖延四十四分鐘，我相信太太依舊會支付我應得的報酬，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損失。”

“但對你不同……你在無意義的浪費自己的生命！耳熟能詳的一句話是‘知識是無價的’，但這一刻，知識是被賦予了價值的，好比砍價，你能在有限的時間接受更多的知識，你便得到了一件物超所值的物品，反而則你被老板割韭菜了，如果你保持這種心態下去，如果高考前太太不打算辭退我，需要我為你算一算你損失了多少嗎?”

“三百四十萬日元！”

永野春戀目瞪狗呆：“你騙我？怎么會這么多！？”

永野太太也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