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炳麟沒有再猶豫。

在吳天屹的阻止聲還未出口時，他已經一腳踏進裂口通道。

瞬間，刺目的光流將他的感官全部淹沒。

這里沒有上下，也沒有前后——每一步落下，腳下的光帶都會延伸成一段完全不同的景象。

有一刻，他看見自己正站在現實世界的研究所里，另一刻，他又看見自己獨自漂浮在宇宙真空中。

時間在這里是破碎的。

每條光弧都像一段可能發生、已經發生、或永遠不會發生的片段。

章炳麟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找何潔。必須找到正確的她。

他看見無數個何潔在不同的光弧上奔跑——有的何潔和他一同戰斗，有的何潔正站在金色碎片宇宙的邊緣，有的何潔甚至穿著與他們任務無關的白色長裙，微笑著走向未知的遠方。

他試著靠近最近的一個何潔，但當他伸出手，那個何潔的身體像玻璃一樣裂開，化作光屑消失。

耳邊響起吳天屹的聲音——模糊、斷續，像隔著無數年的回音：

“不要……隨意……觸碰……假象……”

章炳麟心臟猛地收緊。

假象——意味著這些何潔中，只有一個是真正的她，其余全是時間的幻影，一旦選錯，不僅救不了何潔，自己也會被卷入錯誤的時間弧線。

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背后傳來。

他回頭，看見一團巨大的陰影正沿著光弧逼近——那是守護者，但在這里，它的形態完全不同，像是由無數倒轉的鐘表指針組成，尖端不斷劃破光弧，吞噬一段又一段時間。

章炳麟加快腳步，穿過數條光弧，直到他在一條幾乎沒有光流的灰色弧線上看見何潔。

她正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手中握著護盾發射器，眼神是他最熟悉的那種——既堅定又帶著一點慌亂。

他喊：“何潔！”

她猛地抬頭，眼里閃過驚訝：“你怎么——”

沒等她說完，守護者的尖端已經刺破灰色弧線，向他們疾馳而來。

章炳麟沖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而急促：

“走，跟我回去。”

何潔猶豫了一瞬：“可是——”

“沒有可是。”章炳麟的目光直視她，“如果你留在這里，我們兩個都會消失。”

他用盡全力將她拉向入口的方向。

身后，守護者的尖端擦過他們剛站立的位置，光弧瞬間崩塌成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