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辰？”

凱莎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數據板在她手中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那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可陳辰盯著她的眼睛，總覺得那片溫和的表象下，藏著一雙正在審視獵物的瞳孔。

剛才那道灼熱的能量幾乎燎到他的發梢，死亡的觸感還殘留在皮膚上。陳辰垂下眼，假裝整理袖口，指尖卻死死按住時間跳躍機的按鈕——只要凱莎再露出一絲殺意，他就立刻按下。

“看來是剛醒，狀態不太好。”凱莎走近兩步，數據板的屏幕轉向陳辰，上面顯示著一行行復雜的參數，“你的基因序列有點特殊，數據庫里沒有匹配記錄……是哪個家族送來的？”

來了。

陳辰的心猛地一緊。他根本沒有什么家族，更沒有超級基因，這個問題就是陷阱。剛才他情急之下說自己“激活了基因”，現在必須圓上這個謊。

他強迫自己抬頭，努力模仿著剛蘇醒的迷茫：“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突然暈過去，醒來就在這里了。”他故意讓聲音帶著點顫抖，“頭還有點疼，很多事情都模糊了。”

這是最保險的說法——用失憶來掩蓋一切。

凱莎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三秒，數據板的敲擊聲停了。“失憶？”她微微歪頭，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可能是基因激活時的應激反應，很多人都有過。沒關系，在這里好好休息，會想起來的。”

她轉過身，走向訓練室角落的操作臺：“先給你做個基礎檢測吧，看看基因穩定度。”

陳辰看著她的背影，后背的冷汗浸濕了衣服。剛才那三秒像一個世紀那么長，他甚至做好了再次跳躍的準備。還好，這個理由暫時騙過了她。

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失憶”這個借口就像紙糊的窗戶，一戳就破。凱莎這種級別的存在，不可能真的相信這種說辭，她現在的容忍，或許只是覺得“觀察一下再處理”更有趣。

操作臺亮起幽藍的光，凱莎的聲音傳來：“過來吧，站到檢測臺上。”

陳辰磨磨蹭蹭地走過去，眼睛飛快地掃過四周。訓練室很大，除了他們兩人，看不到其他人。遠處的門緊閉著，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雄兵連的其他人呢？葛小倫、劉闖、琪琳……他們也和凱莎一樣，表面正常，內里早已黑化了嗎？

“站上去。”凱莎的聲音提高了一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陳辰咬咬牙，站上了那個半米高的金屬平臺。平臺瞬間亮起紅光，掃過他的全身。冰冷的機械音在室內響起：“檢測開始……生命體征正常……能量波動：無……超級基因序列：未檢測到……”

未檢測到！

陳辰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凱莎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她緩緩轉過身，數據板上的紅光再次亮起，比剛才更刺眼。“未檢測到？”她重復了一遍，語氣平靜得可怕，“陳辰，你剛才說，你激活了基因？”

來了！

陳辰幾乎是憑著本能向后跳，同時按下了時間跳躍機的按鈕！

“嗡——”

藍綠色的光芒再次爆發，意識被拉扯的眩暈感襲來。他甚至能看到凱莎眼中閃過的錯愕和驟然暴漲的殺意，以及那道即將貫穿他身體的金色能量束。

“警告：能量閾值55%，時間錨點鎖定——三分鐘前。”

……

“看來是剛醒，狀態不太好。”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辰一個激靈，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凱莎正拿著數據板，臉上帶著那副“標準笑容”。剛才的檢測、質問、能量束……都退回了三分鐘前。

他喘著粗氣，心臟狂跳。這次的跳躍比上次更驚險，他甚至感覺到能量束擦過皮膚的灼熱。

55%的能量……再跳幾次，這東西就要失效了。

不能再被動應對了。

陳辰抬起頭，不等凱莎繼續發問，搶先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凱莎指導官，我剛才好像有點說錯了……我不是激活了基因，是……是被送來這里接受基因改造的。家里人說，這里能讓我變強。”

他飛快地組織著語言，盡量讓邏輯通順：“可能是路上出了點意外，我醒來就在這里了，頭很暈，好多事記不清……您能告訴我，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嗎？我家人什么時候會來接我？”

他故意提到“家人”和“接我”，暗示自己背后有勢力，或許能讓凱莎有所顧忌。同時，把“激活基因”改成“等待改造”，完美避開了“檢測不到基因”的死穴。

凱莎的動作果然頓住了。她看著陳辰，眼神里的審視更濃了，但那股殺意卻暫時收斂了。“接受改造？”她重復了一遍，指尖在數據板上快速滑動，似乎在查詢什么，“你的家族是？”

“我……記不清了。”陳辰適時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按著太陽穴，“頭太疼了，名字都想不起來，只記得要過來改造……”

他賭凱莎的數據庫里沒有他的信息，賭她不會貿然對一個“可能有背景”的人下手。

訓練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數據板發出的微光在閃爍。陳辰能感覺到，凱莎的目光像實質一樣落在他身上，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于，凱莎收起了數據板，臉上的笑容恢復了溫和：“原來如此。這里是雄兵連的訓練基地，負責超級戰士的培養和改造。你的家人應該已經和我們打過招呼了，只是資料還沒傳過來。”

她轉過身，走向門口：“你剛醒，先去休息區待著吧。等資料到了，我會通知你。”

陳辰松了一口氣，后背的肌肉都快僵硬了。“謝謝指導官。”

他低著頭，快步走向門口，不敢多看凱莎一眼。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似乎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很淡，卻像冰錐一樣刺進他的心里。

走到門口時，凱莎的聲音突然傳來：“對了，陳辰。”

陳辰的腳步猛地頓住，心臟再次提到嗓子眼。

“在這里，最好別撒謊。”凱莎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冰冷的警告，“尤其是對我們。”

陳辰的身體僵住了。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只是加快腳步走出了訓練室。

門在他身后緩緩關上，隔絕了凱莎的視線。陳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冷汗浸透了衣服。

他知道，凱莎根本沒信。

她只是暫時放過了他，把他當成了一個需要進一步觀察的“樣本”。

休息區……恐怕也是另一個陷阱。

陳辰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跳躍機，晶體的光芒又暗淡了幾分。

能量還剩55%。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跳幾次，也不知道下一次該用什么謊言來保命。

但他知道，必須在這有限的時間里，找到真正的生機。

這個看似正常的基地里，到處都是偽裝的深淵。而他，必須在深淵吞噬自己之前，找到爬出去的路。

陳辰深吸一口氣，壓下恐懼，抬起頭，看向走廊盡頭那片未知的黑暗。

接下來，該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