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銅燈醒

七月的關中平原像被罩在蒸籠里，連風都是燙的。陳默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蹲在探方邊，盯著剛清理出來的青銅燈盞。

"陳隊，這燈造型有點怪啊。"實習生小周遞過來一瓶水，"別的秦燈都是豆形燈，這盞不僅有蓋，還有三層紋飾，最上面那層...怎么看著像星圖？"

陳默接過水沒喝，手指輕輕拂過燈身。青銅表面的銹跡下，隱約可見細密的云雷紋，中間一層是車馬出行圖，最上層確實是一圈不規則的圓點，排列方式與二十八宿星圖有幾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樣。

"小心點，別碰燈芯。"他叮囑道，"這燈盞里的燈油..."話沒說完，小周突然"啊"地叫了一聲。

陳默抬頭，看見小周正捂著手指往后退，血珠從指縫里滲出來。"怎么回事？"他快步走過去。

"燈芯...燈芯扎了我一下。"小周臉色發白，"我看那燈芯像是玉做的，就想摸摸..."

陳默皺眉，湊近燈盞仔細看。燈芯果然是玉質的，呈青白色，頂端有一個細小的尖刺，此刻正沾著一點血跡。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種不安的預感，就像有什么東西被驚醒了。

"快去找隊醫處理一下。"他對小周說，"這里我來盯著。"

小周捂著手指跑開后，陳默再次蹲下身，目光鎖定在青銅燈上。這盞燈是在陪葬坑的西北角發現的，周圍沒有其他器物，孤零零地立在一個土臺上，就像是被特意放置在這里的。

他伸手想要觸碰燈身，卻在指尖即將碰到青銅的瞬間停住了。空氣中似乎有股淡淡的甜腥味，像是某種古老的香料混合著...血腥味？

就在這時，坑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陳默站起身，看見幾個工人正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往這邊跑。

"陳隊！陳隊！"為首的工頭大喊，"那邊又挖出個大物件，您快去看看！"

陳默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地上的青銅燈，跟著工頭跑了過去。

新發現的陪葬坑比之前的大了不少，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十幾具陶俑。這些陶俑與秦始皇陵中的兵馬俑不同，他們的服飾更精致，表情更生動，而且每具陶俑的手中都捧著一個青銅器皿，器皿的形狀與他剛才看到的燈盞有些相似。

"陳隊，您看這個。"一名考古隊員遞過來一個青銅盒，"在最中間那具陶俑的腳下發現的。"

陳默接過盒子，發現上面的紋飾與燈盞上的星圖完全一致。他試著打開盒蓋，卻發現盒子像是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拿回去找老張用X光掃一下。"他對隊員說，"小心點，別損壞了紋飾。"

隊員接過盒子離開后，陳默又在陪葬坑里轉了一圈。他總覺得這里的一切都透著詭異，那些陶俑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著他，讓他渾身不自在。

回到之前的探方時，天已經擦黑了。陳默打開頭燈，卻發現青銅燈盞的位置好像變了——原本是正對著土臺的，現在卻微微偏向了他剛才離開的方向。

他皺了皺眉，走近燈盞。突然，他發現燈芯上的血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晶瑩的水珠，在頭燈的照射下泛著幽藍的光。

"誰動過這盞燈？"他大聲問。

周圍的工人和隊員都搖頭。

陳默的心跳開始加速。他伸出手，想要擦掉燈芯上的水珠，指尖剛一碰到，水珠突然化作一道青煙，鉆進了燈芯里。緊接著，青銅燈盞開始微微發燙，燈身的紋飾也逐漸亮了起來，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都退后！"陳默大喊一聲，一把推開旁邊的小周。

就在這時，青銅燈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燈蓋"啪"地一聲彈開，一團青色的火焰從燈芯里竄了出來。火焰越燒越旺，將整個探方照得如同白晝。

陳默瞇起眼睛，盯著火焰中心。他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火焰中漸漸清晰——那是一個身著秦甲的士兵，身高足有兩米，面容冷峻，眼神如炬。

士兵的身體逐漸實體化，最后"咚"地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他環顧四周，最后將目光鎖定在陳默身上。

"汝，可是喚醒吾之人？"士兵開口，聲音像是用青銅鑄成的，帶著股厚重的歷史感。

陳默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眼前的一切又那么真實——士兵身上的鎧甲還沾著泥土，手中的青銅劍泛著寒光，甚至連他呼吸時胸口的起伏都清晰可見。

"爾等，為何驚擾吾之沉眠？"士兵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怒意。

陳默終于反應過來，他往后退了一步，雙手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們...我們是考古隊的，在這里進行發掘工作。"他結結巴巴地說，"不知道這里...這里有您的存在。"

士兵的目光在陳默身上停留了很久，最后慢慢收起了劍。"考古隊？"他似乎在咀嚼這個詞，"就是那些挖掘先人陵墓的人？"

陳默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我們不是盜墓賊，我們是為了保護這些文物，研究歷史..."

"歷史？"士兵冷笑一聲，"歷史不過是勝利者書寫的謊言罷了。"

他轉身看向青銅燈盞，眼神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這盞燈，是始皇帝賜給我的。"他說，"他說，等他找到長生不死藥，就會用這盞燈喚醒我，讓我繼續為他征戰。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千年。"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始皇帝？長生不死藥？這些都是傳說中的東西，難道真的存在？

"你...你是秦始皇的士兵？"他試探著問。

士兵點點頭。"吾乃蒙恬麾下前鋒，名喚白起。"他說，"當年隨蒙將軍北擊匈奴，立下赫赫戰功。始皇帝見吾英勇，便賜吾此燈，讓吾在此等候他的召喚。"

陳默愣住了。白起？那不是戰國時期秦國的名將嗎？怎么會出現在秦始皇的陪葬坑里？而且，據史書記載，白起是被秦昭襄王賜死的，根本不可能活到秦始皇時期。

"你...你不是白起。"他脫口而出，"白起是戰國時期的人，比秦始皇早了幾十年。"

士兵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爾敢質疑吾？"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始皇帝賜吾新名，誰敢不從？"

陳默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解釋。"我不是質疑你，只是...只是史書記載白起是被賜死的。"他說，"可能是我記錯了，或者...或者歷史記載有誤。"

士兵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歷史？"他又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等你見到始皇帝，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歷史了。"

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始皇帝？難道秦始皇真的還活著？

"始皇帝...還活著？"他小心翼翼地問。

士兵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向青銅燈盞。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燈身的紋飾，像是在撫摸一件珍貴的寶物。

"兩千年了..."他喃喃自語，"始皇帝，您為何還不召喚吾？"

突然，他猛地轉身，目光如炬地盯著陳默。"汝，必須隨吾去見始皇帝。"他說，"只有這樣，才能解開這青銅燈的詛咒。"

陳默嚇得連連后退。"我...我不去。"他說，"我還有工作要做，還有家人..."

"由不得汝。"士兵說著，突然伸手抓住了陳默的胳膊。他的手像鋼鐵一樣堅硬，陳默根本無法掙脫。

"放開我！"陳默大喊，"救命！救命！"

周圍的工人和隊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直到陳默喊救命，他們才反應過來，紛紛拿起工具沖了過來。

士兵冷笑一聲，隨手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流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工人掀翻在地。他拖著陳默，一步步走向青銅燈盞。

"始皇帝，吾終于可以向您復命了。"他說著，將陳默往燈焰里推去。

陳默只覺得眼前一片火光，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