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呂哲打斷了他，指了指書柜，“那個商業(yè)綜合體的概念方案，您在競標會上說是您從業(yè)二十年的靈感迸發(fā)。

“可我記得，為了您這個‘靈感’，我連續(xù)通宵建模渲染了半個月，最后一天您還在朋友圈分享打高爾夫的心得。”

王總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你胡說八道什么！沒有我的指導，你能做出那種水平的方案？”

“是是是，多虧了您的指導。”呂哲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他指了指王總頭頂，“就像您這頂價值3800塊的假發(fā)一樣，把別人的成果，完美地變成了您自己的東西，可惜啊，假的終究是假的。”

王總的表情變得頗為精彩，就仿佛他預見了多年后氧氣管被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兒子給拔掉一般。

“王總，您繼續(xù)在這張成本800塊的山寨椅子上，做著您上億項目的美夢吧，我不奉陪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那個像被瞬間抽走所有力氣、癱在椅子上、連假發(fā)都有些歪斜的王總，轉(zhuǎn)身瀟灑地走出了辦公室。

整個辦公區(qū)內(nèi)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念頭通達了。

爽！前所未有的爽！

呂哲在心里大吼一聲。

這兩年來熬的夜，改的圖，背的鍋，受的鳥氣，在這一刻，全都煙消云散。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在同事們或震驚、或解氣、或羨慕的復雜目光中，將幾件私人物品扔進紙箱。

一直沉默著的老油條東哥，在他經(jīng)過時，低聲說了一句：“牛逼，兄弟！以后常聯(lián)系。”

呂哲對他點了點頭，抱著紙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奮斗過，也消耗了他所有熱情的地方。

……

回到出租屋，呂哲開始規(guī)劃自己的第一站。

他打開地圖APP，以申城為中心，尋找最近的地級市。

很快，一個名字跳入他的眼簾。

SZ市！

呂哲放大地圖，仔細研究著申城和SZ市的邊界。

“從申城JD區(qū)，可以直接走到蘇州的昆山市花橋鎮(zhèn)……”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精準地找到了那條跨省的地鐵。

申城地鐵11號線。

“終點站花橋，已經(jīng)屬于江蘇境內(nèi)了，最后一站屬于申城的……是安亭站！”

地圖上顯示，從安亭地鐵站出來，沿著曹安公路向西步行大約三公里左右，就能正式進入JS省界。

“三公里，走這么點路完全沒有壓力。”

呂哲搓了搓手，眼神興奮。

“就這么定了，先坐地鐵到安亭，然后走完這最后一程！”

他立刻開始收拾行李。

行李不多，他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充電器、電腦、洗漱用品和一個大容量的充電寶，塞進一個輕便的雙肩包。

至于這個出租屋。

剛好租期也到了，直接在微信上跟房東說了一聲退了不續(xù)。

臨走前，他開啟了今天的直播。

還是那個慘淡的直播間，他把攝像頭固定好，對著自己收拾東西的背影。

“兄弟們，可能沒兄弟在看……但無所謂了。”

呂哲一邊把T恤塞進包里，一邊自言自語，權(quán)當是記錄生活。

“主播我今天裸辭了，手頭就兩千多塊錢，我準備用這些錢去走遍全國，第一站，蘇州，而且我得從申城走過去。”

他把鏡頭轉(zhuǎn)向窗外，申城的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

“立個flag……等我回來的時候，我要在這座城市，買一套看得見黃浦江的房子！”

說完，他就關(guān)了直播。

就在呂哲直播的最后幾秒鐘，一個ID叫“愛吃魚的貓”的用戶，偶然點了進來，恰好聽到了他最后那句話。

屏幕上飄過一條彈幕。

【愛吃魚的貓】：主播加油，已關(guān)注，等你的后續(xù)

呂哲并沒有看到這條彈幕。

背上行囊，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他兩年青春和汗水的鴿子籠，這一套墻皮斑駁脫落，工作30年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房子……

再見！

呂哲頭也不回，毅然決然踏步離去。

他坐上地鐵11號線，一路向著“安亭”而去。

一個多小時后，列車廣播響起：“前方到站，安亭，請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

走出安亭地鐵站，腳下踩著的，是申城西北角的土地。

按照手機導航，踏上了曹安公路的人行道，大步向西走去。

這里的空氣中夾雜著工業(yè)區(qū)的氣息，身邊不時有集裝箱卡車呼嘯而過。

他沿著公路走了十多分鐘，前方景觀平平無奇，看不出什么明顯的邊界區(qū)分。

唯一可以作為區(qū)分的，就是有個安亭檢查站。

標志著前方就是另一個省，另一個地級市。

呂哲深吸一口氣，心中充滿了儀式感。

邁開腳步繼續(xù)前進。

當他的雙腳踏上屬于昆山花橋地界的那一刻。

腦海中，系統(tǒng)的聲音如約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通過徒步方式，成功跨越地理邊界！】

【您已離開申城市！】

【您已進入JS省-SZ市境內(nèi)！】

【全新地級市已解鎖！打卡計時正式開始！】

【倒計時：71小時59分59秒】

【當前時間，2025年8月15日15:00，星期五】

【所在地，JS省-SZ市-昆山市-花橋鎮(zhèn)】

【當前日薪：0.01元】

聽著腦海中響起的提示音，呂哲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申城的方向，然后轉(zhuǎn)過身，迎著前方的未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三天后，自己的日薪將翻倍，變成0.02元。

雖然依舊少得可憐，但這是他用自己的雙腳，實實在在走出來的第一步。

“蘇州，我來了！”

【當前時間，2025年8月15日15:00，星期五】

【所在地，JS省-SZ市-昆山市-花橋鎮(zhèn)】

【當前日薪：0.01元】

當呂哲的雙腳踏上昆山花橋的土地時，一股與申城別無二致的現(xiàn)代都市氣息撲面而來。

這里沒有想象中的小橋流水、白墻黛瓦。

有的只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川流不息的車龍以及行色匆匆的人群。

如果不是手機地圖上明確的行政區(qū)劃標識，他甚至會以為自己只是從申城的一個區(qū)晃到了另一個區(qū)。

“不愧是‘環(huán)申城都市圈’，長三角真是個怪物般的存在，當真恐怖如斯。”呂哲心中暗自感嘆。

整個蘇南地區(qū)，蘇州、無錫、常州，就像是串在一起的明珠，城市與城市之間幾乎無縫銜接。

公共交通網(wǎng)絡(luò)發(fā)達得如同一個城市的毛細血管。

這種高度的城市化集群，讓他的“徒步穿越邊界”計劃，在前期變得相對容易實現(xiàn)。

但眼下，他沒時間去欣賞這片熱土的繁華。

一個比欣賞風景更迫在眉睫的問題擺在了面前。

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