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善后與反思
- 無限進化我從外賣員到宇宙守護者
- 傾樂66
- 2897字
- 2025-08-31 18:54:54
陳默的膝蓋還在發沉,像是被灌進了半截水泥柱,從骨縫里往外滲著冷。他沒再跪下去——不是不想,是知道一旦再跪,可能就真的起不來了。他用手撐住墻面,掌心蹭過粗糙的灰泥,指尖摳進一道裂縫,借力把身體一寸寸抬起來。動作慢得像老式電梯爬樓,每動一下,肌肉都在抗議。
指環邊緣輕輕一震,熟悉的低頻電流順著神經爬過手臂,像一條細小的蛇貼著骨頭游走。它壓住了體內那股還在亂竄的藍焰余熱——那火不燙皮,只燒魂,是從記憶深處翻騰上來的灼痛。他喘了口氣,喉嚨干得發癢,像吞了把沙子,但腦子是清醒的。清醒得過分。
這是第一次,打完收工,人還站著。
洛青崖靠在對面墻根,作戰服肩部裂開一道斜口,邊緣焦黑,接口處還在冒煙,像是電路短路后沒徹底熄滅。她沒動,左眼的機械義眼黑著,右眼卻睜著,瞳孔縮成一條細線,像是在掃描什么看不見的數據流。她的右手搭在電子筆殘骸上,指尖微微發白,指節繃得幾乎透明。
陳默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走過去,彎腰把那截斷筆撿了起來。筆身已經扭曲變形,金屬外殼剝落了一半,露出里面的能量導管,像被咬斷的靜脈,還滲著微弱的藍光。他用拇指抹掉上面的灰,動作很輕,仿佛怕驚醒什么沉睡的東西。然后遞過去。
她沒立刻接。手指動了動,像是在確認觸覺是否正常,才伸手拿住。動作輕得像接過一片雪。
“謝了。”她說,聲音有點啞。
“不客氣。”他靠著墻站直,脊椎一節節頂上冰冷的墻面,像是要把自己釘回去,“還能走?”
“能。”她撐著墻起身,動作遲緩但穩定,站穩后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一下,“你呢?沒暈過去,算突破?”
“沒想暈。”他笑了笑,嘴角揚起的弧度很淡,“暈多了,也煩。上回在地下三層,我夢見我爸又死了兩次。”
她沒接話,只是點了點頭。他們都知道,異能用得越狠,記憶就越容易反噬。有些人用完直接失憶,有些人瘋,有些人哭著喊媽。陳默能站著,已經是奇跡。
遠處傳來腳步聲,整齊,有節奏,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像鐘擺敲著倒計時。不是一個人,是小隊。
兩分鐘后,三名穿灰黑色作戰服的人出現在走廊盡頭,手里拎著檢測儀和密封箱,肩章上印著“特勤組·回收科”的暗紋。領頭的是個男的,臉像被砂紙磨過,走近后打開手持終端,光屏掃過陳默的臉。
“陳默,特勤組編外,A類異能接觸后評估,現在開始。”他說得干脆,把檢測儀遞過來,“伸出手。”
陳默沒動。
“吊墜有干擾。”他說,聲音不高,但足夠清晰,“剛用過藍焰,它還在震,你們的儀器扛不住。”
那人皺眉,“干擾等級多少?”
“上次測是七級,炸了三臺。”陳默摸了摸胸口的銀色吊墜,它確實還在發燙,像是貼了塊燒紅的鐵片,“現在可能更高。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但別怪我沒提醒。”
那人盯著他三秒,又看了眼終端上跳動的警報紅點,最終收起檢測儀。
洛青崖站到陳默旁邊,聲音平穩:“我申請延遲評估。現場還有殘留能量場沒測繪完,優先處理。”
“你是A級權限?”那人抬頭,眼神帶著審視。
“是。”
對方沉默兩秒,點頭:“行,給你們二十分鐘。之后必須回局里。”
人走后,走廊又安靜下來,只剩下通風管里偶爾傳來的嗡鳴,像某種生物在遠處呼吸。
陳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的藍光已經退了,皮膚恢復了正常色澤,但血管里還能感覺到那股流動,像冰水在緩慢爬行。他把指環轉了半圈,電流調低一檔,壓得更穩了些。那火沒滅,只是睡了。
“你剛才……是不是也聽見了?”洛青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他抬眼。
“那些符號。”她咬了顆薄荷糖,薄荷的涼意在舌尖炸開,像是在壓某種躁動,“閃了一下,順序不對。”
陳默沒立刻答。他記得那串紋路——和吊墜上的一模一樣,古老的、非人類刻下的符號,像某種語言,又像密碼。但排列方式陌生,像是被重新編譯過。他記下了,沒說。
“它們在重復一個順序。”他只說了半句,“和我這吊墜上的紋路一樣。”
她盯著他,沒再問。但眼神變了,像是從數據流里突然抽出了什么異常值,瞳孔微縮,機械義眼的光圈輕微調整了一下焦距。
“掠奪者為什么要困住他們?”她換了個話題,聲音冷了下來,“不是吞噬,不是銷毀,是循環。”
陳默靠著墻,回想那條記憶回廊。女人擦地,抬頭,驚恐,干癟。一遍又一遍。她的臉在重復中逐漸褪色,像被洗過的照片。
“也許他不是在囚禁。”他說,聲音低沉,“是在復制。”
“復制?”
