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元花燈夜(1)
- 全家穿成反派后,滿朝權(quán)貴爭跪拜
- 孤舟載月歸
- 2292字
- 2025-08-17 18:32:11
上元夜的鏡湖,燈火如晝。畫舫游船綴滿琉璃燈,倒映在水面上,恍若星河傾落。
已經(jīng)叫青梧重新梳妝過的云知意隨裴硯偷偷出了宮,可憐小青梧看見裴硯又嚇了一跳,不知道今夜還能不能睡著。
云知意跟在裴硯身后,穿過熙攘的人群,遠(yuǎn)遠(yuǎn)望見湖畔柳樹下立著兩道身影。靖安王云昭一襲墨色錦袍,身側(cè)站著個青衫束發(fā)的“少年”,腰間懸著藥囊,正是男扮女裝的陸清璃。
“王爺。”裴硯懶洋洋地行了個禮,“人帶到了。”
云昭抬眸,目光落在云知意身上,冷峻的眉眼難得柔和幾分:“來了?晚上宮禁森嚴(yán),按規(guī)矩你不能出宮,便叫這小子去偷偷接你了”
云知意剛要行禮,卻見云昭擺了擺手:“今夜不必拘禮。”他側(cè)身,示意身旁的“少年”,“這是陸清璃,我的隨行醫(yī)師。”
陸清璃淡淡頷首,目光在云知意臉上停留片刻,忽然皺眉:“殿下近日可覺目眩?”
……她看出來了?
云知意心頭一跳,還未答話,裴硯已經(jīng)笑著插進(jìn)來:“陸先生職業(yè)病又犯了?上元佳節(jié),就別診脈了。”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個精巧的玉兔燈,塞到云知意手里:“喏,王爺答應(yīng)你的。”
燈盞入手溫涼,白玉雕成的兔子眼睛嵌著兩顆紅寶石,在燈火映照下栩栩如生。云知意怔了怔,抬頭看向云昭:“皇叔還記得……”
“自然記得。”云昭唇角微揚(yáng),“去歲答應(yīng)你的。”
裴硯抱臂站在一旁,忽然輕笑:“為了這燈,王爺可是親自去了一趟西域。”
云知意訝然,這才仔細(xì)打量起眼前這個少年。
月白長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腰間懸著塊青玉令牌,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眉眼生得極好,琥珀色的眸子含著笑,卻總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散漫,像個游戲人間的紈绔公子。
云昭指著裴硯說:“這是樞密院使裴越的弟弟,裴硯,十三歲便過了鄉(xiāng)試,少年天才。”
裴硯?未來大周最年輕的狀元?居然是裴越的弟弟,看著……不太靠譜。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裴硯忽然湊近:“殿下這么盯著臣看,莫不是覺得臣比這玉兔燈還好看?”
云知意耳根一熱,正要反駁,裴硯像是摸小孩一樣摸了摸她的頭,但是隨即又快速地收回手,像是嚇到了。
“公主方才說什么?”裴硯試探地問到。
云知意連忙移開也沒躲過,正惱怒呢,聽見裴硯的話,疑惑,“沒什么,裴公子還請注意分寸。”
云昭笑著讓裴硯帶云知意去玩,“阿硯,你不要欺負(fù)嘉寧,她還小。”
“是。”裴硯恢復(fù)正經(jīng),帶著云知意準(zhǔn)備去放燈。
轉(zhuǎn)身之際,裴硯腦中還是回響著方才突然出現(xiàn)的話:“這狀元郎看著就不靠譜。”
長街兩側(cè)掛滿了彩紙燈籠,暖黃的光映在行人臉上,將每一張面孔都鍍上一層溫柔的色澤。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笑鬧聲、遠(yuǎn)處傳來的絲竹聲,交織成一片喧鬧的海洋。
幾人一同走在人流中,精巧的兔子燈掛在云知意的手腕上,淺色的衣袖被燈光映照,像是載了一袖星辰。
云知意在人群中擠得發(fā)髻都歪了。裴硯跟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拎著串糖葫蘆,時不時伸胳膊替她擋開擁擠的人潮。
“殿下,”他懶洋洋道,“您再這么橫沖直撞,明日御史臺該參您失儀了。”
云知意回頭瞪他:“本宮這是體察民情!”
