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夜危機

林深的手指在觸控板上停頓了兩秒，屏幕上的郵件標題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刺得他眼窩生疼。

【緊急：KG項目盡調資料泄露】

發送時間是凌晨兩點十七分，發件人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蘇曉。

辦公室的落地窗外，上海的夜景像被揉碎的鉆石，在雨幕里閃著冷光。林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領帶被他扯得歪了一截，皮鞋踩過地毯時帶起輕微的窸窣聲——這是他入職光華投行五年來，第一次如此慌亂。

電梯下行的三十秒里，他撥通了蘇曉的電話。

"資料怎么會泄露？"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窖里的金屬，"我昨天才把加密U盤交給你。"

電話那頭傳來蘇曉帶著哭腔的聲音："林總，我真的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去茶水間，就離開十分鐘，回來時U盤還在，但晚上整理文件時發現，所有核心數據都被拷貝過。"

林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KG集團的并購案是光華今年最重要的項目，涉及金額三百億，一旦資料泄露給競爭對手銳科資本，不僅公司會損失慘重，他這個項目負責人的職業生涯也將就此終結。

三年前，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分析師，因為堅持己見，力排眾議接下了瀕臨破產的新能源項目，連續三個月每天只睡四個小時，終于完成了一份讓所有人驚艷的盡調報告，幫助公司拿下了十億訂單，也讓他從普通分析師一路升到了項目負責人的位置。現在，這一切都可能因為這次泄露而化為烏有。

"現在在哪？"他問。

"公司，IT部在排查，但..."蘇曉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們說，訪問記錄顯示，是您的賬號登錄了系統。"

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縮。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車場，雨水砸在臉上，刺骨的冷。

黑色的奔馳S級在雨夜中疾馳。林深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可能：U盤被復制？密碼被破解？還是...團隊里有內鬼？

他想起三天前的項目啟動會。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CEO陳明遠拍著他的肩膀說："小林，這個項目交給你，我放心。"當時坐在角落的市場總監周凱，嘴角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周凱是銳科資本前員工，半年前才跳槽到光華。聽說他離開銳科時鬧得很不愉快，說是因為獎金分配不公，但林深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還有技術總監李默，那個沉默寡言的程序員。平時除了代碼，很少和人交流，但林深知道，他的能力極強，曾經只用一個晚上就破解了客戶的加密系統。如果他想，拷貝資料簡直易如反掌。

財務總監王麗是林深的大學同學，兩人曾一起熬夜趕項目，關系一直很好。但最近她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上次吃飯時，她欲言又止地問："林深，你有沒有覺得，公司最近有些不對勁？"

林深踩下油門，車窗外的雨刮器瘋狂擺動，像兩只掙扎的手。

公司樓下的便利店還亮著燈。他買了杯熱咖啡，手指卻依然冰涼。推開辦公室的門，蘇曉正坐在他的工位前，眼睛紅腫，面前的電腦屏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代碼。

"林總。"她抬頭，聲音沙啞。

林深把咖啡放在她面前，目光掃過電腦屏幕："IT部怎么說？"

"他們說，入侵者用了高級加密算法，幾乎沒有留下痕跡。"蘇曉吸了吸鼻子，"但登錄IP是...是從您家里的網絡發出的。"

林深的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他想起昨天晚上，妻子陳雨菲說要借用他的電腦處理文件。陳雨菲是一名醫生，平時工作很忙，兩人最近因為林深經常加班而有些矛盾。

"雨菲昨天用了我電腦。"他輕聲說，"她有沒有可能..."

"不可能！"蘇曉打斷他，"陳小姐根本不懂這些。而且，文件是今天下午被訪問的，那時您正在和KG的張總開會。"

林深沉默了。他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雨幕中的城市。遠處的摩天大樓像一個個巨大的墓碑，沉默地注視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辦公桌上的相框里，他和陳雨菲的結婚照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照片里的她笑靨如花，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旁邊的綠植因為沒人照顧而有些枯萎，葉片上蒙著一層薄灰。

"林總。"蘇曉的聲音突然變得緊張，"銳科那邊發來郵件，說他們已經掌握了KG項目的核心數據，并邀請KG重新考慮合作方。"

林深猛地轉身，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光芒。KG集團是國內領先的新能源企業，這次并購的是其旗下的智能電網業務，一旦成功，光華投行將在新能源領域占據絕對優勢，傭金高達五億。如果被銳科搶走，后果不堪設想。

他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陳明遠的號碼。

"陳總，我需要您授權我啟動緊急預案。"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同時，請您相信我，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陳明遠低沉的聲音："林深，我給你四十八小時。如果到時候查不出真相，你知道后果。"

林深掛斷電話，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咖啡杯上。杯子上有一道細微的裂痕，是上周陳雨菲不小心摔的。當時她撒嬌說："這個杯子陪了你三年，該換個新的了。"他卻說："舊的用慣了，有感情。"

現在，這道裂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已經凌晨三點了。林深走到蘇曉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去休息室睡會兒，剩下的交給我。"

蘇曉搖搖頭："我沒事，林總。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林深坐回椅子上，打開電腦，指尖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首先，我們需要確認資料泄露的范圍。其次，找出內鬼。最后，想辦法補救。"

他登錄公司系統，查看了訪問記錄。確實是他的賬號，但登錄時間是下午三點十五分，那時他正在KG集團總部，和張總討論并購細節。

"蘇曉，"他突然說，"你去調一下今天下午茶水間的監控，重點看兩點到四點之間誰進去過。另外，查一下周凱、李默和王麗今天下午的行蹤。"

蘇曉點點頭，轉身走出辦公室。林深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他想起三年前那個項目成功后，陳明遠對他說："林深，你是個好苗子，但記住，商場如戰場，永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當時他以為只是句套話，現在才明白，這是血的教訓。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只有電腦主機的嗡嗡聲和窗外的雨聲。林深望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眼神越來越堅定。

這場商戰，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經沒有退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