“你看,我們用異能,是不是都跟記憶有關?”他抬手,掌心浮起一點藍焰,火苗很小,卻冷得刺眼,“我這火,是從烤腸攤、地鐵口、便利店空調里‘借’來的溫度記憶。沒有這些,它點不著。”
她沒打斷。
“掠奪者也一樣。”他繼續說,目光落在地面那道裂縫上,“他把那些人釘在死亡瞬間,反復播放。不是折磨他們,是在提取某種穩定的模式——可能是情緒峰值,可能是意識頻率。他在收集能用的東西。”
洛青崖沉默幾秒,低聲說:“如果異能本質是記憶的具象化……那每一次使用,我們都在暴露自己最深的創傷。”
這話落下,兩人之間安靜了一瞬。連通風管的嗡鳴都停了。
陳默沒否認。他知道她說得對。他每次用藍焰,最先浮現的總是暴雨夜老人遞水的畫面——那是個流浪漢,蹲在橋洞下,遞給他一瓶溫水,瓶身還帶著體溫。那是他第一個被記住的“暖”。可那背后,是父親倒在血泊里的冷,是他十歲那年,親眼看著男人被藍焰燒穿胸膛,而那火,正是從他自己掌心竄出的。
異能不是憑空來的。它從傷口里長出來,像寄生藤,纏著記憶往上爬。
支援小隊的人開始收拾殘局。一人拎著密封箱走向掠奪者斷臂的位置,準備把黑霧核心和那塊墨色晶體一起收走。那晶體拳頭大小,表面布滿裂紋,像是某種活物的卵。
陳默突然動了。
他走過去,攔在箱子前。
“讓我看看。”
那人抬頭,“你沒權限。”
“他是A級協同者。”洛青崖走過來,聲音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讓他看一眼。”
對方猶豫,但沒再攔。
陳默蹲下,戴上戰術手套,手指探進晶體裂縫。里面有一小片碎片沒被完全包裹,邊緣銳利,像是被人硬掰下來的。他小心取出來,翻過正面。
符文在。
和吊墜上的一樣,但排列不同。不是順序錯亂,而是另一種組合方式,像是……回應。一種對話。
他沒說話,把碎片塞進指環內層的暗格。那里原本是備用能量槽,現在空著。碎片卡進去,嚴絲合縫,像是早就等著它。
他站起身,抬頭看向城市方向。
燈火如常,車流在高架上爬行,像一串串移動的光點。霓虹廣告牌一閃一閃,有人在便利店門口抽煙,有外賣騎手在等紅燈。生活照常運轉,像一臺巨大的機器,沒人知道幾分鐘前,這座城市差點被撕開一道口子。
口袋里,手機震了一下。
“您有新的訂單。”
他輕笑一聲,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地址,沒點接單。
“這世界,”他說,“還得靠人送飯才能轉。”
洛青崖站在他旁邊,沒看手機,而是盯著他的瞳孔。
剛才那一瞬,她看到了。
冰藍色的同心圓,在他抬眼的時候,微微擴了一下,頻率和晶體殘片的共振波形幾乎重合。那種波動,不是人類該有的。
她沒說破。
遠處,支援小隊抬著密封箱走向電梯。金屬箱體反射著應急燈的紅光,像一塊正在冷卻的烙鐵。
陳默把指環轉回原位,電流穩定,體內的藍焰徹底沉下去,像退潮的海,只留下濕漉漉的沙。
他最后看了眼那扇曾裂開過空間的墻。
現在它只是墻。水泥,裂縫,剝落的漆皮。
什么都沒有。
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吊墜在胸口發燙,碎片在指環里低鳴,像是在等待下一次對話。
而城市,依舊在運轉。
像什么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