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聲巨響，水底下像炸開了一顆悶雷！

他們腳下的小船，先是猛地往下一沉，又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向上頂起！

“啊！”

趙川和魯小笙根本站不住，尖叫著摔倒在甲板上。

魏鐵山仗著下盤穩，死死抱住一根桅桿，這才沒被甩進海里。

而陳通，在船體劇烈晃動的一瞬間，就地一滾，竟又滾回了舵輪邊，一把抓住！

“都他娘的抓穩了！”

老頭子一聲爆喝，拼盡全力試圖穩住這條在狂濤中搖擺的小船。

可那股來自水下的力量，實在太恐怖了！

“咕嚕……咕嚕……”

一串巨大的氣泡，從船底翻涌而上。

緊接著，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緩緩地從那艘沉船的陰影里，浮了上來。

那是一個頭。

一個比磨盤還要大上一圈的魚頭！

它通體覆蓋著一層暗褐色的厚皮，厚皮上面布滿了青苔，兩只眼睛，像是兩盞昏黃的燈籠。

“龍……龍躉！”

陳通大吃一驚。

“是石斑王！這鬼地方，怎么會養出這么個老妖怪！”

魏鐵山看清那東西的模樣，一張臉瞬間沒了半點血色。

這哪里是魚，這分明就是一頭潛伏在水里的洪荒巨獸！

那巨大的龍躉，似乎對這幾個渺小的人類沒什么興趣，它只是張開那張巨嘴，打了個哈欠。

一股混雜著腥臭的水流，迎面撲來，熏得甲板上的幾個人差點吐出來。

“它……它沒想攻擊我們？”

趙川扶著船舷，哆哆嗦嗦地站起來。

可他的話音未落。

那頭老龍躉眼神，變了。

不好！

姜河心里咯噔一下。

他明白了。

這頭老妖怪，把這艘沉船當成了自己的巢穴！

誰動，它就跟誰玩命！

“砰！”

一聲悶響。

老龍躉動了。

它只是輕輕一甩尾巴，那蒲扇大小的尾鰭，就狠狠地抽在了小船的船底！

“嘎吱——”

木板斷裂聲響起。

“漏了！船漏了！”

趙川指著船艙，驚恐地大叫起來。

一股股渾濁的海水，正從船底那個剛剛被臨時補好的破洞里，涌了進來！

剛才那一下，直接把他們好不容易才堵上的窟窿，又給撞開了！

“快！舀水！”

魯小笙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抓起一個水桶，就沖進船艙開始往外潑水。

趙川和魏鐵山也回過神來，趕緊拿著能用的一切家伙，加入了舀水的行列。

可船底的破洞越來越大，涌進來的海水，比他們舀出去的快得多！

小船的吃水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這么下去不行！不出五分鐘，船就得沉！”

陳通還在死死把著舵。

“哥！怎么辦啊！”趙川急得快哭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再次集中到了姜河身上。

姜河的臉色也很凝重。

跑，是跑不掉了。

這片海灣，是老龍躉的地盤，這艘漏水的小船，在它眼里，跟個瘸腿的兔子沒什么區別。

那就只能......

“陳伯！把船往左邊那艘斷成兩截的沉船上靠！”

姜河的聲音清晰有力。

“你想干什么？”

陳通被姜河的想法嚇了一跳。

“別問了！快！”

“好！”

陳通沒再問，猛地轉動舵輪。

小船頭一擺，朝著那艘沉船殘骸，慢慢靠了過去。

“鐵牛！”

姜河又是一聲斷喝。

“哎！哥！你說！”

魏鐵山扔下水桶，幾步沖到姜河面前。

“看見那根最粗的纜繩和船錨了嗎？”姜河指著堆在角落里的工具。

“看見了！”

“把船錨綁在纜繩上，有多結實綁多結實！”

魏鐵山雖然不知道姜河要干什么，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命令。

他三下五除二，就用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船工結，把船錨和纜繩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然后呢？哥？”

“然后，”姜河的視線，重新落回水面，“朝著那老妖怪的左邊，扔下去！”

“什么？”

不光是魏鐵山，連正在拼命舀水的趙川和魯小笙都愣住了。

這不等于是在主動挑釁嗎？

“別他娘的廢話！按他說的做！”

陳通再次吼了起來。

他已經把船穩穩地停在了那艘斷裂沉船的旁邊。

魏鐵山不再猶豫，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老龍躉左側狠狠砸了下去！

“噗通！”

船錨帶著纜繩，激起一團巨大的水花，沉入了海底。

水下的老龍躉，明顯被這動靜給激怒了。

它猛地一甩頭，放棄了眼前這艘正在下沉的小船，朝著船錨落下的方向，閃電般地沖了過去！

“就是現在！”

姜河一把抓起另一根備用纜繩，在自己腰上飛快地纏了幾圈。

“哥！你干什么！”

趙川失聲尖叫。

姜河沒理他，他把纜繩的另一頭，扔給了旁邊的魏鐵山。

“鐵牛！抓緊了！我下去把那根木頭綁上，你跟陳伯一起，把我跟木頭都拉上來！”

說完，不等魏鐵山反應，姜河一個猛子，就扎進了那片墨黑色的海水里。

冰冷，刺骨。

這是姜河入水后的第一個感覺。

他閉上眼，腦海里的地圖，瞬間將水下的一切，都轉化成了清晰的輪廓。

他飛快地避開水下的暗礁和破船的鋼板，徑直朝著那根鐵肋木游去。

機會，只有一次！

他必須在那頭老妖怪回來之前，完成任務！

船上。

魏鐵山死死地拽著手里的纜繩。

“老……老天爺保佑……”

趙川跪在船邊，雙手合十，對著水面不停地念叨。

魯小笙也停下了舀水的動作，她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陳通則是一言不發，他抓著船槳，盯著那頭老龍躉離開的方向，隨時準備拼命。

水下。

姜河終于游到了那艘沉船旁邊。

鐵肋木，近在咫尺。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手里的纜繩，在那根烏黑的木頭上，一圈一圈地纏繞起來。

可就在他即將打好最后一個結的時候。

地圖上，老龍躉突然調轉方向，以比剛才快了數倍的速度，朝著他這邊沖了過來！

那老妖怪，上當了，但沒完全上當！

它發現船錨后面什么都沒有，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姜河手上動作更快。

結，打好了！

然后，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雙腿一蹬沉船的船體，整個人像一顆炮彈，朝著水面沖去！

“嘩啦！”

姜河的頭，沖出水面。

“拉！”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這一個字！

魏鐵山和陳通，聽到信號，同時發力！

“嘿——呀！”

魏鐵山一聲爆喝，將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

纜繩瞬間被繃得筆直！

水底下，那根被壓了不知多少年的鐵肋木，竟然被硬生生地從沉船的龍骨下，一點點拖了出來！

有戲！

趙川和魯小笙臉上，同時露出狂喜的表情！

可就在這時！

“轟！”

一聲巨響！

那頭被徹底激怒的老龍躉，龐大的身軀，猛地從水下竄出！

它沒有去管那根鐵肋木。

它那雙昏黃的巨眼，死死地鎖定了正扒在船舷邊的姜河！

那巨嘴猛地張開，朝著姜河的腦袋，狠狠地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