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晚上好，今天主播我去了一趟靈山，沒進去，太貴了，佛祖說我塵緣未了，讓我先去搬磚?！?

呂哲用自嘲的語氣開了場。

“不過我在山下逛了一圈，有了一個驚天大發(fā)現！你們猜，那些看起來金光閃閃的護身符，成本多少錢？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他把白天用【萬物成本之眼】看到的“商業(yè)機密”當成段子，繪聲繪色地講給了直播間的觀眾聽。

這個話題立刻引起了觀眾們的興趣。

【愛吃魚的貓】：這么黑的嗎？我去年去某某山，還花五百多請了個玉觀音呢！

【擺爛王】：正常操作，信仰稅嘛，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建筑師的黃昏】：主播是懂行的，其實從建筑角度看，靈山那片建筑群本身還是很有水平的，融合了傳統(tǒng)和現代，空間序列感做得很棒。

看到這條彈幕，呂哲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

“這位‘建筑師的黃昏’兄弟是同行?。]錯，拋開商業(yè)化不談，靈山梵宮的內部空間設計，尤其是那個穹頂，確實是大手筆，借鑒了歐洲大教堂的很多元素，但又融入了佛教的藻井、斗拱意象，中西合璧，很有想法?！?

他順勢從建筑設計師的專業(yè)角度，深入淺出地分析了一下靈山建筑群的設計亮點和空間布局。

這一下，直播間的氛圍瞬間從“吐槽大會”轉向了“學術探討”。

【建筑師的黃昏】：可以啊主播！看來真是科班出身！兄弟我干了十年設計，去年被優(yōu)化了，現在在開滴滴……

【路人乙】：原來主播是設計師?。抗植坏谜f話一套一套的。

【愛吃魚的貓】：笑死，現在設計師都這么慘了嗎？混不下去都得流落街頭搭帳篷了？

呂哲看著彈幕，苦笑道：“可不是嘛，這位黃昏兄弟懂的，咱們都是被甲方爸爸按在地上摩擦的牛馬?！?

這番話題讓直播間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重，但又異常真實。

【建筑師的黃昏】緊接著發(fā)來一條彈幕，似乎被勾起了無限的感慨：有時候刷這些直播平臺，感覺特別魔幻。

他的彈幕一條接一條地刷了出來，仿佛在傾訴，又像是在做一場即興的演講。

【建筑師的黃昏】：在這些個直播間能看到了全世界最有才華的人，最抽象的人，能看到小孩哥開跑車，狗子吃牛排，也能看到一整代的人當著各種牛馬，或擦著各種邊。

【建筑師的黃昏】：廣告誘導我們追逐名牌汽車與衣服，于是我們做著我們痛恨的工作去買一堆沒用的東西。

【建筑師的黃昏】：我們終將成為被歷史遺忘的一代。我們沒有世界大戰(zhàn)，沒有經濟大蕭條，我們的大戰(zhàn)是精神之戰(zhàn)，我們的大蕭條，是我們的人生……

這一連串的彈幕，發(fā)人深思。

直播間里罕見地安靜了數秒，仿佛所有人都被這段話擊中，陷入了沉思。

【擺爛王】：臥槽，黃昏老哥你這是哲學家??！但說的真特么對！我敬你一杯！

【愛吃魚的貓】：……扎心了，老鐵，我感覺我就是那個大蕭條本條

直播間氛圍越發(fā)凝重，一位觀眾打破了沉默。

【路人乙】：唉，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主播，你懂這么多，為啥不邊走邊直播呢？那樣效果肯定更好啊

這個問題成功地將話題拉了回來，卻也引出了更現實的窘迫。

呂哲嘆了口氣，苦笑道：“兄弟，我也想啊，但硬件條件不允許，你們是沒見過我這手機的成色?！?

他拿出手機，敲了敲外殼：“用了快四年的老古董安卓機，后置鏡頭早就磨花了，拍啥都自帶一層毛玻璃濾鏡，至于前置鏡頭……上次摔了一下，直接黑屏報廢了。

“再加上這電池，開著直播估計撐不了一個小時，流量更是金貴，我那點套餐，開戶外直播分分鐘就欠費停機了，窮啊，沒辦法?！?

他這番實誠的訴苦，進一步夯實了他“窮游”的人設。

直播間里又一次安靜了幾秒。

突然！

一道璀璨的金光猛地撕裂了平平無奇的直播間畫面！

一架無比炫酷、拖著長長尾焰的卡通私人飛機，呼嘯著從屏幕底端升起，盤旋、拉升，最終在屏幕中央炸開成漫天的金幣和鉆石！整個屏幕都被這奢華的特效徹底占據！

【“愛吃魚的貓”在您的直播間送出“私人飛機”× 1】

呂哲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私人飛機？

雖然從沒收過，但他也知道這玩意兒的價格。

3000音浪，換算成人民幣，是整整三百塊！

對自己現在這個日薪兩分錢的人來說，這簡直是一筆巨款！

平臺抽走一半，自己也能到手一百五十塊！

一百五十塊是什么概念？

夠自己吃半個月的泡面，或者奢侈地去吃一頓熱氣騰騰的炒菜，甚至能直接把他那個月租5塊錢的最低檔流量套餐，升級成能敞開用的大流量包！

一股混合著狂喜和感動的熱流瞬間涌遍全身，讓他忍不住從草地上坐直了身子。

“臥槽！貓哥你這是干嘛！使不得，使不得！”呂哲的聲音都有些變調，“這太破費了！三百塊啊！貓哥大氣！祝貓哥財源廣進，天天吃大魚！”

呂哲鄭重其事地表達著自己最樸素的感謝。

直播間也被這個禮物徹底點燃了。

【擺爛王】：我靠?。?！飛機?。?！活捉野生大哥?。。?

【建筑師的黃昏】：貓哥牛逼?。ㄆ埔簦?

【路人乙】：66666，貓哥大氣！主播這下流量自由了！

屏幕上，【愛吃魚的貓】慢悠悠地打出一條彈幕，盡顯從容。

【愛吃魚的貓】：客氣了，主播，給你充點流量費，戶外直播的時候信號也能好點，你的直播挺有意思的，堅持下去。

這一晚，呂哲抱著手機，看著后臺那筆150元的待提現收入，久久不能平靜。

這筆錢解決不了眼下風餐露宿，但這份來自陌生人的認可，讓呂哲感覺自己這看似荒誕的旅程，似乎有了一絲意義。

將這筆錢剔出，扣除一些手續(xù)費之類的。

可用資金達到了2390.5元。

……

8月21日，星期四。

又是一個被系統(tǒng)提示音喚醒的清晨。

【叮！您昨日的收入0.02元已到賬】

【可用余額：2290.5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