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賀青梔把院子里的菜都起了，這個世界也沒剩下多少，先前種的苗也不好趕不上人家的產量，改種蘿卜黃瓜冬瓜之類就挺好。

這些菜種子也便宜，十文錢就能買齊全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院子不大，種不了太多，不然她還要買點甜瓜種子種著。

不遠處的許大娘家忽然吵吵嚷嚷的，隔著挺遠能看到他們家聚集了不少人。

跑去看熱鬧的賀青溪也回來了，拉著賀青梔說他看到的熱鬧。

“四姐，真是奇了怪了，你知道南頭的趙叔不，就是那個趙洋，他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上吐下瀉，這會兒都快死了，幸虧潘叔發現的及時，不然的話最后一口氣都要沒嘍。”

賀青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定睛看他：“趙洋嗎？”

這個人她知道，是村子里有名的獨身閑漢，口碑很差。

“是啊，這會兒子正才到吳大娘家讓吳大爺給他看呢，不過我看他那個樣子可能活不長了呢。”

吳大爺年輕的時候在藥房做過學徒，后來因為家里實在窮，沒法兒繼續學下去，就只能回家種地，不過十里八鄉的鄰居們沒什么大病都會來找他看，畢竟能省不少看診的費用。

此刻的吳大爺家聚了不少人，都是來看熱鬧的。

趙洋和村子里人關系不算好，可也絕對算不上親近，又沒個親戚的街坊鄰居們都是看在趙爺爺從前造福過他們，才愿意伸手幫一把，否則的話那么大個人抬到這兒都費勁嘞。

“你說這姓趙的吃了什么東西，怕不是中毒了吧？”一個京劇猜測著。

發現趙洋快不行的老潘摸著下巴翻了個白眼兒，虧他今天賭錢賺了銀子，想帶著老趙去吃好的，看樣子老趙是背著他自己吃，可一頓好的。

虧得他還覺得一個人去鎮子上的酒樓無趣兒，打算回來等一等，沒想到老趙這么不講義氣。

呸，活該拉肚子拉死，也幸虧他沒吃！

“看著不像中毒，估計就是吃壞了什么東西吧，你別說，我昨天和前天都看他有肉吃嘞，姓趙的是不是在外頭發財了？”

“你看他這樣子能是發財的嗎，別不是路上撿了什么不干不凈的才惹的這禍事吧。”

“吳叔，姓趙的沒事兒吧？”

村子里可是有規矩，像他這樣的獨身漢要是死了，家里又沒個親戚照料的，他們這些街坊鄰居就得湊錢給他出棺槨錢。

挨家挨戶分是不貴，蒼蠅腿也是肉，那都是他們的血汗錢，平白無故替這閑漢出了銀子，誰家不肉疼。

自然是巴不得這閑漢活的長一點。

坐在堂屋中間，吳大爺一張國字臉，面色黝黑，眉頭緊皺，顯然是趙洋不太好了。

“說不上來，他這脈象奇怪的很。”吳大爺收了把脈的手，又翻開趙洋的眼皮看了看，沉默許久后才道：“我那里還有點草藥，這會兒再去熬了，給他喝下去估計能好些，不過能不能根治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一聽這話，松了口氣，聽吳大爺這話說應該不是什么致死的癥狀。

不用他們分錢，這種人很快散了。

老潘倒是留了下來，他要等著趙洋醒過來，好好問問他今天到底吃了什么東西。

吳大娘看趙洋就來氣兒，奈何人命在前不好說什么。很快把湯藥熬好送了過來。

一碗湯要下肚，沒多久，趙洋就醒了。

肚子還是墜墜的疼，拉了一天，屁股也疼，艱難的坐著，勉強可以開口說話。

睜開眼看到吳大爺，趙洋狠狠松了口氣，正想要開口道謝，就聽吳大爺道：“你也別急著開口說話了，還是趕緊找人帶著你去鎮子上找好一點兒的大夫看看病吧，我這湯藥也就能保你一時。”

一聽這話，趙洋覺得天都塌了，有氣無力的問：“我……我就是吃壞了東西，有那么，那么嚴重嗎？”

吳大爺輕哼：“看你這脈象可不只是吃錯了東西這么簡單，還是盡早去鎮子上吧。”

吳大爺給村子里的鄰居們看了這么多年的病，單純的吃壞東西拉肚子他還是分得清的。

“可是我——”

“不是我說老趙，你到底吃了什么東西把自己弄成這樣？”

老潘不耐煩的開口質問，“今天要不是兄弟我，你就真死在家里了。”

聽到他這樣說老趙低下了頭，一時沒言語。

這副態度可把在殘疾人給弄笑了，都什么時候了，連吃個什么東西都不愿意說，難不成真背著他們這些街坊鄰居發了財，怕旁人分他的銀子不成。

“我說老趙吃個東西你還藏著掖著，你不想活命啦！”老潘催促著。

想了很久，趙洋才低聲道：“就，就一個雀子。”

前兩天他偷來的野雞和兔子，都是好大一份，自己一個人吃不完就叫老潘來一起吃了，老潘問他這東西是哪兒來的，趙洋當然不會說。

他嘴巴大的很，要是傳出去怎么辦。

今天他本來也打算跟老潘一塊兒分著吃的，可沒想到那幾個娃娃剩下的陷阱沒抓到什么大的，反而抓了一只在天上飛的雀子。

趙洋當時也沒想太多，估摸著就是雀子撞到了樹上掉下來的，一只雀子自己塞牙縫都不夠，和人分著吃就更不可能了，他就自己個兒脫了毛撒上點鹽煮了個肉湯吃。

沒想到那雀子居然有問題。

趙洋怎么知道是雀子有問題的？

他一大早上起來到現在就吃過一個雀子肉湯，不是茄子湯的問題，難不成是他活該拉肚子嗎？

“雀子，天上飛的那個？”老潘震驚，“你上哪兒去弄雀子來的？”

趙洋不想說答案。

要是說實在那幾個小娃娃身邊偷的，全村人一人一口唾沫就得淹死他。

一聽是雀子，吳大爺也不驚訝了，淡淡道：“這雀子在山里頭不知道會吃什么東西，你把雀子吃一下肚就等于把他吃的那些東西吃下肚，我勸你還是盡早去鎮子上看大夫吧，不然的話等湯藥勁兒過了，你還得上吐下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