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帶著幾匹駿馬沿著山路一路小跑,馬車也不顯得顛簸。
熊老被暖陽一曬,靠在車轅架上沉沉睡去。
一段時間后,同行的幾匹駿馬已經漸漸跟不上追風腳力,鼻孔噴著粗氣,四蹄也漸漸慢了下來。
追風無奈地停住了腳步,帶著詢問的目光向后看去,但熊老已經熟睡,甚至還輕輕打起了鼾。
“嘶,嘶,嘶。。。”
追風輕輕地嘶鳴著,拼命向困得直點頭的展大旗使著眼色。
展大旗終于看到追風好像要和自己說什么,揉了揉眼睛,不解的小聲問道:“什,什么?”
追風急切地扭過頭,用牙齒緊緊叼住背上的韁繩,眼中滿是焦急。
展大旗這才恍然大悟,轉頭看向身旁鼾聲如雷的熊老,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小心翼翼地比劃了一個“逃走”“的手勢。
“嘶!嘶!”
追風大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輕叫著回應道。
展大旗卻緩緩搖頭,反手指了指身后木板車上昏死的靖北邊軍將士。
追風看向熟睡的熊老,輕輕晃動腦袋,眼中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展大旗嘆了口氣,無奈地攤開手。
追風大眼睛四下亂轉,突然之間邁開小碎步,“踏踏踏。。。”。
輕輕地帶著馬車走向了一處樹下,鬼鬼祟祟的看了看正在熟睡的熊老,輕輕咬住一顆野草拔了出來。
“嘶。。。”
追風再次回頭,用嘴假意嚼了幾下,接著白眼一翻,腦袋向旁邊倒去。
“有毒??”
展大旗大吃一驚,手指了指野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接著泛起白眼。
追風見了急忙點頭,日行千里都不見汗的西域寶馬,此刻脖頸上的鬃毛卻滿是冷汗。
展大旗搖了搖頭,指了指酣睡的熊老,用手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示意其關系友好,不能傷害。
而追風見逃走的方法主人都不同意,兩只眼睛怒瞪著,腳下的蹄子刨起了地面。
正當一人一馬對視之時,正在酣睡的熊老卻帶著笑意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睛。
“你們兩個商量的怎么樣,想好怎么逃跑了嗎?”
展大旗頭上一片冷汗,甚至比追風鬃毛上的還要多。
“熊前輩,我和追風在說,在說一會兒快點跑,好,好找個地方吃飯。”
說完又將剛剛做的手勢都學了一遍。
本在憤怒的追風見主人沒有出賣自己,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著頭,用蹄子扒拉著地下的泥土。
熊老看著一人一馬狼狽的模樣,仰頭大笑道:“哈哈,不錯啊,現在的你才有點意思。”
“幸虧剛剛你們沒有走,不然的話。。。”
熊老微笑著抬起手指,向著前方的一棵蒼翠老松點去。
“呯!”
老松微微顫抖,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嗖嗖嗖”的破空聲。
借著老松的黝黑樹皮,展大旗這才看清,發出的聲響是一條條透明絲線正以驚人的速度收縮顫動。
而貼近地面的野草,瞬間被切割成了幾片,甚至有些野草被劃過之后和平時并無兩樣,微風一吹卻散落一地。
展大旗心驚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仿佛剛剛被割斷的不是野草,而是自己脖子。
“哈哈走吧,這下沒事了,就按“你們”商量的,快點跑去吃飯。”
追風聽到命令后甩了甩鬃毛上的冷汗,重重一踏地面,急忙帶著其它幾匹駿馬飛速地向前跑去。
再次奔跑了盞茶時間,四周的景色漸漸變了模樣。
一路的松柏、銀杏不見了蹤跡。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盛開的桂花樹,綠葉襯著白色花朵。
偶有微風吹過,淡淡的香氣如云霧環繞在側。
“叮!!!”
