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村自古傳，

藏有潛龍未升天。

礪劍十年冰與雪，

一朝破壁耀塵寰。

“功不唐捐”言非妄，

“玉不琢時不成仙”。

此鄉本是靈根地，

終有鋒芒繼古賢。

古村口老槐樹下，五個扎著總角的孩童正蹲在青石板上玩石子，脆生生的童謠順著風飄得老遠：“劍仙村自古傳，藏有潛龍未升天……”唱到“終有鋒芒繼古賢”，便你推我搡笑起來，手里的石子滾到路中央，恰被趕早下地的王老漢踢開。王老漢肩上扛著犁，牛繩搭在肩頭，牛蹄踏過帶露的田埂，留下一串濕痕。東邊田壟上，李家嬸子正彎腰薅草，頭巾被晨風吹得鼓起來，她時不時直起腰捶捶背，望向遠處云霧繞著的青山，那是村里老人說的“劍仙練劍的山峰”，此刻山尖剛染了點朝陽的金，像誰把劍穗上的流蘇掛在了峰頂。井臺邊早圍了幾個婦人，木桶在井繩上晃悠悠起落，水花濺在青石板上，映著天上的薄云。張家嫂子舀了瓢井水遞給出工的男人，嘴里念叨著“今日該翻西坡的地，聽說昨兒夜里落了點雨，土松”，男人接過瓢仰頭喝了，抹把嘴扛起鋤頭，褲腳還沾著今早喂牛時蹭的草屑。曬谷場邊，陳爺爺正給竹編的簸箕纏邊，孫兒蹲在旁邊看，手里捏著片從老槐樹上掉的枯葉。“你聽他們唱的，”陳爺爺手指敲了敲簸箕沿，“當年劍仙爺也是這樣，天不亮就蹲在那石頭上磨劍，磨得手上起繭子也不歇。”氣喘吁吁的孫兒眨眨眼，把枯葉往石縫里一插，仿佛那就是柄小劍。夜幕斂去遠處天際最后一抹彩霞，老槐樹下早已沒有了，玩耍的兒童身影。遠處青山的劍仙臺，突然金光一閃，接著村口老槐樹，軀干一震。隨著片片落葉墜地，突然開始喃喃沉吟起來：“不對，不對！根據推演，酉時2刻，應該是一名孩童出現在此，怎么會有五名孩童？難道推演有誤？不對不對！難道此地傳承有五人？”老槐樹又抖了一下軀干，連忙又否認自己“不對！千年一人，亙古不變！傳承一定在這五個孩童中的一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目前還不得而知”“王，李，張，陳，錢。這幾家定有其一”老槐樹輕搖枝干篤定的說道。

日頭慢慢爬高，田埂上飄起炊煙，孩童們的童謠又起，混著牛哞、鋤落土的聲響，在這藏著老故事的村子里，輕輕漾開。村頭老槐樹下的曬谷場，總飄著孩子們的吵鬧聲。五個孩子正蹲在石碾旁比劃著“御劍”，槐樹葉篩下的光斑落在他們身上，把各自的性子襯得愈發分明。少陽是幾個孩子里最大的，剛把折來的柳枝削成“劍”形，就被身旁的動靜擾了——小天攥著根粗樹枝當“仙劍”，正梗著脖子喊：“我要做大劍仙！這樹枝是我的本命劍，你們都不許碰！”說著還推了把旁邊的小玄子，小玄子手里的竹片掉在地上，他卻沒惱，撿起來拍了拍灰，還往小天那邊讓了讓。少陽皺了皺眉，把自己削好的柳枝遞過去：“這根直，當劍更像。小天，別推人，要當劍仙也得懂規矩。”聲音平穩，帶著股讓人信服的勁兒，大哥哥的樣子藏在每句話里。小天接了柳枝，又嫌阿楓手里的彩繩好看，伸手就搶：“給我！劍穗就得用這彩的！”阿楓手快，往后一躲，卻從兜里摸出另一卷更亮的彩繩丟給他：“喏，這個給你，我還有。”他晃了晃兜里的糖塊，又塞給小玄子一塊：“剛才沒摔著吧？我這有糖，甜的。”機靈勁兒全在眉眼間，向來是手里有啥好東西，總愛分給伙伴。小玄子接了糖，先遞到玉兒嘴邊：“你嘗嘗，阿楓給的這個不粘牙。”見玉兒搖頭，才自己剝開糖紙。剛才被小天推時蹭紅了胳膊，他也沒提，只蹲下來幫玉兒撿掉在地上的小石子——那是玉兒想擺“劍冢”用的，他總記著旁人的事，自己受點小委屈從不在意。玉兒抿著嘴笑，指尖輕輕碰了碰小玄子的胳膊：“剛才他推你，你咋不躲？”說話時眼尾悄悄彎著，見小玄子擺手說“沒事”，又轉頭對少陽說：“少陽哥，要不咱們玩‘劍仙論道’吧？誰能說出三種‘御劍訣’，就當隊長。”她早瞥見阿楓兜里藏著畫著劍譜的紙片，知道他準能說出幾種，又怕小天爭不過鬧脾氣，特意找了個讓大家都能參與的由頭，目光掃過小玄子時，軟了些。小天果然急了：“我知道！‘踏云訣’！還有……還有‘乘風訣’！”阿楓湊過來，從兜里摸出紙片晃了晃：“我這有‘流霞訣’，給你看，算你一個成不？”小玄子蹲在玉兒旁邊，幫她把石子擺成劍的形狀，輕聲說：“要是沒人當隊員，我當你的隊員，你說往哪‘御劍’，我就跟著往哪。”少陽看著他們，把手里的柳枝往石碾上一放：“誰能先把地上的碎草撿干凈，我教他用柳枝‘滑步’——就當是練御劍的基本功。”小天立馬彎腰去撿，阿楓邊撿邊把兜里的糖又分給大家，玉兒撿著草，時不時看一眼小玄子，見他撿得慢，悄悄把自己這邊的碎草往他那邊撥了點。曬谷場的吵嚷聲混著槐樹葉的沙沙聲響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