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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降神幕

洪武十五年,初春。

應天府,皇城,奉天殿。

卯時的晨光尚未完全刺破籠罩都城的薄霧,殿內卻早已燈火通明,氣氛森嚴得如同凝固的鐵塊。

龍椅之上,大明開國之君朱元璋,身著玄色龍袍,面沉似水。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文武百官,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每一道皺紋里都藏著殺伐與權謀。

朝堂之下,文官武將,黑壓壓跪倒一片,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馬上天子。

朱元璋的心情很不好。

太子朱標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湯藥不斷,卻未見好轉,這是他心頭最大的隱憂。

朝中那些隨他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功臣,如今一個個恃功自傲,行事愈發驕橫,又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內憂外患,江山初定,卻無一日能讓他真正安枕。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絲顫抖。

百官噤若寒蟬,無人敢在此時出列。

朱元璋眼中的不耐煩愈發濃重,正欲起身。

就在此刻!

轟隆——!

一聲仿佛來自九天之外的龍吟,毫無征兆地響徹云霄!

整個奉天殿都隨之劇烈震顫,梁柱上的雕龍仿佛活了過來,塵土簌簌而下。

“護駕!護駕!”

殿前都指揮使毛驤臉色劇變,手按腰刀,率領錦衣衛瞬間將龍椅圍得水泄不通。

文官們嚇得魂不附體,武將們則紛紛抬頭,望向殿外。

朱元璋卻一把推開身前的錦衣衛,大步流星地走下御階,站到了奉天殿的門口。

他抬起頭。

只見原本灰蒙蒙的天穹,此刻竟被一道刺目的金光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金光之中,一幅巨大無朋的畫卷正緩緩展開,其大,足以籠罩整個應天京城。

那畫卷之上,云霧繚繞,玄奧無比。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

不知是哪個官員最先反應過來,帶著哭腔的高呼劃破了死寂。

瞬間,附和聲四起。

“陛下圣明,德感上蒼,此乃我大明萬世永昌之兆!”

“天佑大明!天佑陛下!”

文臣們激動得老淚縱橫,武將們也紛紛露出喜色。

就連朱元璋自己,心中的煩躁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神跡沖散了不少。他緊繃的臉龐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咱,朱元璋,果然是天命所歸!

這必然是上天對咱開創大明江山的肯定!

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天幕,等著上面出現“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之類的贊美之詞。

然而,天幕接下來的變化,讓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那云霧繚'繞的畫卷中央,并未出現任何歌功頌德的文字,反而……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男人。

一個穿著極其古怪的男人。

那人頭發從中間分開,油光锃亮地貼在頭皮上,露出光潔的額頭。

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短衫,外面卻套著兩條黑色的帶子,吊著一條松松垮垮的黑色長褲。

這是何等傷風敗俗的裝束?!

囚徒?戲子?還是哪來的蠻夷?

不等眾人想明白,一陣聞所未聞的古怪樂聲從天幕中傳出,那聲音輕佻、詭異,毫無宮廷雅樂的莊重,倒像是街頭巷尾的靡靡之音。

緊接著,在滿朝文武呆若木雞的注視下,那個男人動了。

他開始扭動身體,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

時而撫胯,時而聳肩,時而用手指向天空,動作輕浮,毫無陽剛之氣,倒像個……邀寵的孌童!

朱元璋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錯愕,是困惑,是逐漸升騰的怒火。

“這……這是何物?”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沒人能回答他。

所有人都被這離經叛道的畫面震懾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太子朱標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到,父皇的怒氣正在急劇積攢。

就在這時,一句清晰的、帶著詭異唱腔的歌詞,如同魔音灌耳,鉆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雞——你——太——美——!”

轟!

這四個字,仿佛一道天雷,精準地劈在了奉天殿所有人的天靈蓋上。

雞?

什么雞?

太美?

雞太美了?

這是什么意思?是何種黑話?是何方妖言?!

朱元璋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天降神跡?

祥瑞?

這就是上天給咱看的祥瑞?!

一個不男不女的妖人,穿著暴露的奇裝異服,跳著不堪入目的舞蹈,唱著不知所云的妖言?!

“妖孽!”

“是何方妖孽!膽敢在天幕之上,行此荒唐之事!?”

朱元璋的咆哮聲震得大殿嗡嗡作響,他的雙眼赤紅,殺氣幾乎化為實質。

“來人!給咱把這妖人找出來!給咱將這天幕射下來!”

“弓箭手何在!神機營何在!”

他徹底失態了。

然而,任憑下方將士如何拉弓放箭,火箭如同泥牛入海,穿過天幕,消失無蹤,根本無法傷其分毫。

天幕,無法被攻擊。

天幕,無法被關閉。

朱元璋,這位大明的開國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深沉的無力感。

他,以及他的整個朝堂,從皇帝到百官,從太子到將軍,全都被迫站在這里,仰著頭,看完了那段讓他畢生難忘的、充滿了精神污染的舞蹈。

當那妖人最后一個動作定格,當天幕上的樂聲戛然而止。

整個應天府,死一般的寂靜。

朱元璋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感覺一股血腥氣直沖喉頭。

他一生戎馬,見過無數大場面,卻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屈辱,這般憤怒!

這天幕,不是祥瑞!

這是羞辱!是對他朱元璋,對整個大明王朝,最赤裸裸的羞辱!

就在這時,天幕上的妖人影像緩緩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金色大字。

【叮!】

【大明君臣觀看神跡《偶像練習生》,集體陷入呆滯,無法領悟天機。】

【判定:大明國運-1。】

噗——!

朱元璋再也抑制不住,一口老血猛地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的地面。

神跡?

這他娘的叫神跡?!

那個不堪入目的玩意兒,叫什么……偶像練習生?

還有,無法領悟天機?

這妖言亂語里,藏著什么狗屁天機?!

最讓他肝膽欲裂的是最后那一行字。

大明國運-1!

國運……減了?

因為沒看懂那妖人跳舞,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大明江山,國運就這么被扣了一點?!

荒唐!

荒謬絕倫!

朱元璋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他扶著身旁的石柱,死死地盯著天幕,眼神中的暴怒,逐漸被一絲前所未有的驚恐所取代。

這天幕,是來亡他大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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