話音剛落,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栽去。
裴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后衣領(lǐng)。
“體察民情,”少年憋著笑,“需要五體投地?”
云知意漲紅了臉,正要反駁,鼻尖突然嗅到一絲甜香。她低頭,發(fā)現(xiàn)裴硯不知何時往她手里塞了包糖霜山楂。
“嘗嘗,”他挑眉,“比宮里的蜜餞酸些,但更有滋味。”
云知意狐疑地咬了一顆,酸得瞇起眼,卻忍不住又拈起第二顆。
裴硯忽然湊近:“殿下,您嘴角沾糖霜了。”
“哪邊?”她慌忙去擦。
“左邊……不對,右邊。”見她手忙腳亂,裴硯終于笑出聲,掏出帕子輕按在她唇角,“這兒。”
絹帕帶著松墨香,云知意耳尖倏地紅了。
云知意還沒說話,卻見那少年正被一群賣花的小姑娘團(tuán)團(tuán)圍住。
“公子買支杏花吧!”
“我的迎春更新鮮!”
裴硯手忙腳亂地摸錢袋,一支杏花突然斜插到他耳邊。云知意憋著笑,故意高聲道:“這位公子,您頭上簪花真好看!”
人群頓時哄笑。裴硯也不惱,反手摘下那支杏花別在她鬢邊:“禮尚往來。”花瓣上的露珠蹭到她臉頰,涼絲絲的。
這人……
云知意正要瞪他,忽然被一陣甜香勾走了注意力。街邊小攤上,晶瑩的糖漿畫成各式各樣的圖案,攤販老伯手巧得很,每一個都栩栩如生。
“想要?”裴硯不知何時湊到她耳邊,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垂,“叫聲‘裴哥哥’就給你買。”
“做夢!”云知意抬腳就要走,卻聽身后“咔嚓”一聲脆響。回頭只見裴硯叼著塊糖畫,琥珀色的眸子彎成月牙:“真不要?可甜了。”
她氣鼓鼓地伸手去搶,裴硯卻突然舉高。兩人正鬧著,一串糖漿突然滴落在她手背上。
“別動。”裴硯突然正經(jīng)起來,從袖中掏出方素白帕子。他低頭時,長睫在燈火映照下投下一片陰影,指尖隔著絹帕輕輕擦拭她手背,癢得云知意想縮手。
“好了。”他忽然抬頭,讓老伯做了一只鳳凰,“賠罪。”
糖在唇齒間碎裂的聲響格外清脆。云知意瞇起眼,甜甜的滋味在舌尖漫開,比宮里的蜜餞鮮活百倍。
遠(yuǎn)處“砰”地炸開一簇金紅色煙花,照亮少年帶笑的眉眼。云知意突然發(fā)現(xiàn),他右眼角下有顆極小的淚痣,笑起來時像粒星子墜在琥珀里。
還挺好看……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就聽見裴硯拖長聲調(diào):“再看要收錢了——”
云知意抬腳就踩,卻被他靈活躲開。兩人追逐間,玉兔燈不知被誰碰落在地。她剛要彎腰去撿,整個人突然被裴硯拽到身后。
“小心!”
一匹受驚的馬擦著她衣袖狂奔而過。燈籠被馬蹄踏碎的脆響中,云知意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不知是因?yàn)轶@嚇,還是因?yàn)榕岢幾o(hù)在她身前時,衣袖掠過的松木香。
“賠您個新的。”少年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展開是兩只糖捏的小兔子,“剛跟老伯學(xué)的,像不像?”
糖兔耳朵一只豎著一只耷拉,丑得可愛。云知意噗嗤笑出聲:“丑死了!”
裴硯也不惱,就著她的手咬掉半只兔耳朵:“甜就行。”
夜風(fēng)拂過,吹散她鬢邊杏花。花瓣打著旋兒落在糖兔上,像下了場溫柔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