追風腳下似乎踩到了石頭,急忙踏住四蹄停在原地。
其余幾匹駿馬頓時被韁繩死死勒住動彈不得,疼的仰著脖子高聲嘶鳴。
眼前一條彎彎曲曲的青石路磚整齊鋪在地面,上邊打掃的一塵不染,而路的盡頭隱隱有流水聲音傳來。
展大旗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景色。
實在想不清楚是誰會在荒郊野嶺不惜耗費巨資,鋪設這樣一條精致的石路。
這得動用多少工匠?又得花費多少銀兩?
熊老卻并無絲毫吃驚的神色,大笑著說道:“看傻了吧,走,“先送貨”,然后吃飯。”
追風邁開四蹄向前輕步走去,鐵質馬蹄在青石路上留下一串串“叮叮”的脆響,但卻沒能留下絲毫的劃痕。
隨著前行,青石路面漸趨寬闊。
左側一道精巧的水榭蜿蜒而下,引著清冽的山泉水潺潺流淌,最終匯入一方碧綠的小湖。
湖畔一座飛檐翹角的小樓臨水而立,四角掛著一串串風鈴。
湖風拂過,小樓四角懸掛的銅制風鈴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響。
“叮鈴鈴。。”
鈴聲未歇,朱紅色的雕花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似乎樓內主人早已聽見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遠遠看去,只能隱約看到是一位女子,但卻看不清樣貌。
熊老看著展大旗一臉吃驚的模樣,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其肩膀。
仔細叮囑著:“一會兒進去你別說話,送完貨,然后吃飯,我們再趕路。”
展大旗聽后點了點頭,但緊張之下卻不自覺挽住了熊老的手臂。
隨著馬車前行,終于來到了湖邊小樓的面前,追風穩穩地停住腳步,好奇的打量起四周。
展大旗偷偷的向前方的女子看去。
見其一身翠綠羅裙,腰間絲絳隨風輕擺,妖嬈曲線比湖邊細柳更加動人。
玉面如新雪初霽,清光皎皎;明眸似秋水橫波,顧盼間柔光瀲滟。
白皙的脖頸處一道刀痕蜿蜒至臉龐,卻被紋作淡紅梅枝,微微側首間,似有暗香涌動,更平添幾分驚心動魄的艷色。
熊老似是與女子極為熟悉,大笑著走下馬車。
“哈哈,葉雪霽,沒想到這次是我來“送貨”吧!!”
女子本在淺笑靜待,笑中更帶幾分春色。
但看到展大旗親昵地挽著熊老手臂,不由得面色一寒,冷聲道:“好久不見,孩子都有了。”
而展大旗此時既緊張又害怕,見絕色女子提到自己,下意識扯了扯熊老的袖子,怯生生道:“爹?”
“小兔崽子,你管誰叫爹!!!”
展大旗見熊老再次發火,不料越緊張越著急。
“我錯了哇,大哥別揍我,我下次不敢了!!!”
熊老看著被自己揍了幾頓的展大旗,此刻像只猴子可憐巴巴的挽著自己手臂。
長舒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抬起的手掌又放下了。
葉雪霽聽后一愣,這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而看著如同活寶一樣地展大旗,不由得抬起玉手,宛然一笑。
“熊先生是在哪找到這么個寶貝?難道他也是“貨”嗎??”
“小兔崽子,老夫不讓你說話,你就別說。”熊老又低聲叮囑了一遍,這才答道。
“什么寶貝,簡直是老夫命中的劫難,這是靖北展家的后人。”
葉雪霽聽后,好奇地打量著展大旗。
見其衣衫被撕的條條縷縷,臉上更是青一塊腫一塊,尤其兩只黑眼圈被揍得極為勻稱。
“哦,原來是展家的后人,這一代看起來更奇怪啊。”
熊老用力甩了甩胳膊,但展大旗卻死活不放手。
只能尷尬笑道:“嘿嘿,無意間遇到的,誰知道這小子如此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