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紅高跟鞋與白襯衫

九月的陽光把A大的梧桐葉烤得發燙，林暖站在公寓26樓的落地鏡前轉了個圈。酒紅色真絲襯衫的第三顆紐扣在她吸氣時微微顫動，包臀短裙下的長腿在陽光下泛著蜜色光澤。她咬著唇拉開衣柜——左邊掛著清一色的性感戰袍，右邊是母親寄來的保守連衣裙，像兩個平行世界的自己。

"穿這件去上課，學生們怕是連張愛玲是誰都記不住了。"她拿起那件領口開到鎖骨的襯衫，指尖劃過冰涼的真絲面料。上周文學史課出勤率跌破80%，教學督導的郵件已經躺在收件箱里，紅色感嘆號刺得她眼睛疼。

手機突然震動，閨蜜蘇晴發來微信："暖姐，江湖救急！我弟非說你是A大最美老師，死活要轉去中文系！"后面跟著三個抓狂表情。林暖對著屏幕輕笑，涂著斬男色口紅的嘴唇彎成好看的月牙——或許，讓他們記住也沒什么不好。

踩著十厘米的紅色細高跟走過林蔭道時，林暖聽見身后傳來手機拍照的咔嚓聲。她故意放慢腳步，讓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像一只驕傲的火烈鳥穿過灰色的人群。梧桐樹下，幾個男生正拿著望遠鏡偷看，見她回頭立刻假裝討論球賽。

"林老師早！"抱著一摞作業本的中文系助教小張漲紅了臉，視線在她胸前停留0.5秒就慌忙移開，"這、這是上周的考勤表。"

林暖接過文件夾，指尖故意擦過他的手背："辛苦啦小張，第三排那個總睡覺的體育生，今天沒缺席吧？"

"沒、沒有！他說以后天天來！"小張抱著作業本落荒而逃，林暖對著他的背影輕笑——對付這群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她自有辦法。

階梯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連過道都擠滿了別系來旁聽的男生。林暖把教案往講臺上一放，金屬手鐲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同學們，今天我們討論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后排那位同學，麻煩把手機收起來。"

她的目光精準鎖定最后一排，那里坐著個格格不入的男人。

男人穿著熨帖的白襯衫，袖口一絲不茍地卷到小臂，露出腕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冷淡地掃過來，像在審視實驗室里的小白鼠。林暖認得他，物理系的陸承宇副教授，以禁欲和毒舌聞名全校。上學期學術研討會上，他當眾指出某教授論文數據造假，氣得老教授當場摔了杯子。

"陸老師是來監督我上課的？"林暖單手撐著講臺，身體微微前傾，襯衫領口的風景讓前排男生集體倒吸冷氣。

陸承宇放下手中的保溫杯，杯壁上印著"清華大學物理系"的字樣："只是好奇，能讓學生為了搶座位打起來的課，究竟有什么魔力。"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冰碴兒。

課堂討論環節，后排突然舉起一只手。體育系的黃毛男生擠眉弄眼："林老師，您覺得男人真的無法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嗎？就像佟振保那樣？"

教室里響起曖昧的哄笑聲，林暖卻面不改色地翻開教案："不如問問你手機里同時聊騷的三個女生？"全班哄堂大笑中，她注意到陸承宇嘴角罕見地勾起0.5度弧度，像冰面裂開一道細縫。

"不過，"林暖話鋒一轉，"張愛玲想告訴我們的不是男人有多渣，而是——"她走到教室中央，紅色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格外清晰，"每個選擇背后，都藏著我們不敢面對的自己。"

下課鈴響時，林暖發現自己的紅色高跟鞋不知何時被人用透明膠帶粘在了地板上。她蹲下身去撕，襯衫后背繃出誘人的弧度，身后傳來壓抑的哄笑聲。

"需要幫忙嗎？"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美工刀，陸承宇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后。他的呼吸掠過她的耳廓，帶著淡淡的薄荷香。

林暖猛地回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謝了。"她接過美工刀時故意指尖劃過他的掌心，卻見他像碰了燙鐵似的縮回手。林暖暗笑——禁欲系男神？不過是沒遇到能點燃他的火。

回到辦公室時，歷史系的王老師正對著鏡子補妝。看見林暖進來，她陰陽怪氣地撇撇嘴："小林啊，穿這么性感是來教書還是選美？昨天教務處長都問我，你是不是把課堂當T臺了。"

林暖對著小鏡子檢查口紅，正紅色號襯得她皮膚雪白："總比某些人穿著睡衣來上班強——對了王老師，您上次說的公開課名額，我申請了。"

王老師的臉瞬間僵住，摔門而去時還不忘丟下一句："傷風敗俗！"

林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目光落在桌角那個裂了口的咖啡杯上。那是上周被學生撞掉的，杯身上用馬克筆寫的"暖"字已經模糊，裂縫像一道閃電延伸到杯底。她其實早該換個新杯子了，就像她早該換掉這身故作性感的鎧甲——可如果不這樣，又怎能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里，讓別人聽見她的聲音？

"林老師！"中文系女生蘇曉曉紅著臉站在門口，懷里抱著筆記本，"您講的張愛玲讓我想起我媽媽...她總說女人要為家庭犧牲。"

林暖合上教案認真看著她："曉曉，你媽媽那一代人有她們的戰場，我們這代人也有我們的——別讓任何人定義你的價值，包括我。"

蘇曉曉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嗎？我想輔修物理系，可我爸說女孩子學物理沒前途..."

"物理系那個陸承宇教授，你知道吧？"林暖挑眉一笑，"他的課，你可以去聽聽。"

送走蘇曉曉，林暖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口氣。窗外的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桌上的裂角咖啡杯在暮色中像一只孤獨的眼睛。

傍晚的停車場，林暖的紅色Mini Cooper被一輛黑色奧迪堵得嚴嚴實實。她掏出手機正要拍照，奧迪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陸承宇那張帥得犯規的臉。

"教務處剛通知，教師 parking lot 重新劃分了。"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夕陽的光。

林暖彎腰趴在車窗上，故意讓襯衫領口春光乍泄："陸教授，搶女同事車位可不是紳士行為。"

他突然伸手，指尖擦過她的鎖骨，幫她拂去一片落葉。林暖的心跳驟然加速，像有小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

"明天公開課，穿保守點。"陸承宇的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說完便升起車窗，留下林暖一個人在原地發燙。

她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對著奧迪車尾燈做了個鬼臉。

凌晨一點，林暖在書房批改論文，電腦旁放著那只裂角咖啡杯，里面的速溶咖啡已經涼透。手機彈出校園論壇推送：《扒一扒A大最性感女教師的情史》，標題后面跟著個火焰表情。她冷笑一聲拉黑關鍵詞，卻忍不住點了進去。

"聽說她是靠潛規則才留校的""穿成這樣給誰看啊""物理系陸教授好像對她有意思，今天在她課堂坐了一整節課"...林暖關掉網頁，盯著屏幕上的公開課教案發呆。

這時微信收到陌生好友申請，頭像是只戴著金絲眼鏡的貓，驗證消息寫著："公開課教案，我有建議。"

林暖挑眉，指尖懸在通過按鈕上猶豫——會是他嗎？

窗外的月光灑在裂角咖啡杯上，裂縫里仿佛藏著無數個秘密。林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通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