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殘卷

陳硯秋蹲在祖父老房子的閣樓里，鼻尖縈繞著舊書和樟腦丸混合的氣味。木架上的銅鐘指針卡在三點一刻，落滿灰塵的玻璃罩里，秒針像是被時間凝固了。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指尖在一堆泛黃的線裝書里翻找，最終停在一個褪色的藍布包裹上。

"找到了。"他輕聲說，聲音在空蕩的閣樓里顯得有些突兀。

包裹用紅繩捆著，結打得很死。陳硯秋扯了幾下沒扯開，最后用瑞士軍刀挑斷了繩頭。藍布展開，里面是一本殘破的帛書，邊角已經卷翹，上面用朱砂寫著幾個古篆：青囊秘錄。

"爺爺，這就是你說的家傳寶貝？"他自言自語，手指輕輕拂過帛書表面。就在指尖觸到墨跡的瞬間，一陣刺痛從指腹傳來。他猛地縮回手，卻看見帛書上的朱砂字符正在微微發光，像有生命似的蠕動起來。

陳硯秋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帛書又恢復了原樣，仿佛剛才的異象只是幻覺。他疑惑地拿起帛書，湊到窗邊的陽光下。帛書的材質非絲非麻，摸上去竟有幾分溫熱，像是剛被人握過。

"硯秋，下來吃飯了！"樓下傳來姑姑的聲音。

陳硯秋把帛書放回藍布包里，塞進背包。閣樓的木地板在他腳下吱呀作響，他走到樓梯口，又回頭看了眼木架上的銅鐘。三點一刻，指針依然紋絲不動，可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

飯桌上，姑姑給他盛了碗雞湯："你爺爺走得突然，這些天辛苦你了。"

"沒事，姑姑。"陳硯秋喝了口湯，"對了，爺爺那本《青囊秘錄》，我找到了。"

姑姑的動作頓了頓："那本書...你最好別碰。"

"為什么？"陳硯秋放下碗，"爺爺臨終前說，讓我保管好它。"

"你爺爺年輕的時候，為了那本書差點送命。"姑姑的表情變得嚴肅，"有些東西，不知道比知道好。"

陳硯秋還想追問，手機突然響了。是導師周教授的電話。

"硯秋，你爺爺的遺物整理得怎么樣了？"周教授的聲音有些急促，"我聽說他有一本宋代的帛書，能不能借我研究研究？"

"周教授，我剛找到那本書。"陳硯秋看了眼姑姑，"不過..."

"太好了！"周教授打斷他，"明天帶到學校來，我在辦公室等你。"

電話掛斷，陳硯秋看著手機屏幕，陷入沉思。姑姑嘆了口氣："既然是周教授要，你就帶去給他看看吧。不過記住，看完就讓他還回來。"

第二天清晨，陳硯秋抱著藍布包裹走進學校。周教授的辦公室在歷史系大樓的頂層，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照得那本《青囊秘錄》泛著金色的光。

周教授戴上老花鏡，小心翼翼地翻開帛書："這...這是修真者的手札！"

"修真者？"陳硯秋愣住了，"教授，您是說...道士？"

"比道士更古老。"周教授的手指微微顫抖，"你看這符箓，這行氣路線圖...這是真正的修真法門！"

陳硯秋湊近一看，帛書上除了古篆，還有一些奇怪的圖形，像是人體經絡圖，但又有些不同。那些線條蜿蜒曲折，最后都匯聚到一個點上，像是...丹田里的氣海。

"教授，這東西真的存在嗎？"陳硯秋有些懷疑。

周教授抬起頭，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硯秋，你相信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修煉者存在。他們隱藏在普通人中間，用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生活著。"

陳硯秋笑了笑："教授，您是不是研究歷史研究得走火入魔了？"

周教授也笑了："或許吧。不過這本書，你一定要保管好。它的價值，遠超你的想象。"

三天后，陳硯秋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

"你是陳硯秋嗎？"電話里的聲音很嚴肅，"周明遠教授昨晚在家中去世了，我們需要你協助調查。"

陳硯秋趕到周教授家時，警戒線已經拉了起來。法醫正在檢查尸體，周教授躺在書房的地板上，眼睛睜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他的右手食指指向前方，指尖沾著紅色的粉末，在地板上畫出一個奇怪的符號。

陳硯秋瞳孔驟縮。那個符號，和《青囊秘錄》里的鎮魂符一模一樣。

負責此案的是個年輕的女警察，叫林夏。她上下打量著陳硯秋："我們了解到，周教授去世前最后接觸的人是你，而且他還借閱了一本古籍。"

"是《青囊秘錄》。"陳硯秋聲音有些沙啞，"但書已經還給我了。"

"能讓我們看看嗎？"林夏問。

陳硯秋點了點頭，從背包里取出藍布包裹。林夏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皺起眉頭："這就是那本古籍？"

"是的。"陳硯秋說，"教授說，這是修真者的手札。"

林夏笑了笑，似乎覺得很荒謬："修真者？陳先生，我們是警察，只相信科學。"

就在這時，陳硯秋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他抬頭看向窗外，陽光明媚，但他卻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背后襲來。他摸了摸口袋，那里放著從周教授書房地上撿到的紅色粉末。那是朱砂，和《青囊秘錄》上的墨跡一樣。

"陳先生？"林夏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我們需要你跟我們回局里做個筆錄。"

陳硯秋點了點頭，跟著林夏走出房間。關門的瞬間，他看見周教授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那天晚上，陳硯秋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站在一片迷霧中，手里拿著《青囊秘錄》。迷霧里走出一個穿著道袍的老人，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

"你終于來了。"老人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該是你繼承衣缽的時候了。"

陳硯秋想問什么，卻發不出聲音。老人伸出手，指尖點在他的額頭上。一陣劇痛傳來，他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床頭柜上，《青囊秘錄》靜靜地躺著，封面的朱砂字符在夜色中微微發光。陳硯秋拿起書，翻到第一頁。那里原本是空的，現在卻多了一行字：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陳硯秋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想起爺爺臨終前說的話："硯秋，記住，有些東西，是要拿命來守護的。"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霓虹燈。這個城市，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而他，已經被卷入了一場無法回頭的漩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